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0章:阿奴列
卡特琳娜愣在原地。
耳朵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清。
她只能看到父亲脸上谄媚的笑容,弯下的脊椎,以及拼命掩盖家里的破败,时不时踢开垃圾的双脚。
什么?
不,比起这个,卡特琳娜更想知道的是,
为什么?
啪!
耳光毫无征兆地落到脸上,卡特琳娜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小崽子!让你给主教大人问好!”
“别。”瘦子伸手拦了拦,似乎连句话都懒得跟男人说。
卡特琳娜向后挣扎两下,努力跟瘦子拉开距离。
“别怕。”瘦子俯下身,摘下兜帽,露出异常年轻的,女人的脸。
她笑了笑,捏住卡特琳娜的脸颊,像是打量商品那样打量这个女孩。
“瞧瞧,这么年轻又这么狡猾的小猫。”主教轻笑着,说出了让卡特琳娜身子一颤的话。
“是你放走了囚犯吧。”
主教直起身子,像是指垃圾一样,指了指旁听的男人。
“说说他在哪,我会让你留在这,还会给你们一笔钱…够这家伙喝一辈子酒了。”
“…”卡特琳娜没再向后挪动,她眉头紧锁,一声不吭。
这样的动作似乎触及了男人的原则,他没想到那什么狗屁逃犯比自己的酒还重要。
“说话!他妈的!你到底跟谁搅在了一起?你这跟你妈一样的小…”
他抬起脚,像是想要在外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威严那样,用力践踏着卡特琳娜。
主教没有阻拦,或许小姑娘吃些苦头就会说实话。
暴力持续了很久,久到主教打起了哈欠。
她看了看逐渐落下的太阳,轻咳一声。
男人身子一抖停了下来,脸上的愤怒瞬间转变成了讨好的笑,他退到一边。
卡特琳娜没说,她自始至终都没出任何声音。
现在,她已经奄奄一息。
淤青遍布着她娇嫩的躯体,黑白混杂的头发被血浸湿铺了满脸,就连意识都逐渐模糊。
“再打下去她会死。”主教皱起眉头。
“是,是我不知轻重。”男人点头哈腰。
“我把她带回去了。”主教拍拍手,门外走进十几名执法者。
“好嘞,您喜欢就好。”目送着主教离开,男人急切地关好门,数着手上的金币。
整整十三枚啊…够喝一个月的酒了。
——
太阳西斜,又逐渐落下。
穿着浅色西装的男人迈步走向墓园。
衣服是刚买的,王锦才发现这里金币的面额大的吓人,一两枚就够生活几天了。
发色和长度已经改变,半长的白发刚好能扎起来,神孽污染带来的副作用反而是出色的伪装。
王锦紧了紧夹在腋下的盒子。
他在裁缝铺花了点时间,刚好发现了这条白裙子。
款式,颜色,大小,都很适合卡特琳娜,就好像量身定做一样。
大姐头说她很生气,就用这个赔罪吧…反正钱多的没处花。
低头看了眼身侧的伤口。
已经恢复一部分了,避免剧烈运动伤口就不会崩开…当然,这不太可能。
王锦翻身越过栅栏,在墓碑丛中穿行。
手上拎着牛皮纸袋,袋子里是去面包店装回来的食物,希望卡特琳娜会喜欢。
失血带来的眩晕消退后,他意识到了大姐头为什么会生气。
“命令你当我的朋友。”这是她说过的话。
卡特琳娜没有朋友,自己这个小弟大概是除了流浪猫以外,唯一愿意跟她交流的人。
她当然不愿意划清界限,哪怕是一大袋子金币都不行。
“小女孩还真是麻烦啊。”王锦轻笑两声。
虽然自己接下来会很忙,但每天抽出点时间陪大姐头吃饭也没什么。
“喵。”
脚边被柔软温热的东西蹭过,王锦挑了挑眉毛。
那是胖黑猫前辈。
“喵喵。”猫叫声此起彼伏,流浪猫们迅速围了上来。
“前辈们晚上好。”王锦打着招呼,从纸袋里拿出面包,撕成小块分给它们。
流浪猫们没吃,它们表现得焦躁不安,似乎是想说什么。
“怎么了?”王锦皱起眉头。
他是个很注重细节的人,之前越狱时就明白这群猫猫前辈智商很高,现在当然不会无视它们的提醒。
“喵。”胖黑猫晃晃脑袋,示意王锦跟上。
几分钟后,王锦出现在跟卡特琳娜相遇的墓碑前方。
这是对他们而言的“老地方”,是不需要提前商量就能清楚的见面地点。
那里没人。
“没来吗?”王锦皱起眉头,思考着各种可能。
看来大姐头没弄到酒。
被父亲关起来了?还是被打伤了?
亦或者,只是单纯的迟到?
不,都不太可能。
王锦眯着眼睛。
流浪猫几乎知晓整座城市的街道上发生过什么,屋子里的打骂不在范围内,迟到更不会让它们焦躁。
那么,卡特琳娜被带走了?
被谁带走,被带到了哪里?
王锦握了握拳头。
他想起来,今天上午的执法者还在四处搜寻孩子,甚至去屋子里明抢。
卡特琳娜的年纪刚好合适。
“妈的…你们最好别这么干。”王锦放下纸袋跟盒子。
迈出两步,他停了下来,转回刚才的墓碑。
他记得大姐头说过,卡特琳娜是她妈妈的姓。
而她那天来墓地,是在妈妈的墓碑前哭泣着。
王锦看着墓碑上的名字。
『伊芙琳·卡特琳娜在这里长眠——丈夫约翰·阿奴列,立于此处。』
“阿奴列…她其实姓阿奴列…”脑子里轰的一声,王锦回忆起了实验记录,回忆起了自己想找的那个特殊实验体。
“该死!”低声骂了一句,王锦狂奔着出了墓园。
——
“嘿…嘿!”孔雀挥了挥手,对着迎面冲来的王锦打招呼。
“都这个时间了,你怎么还在街上?”王锦脚步不停,孔雀不得不小跑着跟上。
“有人缠着我,你能帮个忙吗?”她压低声音。
“我是个海盗,还是个通缉犯。”王锦不太想管,他忙着去确认自己的猜测。
或许可以先去大姐头家里看看,亲自问一下那个混蛋男人,到底把自己女儿送到了哪去。
“那正好,缠着我的是另一个海盗,话说你们组团旅游吗?”孔雀有点跟不上了,好在王锦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名字?”王锦眯起眼睛。
他意识到孔雀口中的海盗是来帮忙的白船水手,自己不再孤立无援了。
“噢…我想想。”孔雀被他过于锐利的眼神吓了一跳,她缓了缓才再次开口,“他说自己叫威尔康·弗朗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