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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不做洛阳归京录中的踏脚石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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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发脾气,也是在摆明自己的身份,她是公主,这行宫,是随进随出的,不似以前那么温婉了。

    姜邵忽然开怀大笑,笑声爽朗,可能脑回路也不太正常,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你送了朕见面礼,你想要什么回礼,嗯?”最后一个尾音,阴柔的有些阴凉,带出嗜血之意。

    “平阳请皇兄退婚。”

    正随丝竹赤足而舞的舞姬绝艳,红袖滑落,忍不住悄然望向姜里的方向,对着的是两位天底下极为尊贵的人物。

    她已是公主,但天威面前,无人能得自由身。

    未央楼的气氛急转直下,无人作声。

    这折戏,她的聪慧和回旋,谢容渡都能看在眼里,无心再看,亦不合适再留。

    他起身:“陛下与殿下有话,臣先行告退。”

    见事不妙,礼貌告退

    姜邵心气不顺,没准谢容渡,嗓音讳莫如深,问姜里:“你当圣旨是儿戏?”

    “平阳不敢,但心意已决。”

    “圣旨已下,君无戏言,无缘无故,此事休与朕提!”

    姜里出声更快,孱弱却有力,寸步不让:“皇兄钦点林行致为驸马,也不过是为了以林家掣肘左右丞相!”

    如今朝堂局面颇为复杂,甚至有三分天下的趋势,左丞相陆家,右丞相高家,再便是谢容渡的监察司。

    左右丞相一旦联手,那便是姜邵的心腹大患!

    在剧情中,林家三年后的流放,是林行致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成了姜邵的弃子。

    但弃子也有用处,平阳苦跪三夜求来的流放,也不过是帝王顺水推舟的把戏!

    他待旁人,从无半分亲情可言。

    这些朝堂上的弯弯绕绕,姜邵自有盘算,但平阳一个久居深宫的公主,哪里懂得这些?

    姜邵回身,黑裳龙袍绣金线,天子狠厉,平静望着姜里。

    “是哪个宫女乱嚼舌根?”

    “与旁人无关,是我不愿下嫁!”

    姜里站着,身形孱弱,纵有暖玉生烟,也挡不住隆冬回雪的寒意,宽大的披风被风吹起,白裙褶皱逶迤一片又一片。

    落在谢容渡眼中。

    白的有些丧气。

    一个久居深宫不识大局的金枝玉叶,现在却为了自己的婚事跟九五之尊争论,甚至寸步不让。

    确实难得。

    “林行致是你先看上的,他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郎,才情一绝,你嫁给他,有什么委屈?”姜邵沉声问。

    姜里眉眼微寒,半分天家轻蔑。

    “平阳前不久得知,林公子进京赶考前,已有心上人。”

    原来如此,说到底还是情丝百结。

    姜邵阶前凭阑干,许她公主荣华:“普天之下能有几个心中无人的男儿?这想法未免太天真,你以公主尊荣嫁过去便是正妻,怕什么外室贱妾?”

    “再者,就算你退了婚,清誉受损,这世家子弟,你还想嫁谁?”

    公主眉眼沉静的厉害,白裳红斗篷,在未央楼中衣裙翩然,荣华如玉,偏生坚韧,直教人油然生出,众里寻她千百度的万年之感。

    视线与谢容渡相撞。

    谢容渡视线凌厉,深邃眉峰在眼下打落阴影,不动声色。

    他与殿下虽算自幼相识,但不相知。

    她如今这出,他也看不懂了。

    姜邵态度明朗,谢容渡深知自己不适宜再在此处,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请辞,正欲直接离去,却听她说。

    “宁国公。”

    她唇齿清晰,吐出三个字。

    谢容渡和姜邵具是一愣。

    姜里却从容不迫,并不窘迫,在行宫内,满宫宫女战战兢兢地跪着,小雪飞扬,她落落大方,瞳眸清明,眼中不是情丝,胜赞誉。

    “宁国公风姿绰约,举世无双,非寻常男儿能比,一无意中人,二无妻妾,平阳心悦之。”

    想嫁谢容渡的贵女不少,但大都畏他查案血腥,雷霆手段,久而久之,避之不及。

    像姜里这样,从一个火坑转而毫不犹豫跳进另一个火坑,还当着他的面,他也是第一次见。

    说到底。

    她是想借着他的势来替自己摆脱姻缘,却得看他愿不愿意帮这个忙,更遑论牺牲婚姻大事。

    谢容渡一直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那张脸素来带着监察司严明执法的冷厉孤高,现下没有表情的眉头微蹙,深眸如墨潭,愈发显得压迫感摄人,直教人心底打鼓,恐不得其意。

    带她入宫,原因为那一份不屈不折的韧性。

    现下,他厌恶麻烦。

    公主于他而言,便是天大的麻烦。

    姜邵缓了一会儿,理清姜里说的话,还是觉得无比荒谬!

    她前阵子爱林行致爱的死去活来,今天又忽然看上谢容渡,她跟谢容渡虽然相识已久,但都是因为身世缘故,绝无半分接触的可能性。

    “嫁左安?”姜邵从来没想过这个联姻,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一位深宫公主,一位探案司主,他意味不明的咀嚼着姜里的意思,脸上的表情到底带着帝王深沉晦暗,问谢容渡,“你愿娶吗?”

    监察司司主娶公主,没人敢说不。

    “你若愿意——朕今日便改了这道圣旨!”

    谢容渡与姜里的目光有一瞬交错。

    姜邵的话哪有这么简单,监察司再娶公主,那就是一手遮天,打破洛阳平衡。

    帝王卧睡之榻,不容他人酣睡,即使是最亲近的人。

    谢容渡一笑,平直拱手,语调浸着隆冬回雪,尽是君臣疏冷恭敬。

    “臣是臣子,出入监察,百般奔折,配不上殿下。”

    “既然左安这么想,那朕也不能强人所难。”姜邵慨然一句,晦涩难明,声音低温的难以揣度,对姜里说,“平阳,你听到了吗?”

    “圣旨不会下第二道,你安心等待出嫁,朕不会亏欠你的嫁妆!”

    “皇兄执意如此吗?”姜里面容依稀经年,从幼时懵懂,再到朱颜辞镜,一字一顿。

    “平阳此生,宁缺毋滥!”

    气氛凝止在最可怕之处,行宫广奢,血溅三尺足矣。

    先皇在世时,这里是一大片梅苑,王孙赏梅笑语盈盈;如今先皇已去,梅苑被砍,多少往事断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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