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只愿
话说到一半，江离雪忽地发现了不对劲。
看到这骇人的一幕，他本是想着直白的询问陌不忘为什么要对那个小乞丐动手。
只是话已经到了嘴边，看着小徒弟那张似乎夹带着清纯无辜隐忍坚强各样的神情，质问的话又憋了回去。
仔细想想，尽管现在这副眼前的场景怎么看都是陌不忘用长剑杀死了那个无辜的小乞丐，但是这其中
说不定现在这里还有什么让他不小心忽视掉的，可以洗白男主角嫌疑的细节以及证据呢
因为差不多算是从小看着陌不忘长大的缘故，江离雪打心底的相信他，觉得他不应该会干出这么个破绽百出，随意杀人的事。
说不定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呢？江离雪脑袋里面怎么想着，身体已经付出行动试图在现场寻找出一些证据为小徒弟洗刷干净嫌疑，心中已经开始后悔带人一路追到了这。
还没有去检查静静的躺在河水之中的尸体，刚伸出的手就被人忽然抓住。
握住手腕的温度来的快去的也快，陌不忘就站在他的身边抬着脸看着他目光平静：“师尊不用查了，是我做的。”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江离雪只是轻轻动了动鼻子都能轻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
呼吸在听到他的回答的时候停顿了片刻，黑色的睫毛颤了颤，在一片“果然是他，居然还有点良心承认”侍从的谈论声中。像是没有听清他刚刚说的话，沉默的再次确认道：“什么？”
“人，是我杀的。”
嘴唇动了动，江离雪脑袋中一片空白，一是因为小徒弟居然能在这么的时候勇于承认而被震惊到，二是因为他自己还有些不太敢相信小徒弟居然会不听他的命令，杀了人。
“为什么？”震惊之余，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仍然保持着平静询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被下了诅咒的人越是早点死，越能早些结束城中的疫病，”陌不忘说这话的时候嘴上带着浅浅的笑，伪装着打碎了江离雪早就对他带上已久了的美好无辜的读者滤镜。
仿佛是变了一个人，脸上小白花的神情早就消失的彻底，陌不忘平静的对他说道：“这乞丐的身份还是个人魔混血的杂种，人魔混血的存在本就天理难容，就更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吧？”
“我也只是帮师尊提前做出决定而已。”
江离雪突然间才发现，自己已经有些看不懂往日里乖巧、很容易琢磨出心思的小徒弟了。
说话的时候陌不忘全程压低着声音，特意的让一旁不远处站着的城主派来的侍卫听不清他口中说的话。
在扞卫人设，冷漠的扇忤逆他的小徒弟一巴掌或者说严肃的落下责罚之间，江离雪选择了不愿相信，再次皱眉间，陌不忘更加凑近了他几分。
压低声音，眼中情绪晦涩不明，陌不忘明知故问道：“师尊在看到我的第一时候，不也觉得我是凶手的吗？现在又在犹豫什么呢？”
听着耳边即将赶到系统人设不符合的警告，江离雪心中再是不信，也只能妥协的保持人设冷脸退开，手指微动一个禁锢修为的符咒出现在指尖。
河水中的尸体被人不忍的抱起带进树底随意的安顿用泥土掩埋，江离雪被人匆匆的叫走。
被暂时封印住修为沦为普通人的陌不忘则是被命令责罚，站在原地一直到他领悟到自己的错为止。
其实按照原主的高冷人设，本应该是让小男主角一直罚跪。
直到城中的法阵彻底的解除可以离开后，才带着男主角回到门派正规的领罚。
只不过江离雪可没有那个胆子敢让男主角罚跪，再说了心中也觉得这件事挺蹊跷似乎是有什么隐情般的，就没有按照系统给的最优解决方案处理。
等江离雪心事重重的走开后，站在树杈上一直在静静看戏的小红看着他的背影，咂咂嘴说道：“这人可真够奇怪的。”
低下红色的鸟头，盯着没有任何意外乖巧站着受罚的陌不忘，小红清哼一声故意的询问道：“怎么样？被冤枉的感觉好受吗？”
见姓陌的没有任何想要搭理它的心思，小红想起刚刚偷听到的话，换了个理由继续挑事道：“让我猜猜，你是为什么要上前根本不为自己辩解，是领下这个罪呢？”
“被冤枉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已经习惯，”陌不忘忽地打断它的话，低着头擦拭着手中握着的刀刃上已经凝固的的鲜血。
“再说我也确实是杀了人的。”他静静说道。
“你那个完完全全就是正当防卫啊，”小红看他表面上这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不屑的冷哼一声直接拆穿了他的伪装：“想让自己更恨那个人一点，以后好不留余地的复仇动手”
“这样的想法真的是太幼稚了！”小红用嘴啄着他的手义正言辞的批评道：“你已经是十七岁了，不再是一个小孩儿了！”
“人生在世肯定是要以自己的快乐为主，这样说是为了以后考虑而伤害现在的自己，你真的觉得你自己做对了吗？”
站着有些累了，陌不忘蹲坐在地上看着突然间三观正起来跟他讲大道理的小红，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道：“师尊会相信我口中解释的话吗？”
虽是反问，却又好像是在问自己一般。
回想起以前，每次因为自己倒霉总是会惹人讨厌，被人冤枉陷害的时候，似乎都是师尊查都没有查就对他下达了有罪的惩罚。
这样的事情一多，陌不忘就渐渐的习惯不再解释了。
但是刚刚那犹豫的十几秒，以及再次询问的话语，真的是对他不信任的表现吗？
陌不忘不愿意细想，因为以前的仇恨铭心刻骨，化为动力以复仇的理由让他不断的渴望着变强，有着稳定的目标可以前进。
若是仇恨消失，他就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眼前突然间出现了记忆中已经模糊的场景。
有人一袭白衣，背后靠着树懒散的歪着头，随意的问他：“陌不忘，你为何握剑？”
“身无亲友，也无执念，不为金钱，不为名利，弟子勤于修习手握长剑只愿”
记忆中的他抬头仰望着那个人带了点笑意的双眸，已经到了嘴边想要随意糊弄的话，又给憋了回去。
“只愿，只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