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7章:情绪与哭泣（二合一）
哗！哗啦！
大贝利的烹饪手法令人惊讶。
葱姜蒜下锅爆香，辣椒呛锅，香气四溢。
他并不打算在剑鱼肉上下功夫，大块大块雪白的鱼肉被丢进锅里熬成浓汤，再过滤干净。
只剩下那些雪白的鱼骨。
那就是他要用的食材。
“现实中的剑鱼也很凶猛，《老人与海》里的大马林鱼就是它的远亲，这东西能刺穿半米厚的木头船板。”孔雀随意说着自己的见闻，活跃着气氛。
“幽海剑鱼的骨骼结构特殊，只有一种东西能将其变成酥脆的口感…哈，看来大贝利找到了！”
凶神恶煞的男人笑笑，将瓶中液体倒进锅里。
异香传出，令人心旷神怡。
海盗们狂吞口水，知道那是什么的孔雀瞪大双眼，喊出声来。
“那是鲸血！幽海鲸的血液！该死…这么珍贵的东西，这可比吃黄金还要奢侈啊！”
没人见过活的幽海鲸，这些鲸血是从刚死亡的尸体身上取出的，有点门路还是能弄到一些。
饶是如此，大贝利这个厨子也不可能有太多。
“哈，哈哈！”大贝利似乎很享受其他人惊讶的表情。
他将自己珍藏多年的鲸血尽数倒进锅里，脸上写满了心痛，却强行装作满不在乎。
“理查德·佛斯特，还记得这东西吗？你当年就是为鲸血打断了我的腿。”
“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输给你了。”大贝利的笑容愈发张狂，眼神却无比阴狠。
加剑鱼骨！
鲸血是金黄色的，它包裹住了雪白的骨骼，将它染上颜色。
加辣椒！加老抽！加豆瓣酱！
加水！盖上盖子！
明显是英国人的大贝利，居然做了道很有华夏风格的酱焖大骨。
香气四溢，已经有海盗就着味道疯狂扒米饭了。
王锦和莲面色复杂地站在原地。
这道菜用的顶级食材，加了顶级材料，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可是，可是…
它不难吃啊！
弄这么香该如何分出胜负？
来不及研究这个话题，所有人将目光投向理查德。
没有大贝利这么花里胡哨的动作，也没有价值连城的辅料。
理查德只是尽自己所能，用烹饪牛排的做法，做了两盘海牛肉。
五分熟，切开应该能看到红嫩的内部，一口下去汁水四溢。
理查德正在摆盘，淋上酱汁，撒上迷迭香。
肉排正在利用余温加热自己，这是上桌前最后一道程序。
哗啦。
沙漏倒计时结束，孔雀深吸一口气，大声宣布。
“时间到！”
啪嗒，啪嗒。
牛排和酱骨头同时被推到面前，莲眯起眼睛。
看起来…两道菜都很普通。
不，不能传统意义上的普通。
它们完全称得上色香味俱全，甚至有米其林水准，很难想象这些菜出自海盗手中。
“来吧，莲。”王锦笑笑，发出邀请。
“噢…好。”似乎是忘记了发脾气，莲点点头。
这么精致的菜让他几乎忘记自己正在跟王锦进行你死我活的赌局，反而更像共进晚餐的好友。
莲伸出手。
他先选择了酱骨头，毕竟大贝利是他找来的厨师。
嘎吱。
那足以做成武器的骨骼不再坚硬，莲轻轻咬下一口，鱼骨便像鱼肉般落入嘴中。
用剑鱼肉熬成的浓汤味道混合着调料香气，无论口感还是味道都美好到令人恍惚。
如果仅限于此，它将是道无比美妙的佳肴，足以在任何美食大赛中取得魁首。
可事实上，剑鱼骨并没有在任何赛事中出现过。
究其原因，
那件融化剑鱼骨的辅料，其味道并不能跟菜品融合在一起。
鲸血，它让这道菜成了可能，却又在同时毁了一切。
这道菜名为“遗憾的白龙”，永远无法存在的美味。
“唔…咳！！”莲猛然捂住喉咙，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痛！好痛！
喉咙跟食道仿佛正在被烈火灼烧，胃部疯狂抽动。
刚入口的幸福感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炼狱般的折磨。
莲拼命在四周寻找着水杯，可惜规则并不允许他这样做。
这位可怜的神使小口小口喘着气，泪眼婆娑地继续吃那些东西。
“鲸血只是好闻，吃进去其实是辣的。”
“它会逐渐分解你的味蕾和口腔，那种痛觉跟辣差不多，毕竟辣也是痛觉。”
“再加上我放了很多魔鬼椒，所以…”
大贝利扯起嘴角，目光炯炯地看向同样吃着酱焖鱼骨的王锦。
“小子！死吧！”
“昂？”王锦伸手拿了碗米饭，扣进鱼骨里。
他吃的很香，颇有种酱骨头盖饭的意思。
“确实有点辣，但你听过贝奥武夫这东西吗？”王锦鼓着腮帮子，小声嘀咕着。
“那种喝硫酸的感觉可比鲸血强太多了，更别提我家狐狸自己研究过变态辣鸡翅…”
王锦耸耸肩，无视了呆若木鸡的大贝利，转向另一道菜。
理查德的海牛排。
“大副先生，请品尝。”理查德轻轻颔首。
他很感激王锦没在这时候提起黑船上的事，现在的理查德只是个厨师。
“好。”王锦点点头，用刀叉切了一小块牛排。
送进嘴里。
黑胡椒口味的。
刚开始吃起来…很不错，黑胡椒让人浑身暖洋洋的。
仔细品尝呢？
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并不像鱼骨那样饱含着炙热的恶意，反而鲜美多汁。
回味…回味如何呢？
咸香，令人赞叹。
就这样吗？
还真就这样。
“诶…怎么回事…？”
王锦愣了愣，伸手在脸上蹭过。
眼泪。
自己莫名其妙就哭了出来。
没有悲伤的情绪，甚至没有想到任何值得伤心的事，眼泪便很不听话地汹涌而出。
“见鬼…理查德有两下子啊…”
王锦调整着呼吸，转头看向莲。
后者也已经转战牛排，那张秀气的脸此刻布满泪水，不知道是被辣哭的还是因为牛排。
“等等…我明白了。”
王锦愣了愣，面色变得复杂起来。
他闭眼感受了一下。
污染。
理查德的菜里有污染。
有他娘的污染！
正常做菜应该这样吗？你丫的绝对违规了吧？
“我发誓，所有食材都有好好处理，不含任何污染。”
理查德举起手，表示自己是清白的。
孔雀无奈地点点头。
她全程观看了理查德的制作过程，从原料到成品都没有任何问题。
污染在牛排上，污染又不来自牛排。
理查德玩了个很高明的把戏，可他并没有因此沾沾自喜。
王锦转头，看向痛哭流涕的莲。
“呜呜…该死…这是为什么？我能感觉到…遗憾，痛苦，愧疚，他妈的！”
莲低声骂着。
“这是谁的记忆？还是情绪什么的？混蛋…你用了怪谈能力吗？”
他恨不得伸手一把拽过理查德，可惜被王锦拦住了。
“显然没有，大概是您太过善良，吃这道菜时感受到了我的内心世界。”
理查德言语诚恳。
“所谓‘美食是心灵沟通的桥梁’，不就是这样吗？”
“混蛋！谁会…呜呜…咳！谁会信啊！”
莲擦着眼泪。
“又不是拍动画片，你以为菜会冒金光吗？传递情绪什么的都是胡扯！”
“我是冷冽者的神使，杀过的人比你见过的还要多，怎么可能因为你的破内心世界就…”
“行了，赶紧吃完换下一轮。”
王锦把肉排塞进他嘴里，摆了摆手。
路德维希和大贝利刚才交换了个眼色，转身走出了餐厅。
他有预感，理查德很难回到寒鹅号了。
能在这种时候仗义相助，王锦自然要保证他的安全。
必须尽快结束比赛，这样才能赶在事情变糟糕之前救下那红裙大哥。
“见鬼…你为什么没事？”莲转头看向王锦，模糊的泪眼中倒映着少年的脸。
他发现这混蛋的气色甚至越来越好了。
这次的两道菜品声势并不浩大，海盗们不清楚其中的恐怖之处，只有在孔雀的解说后才能发出恍然大悟的喝彩。
可莲很清楚，他一直很清楚。
王锦的承受能力绝对不是人类该有的，想要达成这一点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要么，他不是人。
要么，他经受了非人的考验。
答案很清晰了。
这家伙不是人…呸！
“你这混蛋！成天都在吃什么啊！”莲哭丧着脸，强忍着翻滚的胃和失去知觉的嘴，模糊不清地对王锦怒吼。
“一开始不是说了吗，我这方面比普通人强点。”王锦拍拍莲的肩膀，示意他坚强。
“至于原因，你马上就知道了。”
转过头去，王锦对孔雀比了个手势，“下一场吧。”
“神使…还能继续吗？”孔雀犹豫半天，试探着开口。
莲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他面色苍白，几乎随时都会倒下。
百分之五十的味觉，对这种残酷的赌局，这种非人的对手来说，还是太高了。
再这么下去，倒下的绝对会是莲。
“没关系…没关系！最后一轮，只要撑过这个…最起码会是平局，对吧？”莲咬着牙，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