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你就说我还有多长时间吧
在狗蛋和浩浩的童言童语声中，一行人热热闹闹地进了屋。
成家是典型的东北式平房，屋子里除了一张饭桌和一张能睡六七个人的大火炕。
火炕早就已经烧好，一进屋就感觉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让人褪去一身的寒气。
看到乔慕安眼底的惊讶，成志明轻声在她耳边解释：“别担心，还有别的房间，我们不会都睡在一起的。”
乔慕安这才轻舒一口气，毕竟她记忆里过去有很多东北人家条件不好，一家人都是挤在一张炕上的。
狗蛋进了屋就招呼着浩浩上炕，乔慕安环顾四周却没看见其他人，正感觉有些奇怪，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苍老又威严的声音：“志明回来了。”
两人转过身，就看到一位须发皆白，身材消瘦但眼神坚毅的老人，他身上穿着干净整齐的军装，左边的袖管却空空荡荡。
任谁都能看出他是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兵，他的背后背负着无数战友的期望，肩上承担着国家与责任，眼中闪烁着不灭的信仰。
“爷爷。”成志明习惯性地双脚并拢，身体挺直，右手抬高，敬了个军礼。
“爷爷。”乔慕安也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声音尊敬。
“安安是吧，好孩子。”成朋义看着眼前目光清澈的女孩，满意地点了点头，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乔慕安刚带着浩浩见过成爷爷，一个中年女人就跟在李如兰身后走了进来。
“安安，这是你嫂子香芹。”李如兰介绍道。
“嫂子好。”乔慕安笑着问好。
“哎，刚刚灶上有菜离不得人，我就没有出去。”张香芹身材有些有些圆润，看起来老实和气，眼底却划过一丝紧张与局促。
“嫂子辛苦了，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乔慕安主动说道。
张香芹连连摆手：“不用不用，都完事了，马上就能吃饭。”
见人差不多到齐，乔慕安拿出了带回来的礼物。
给成朋义的是一件大衣，给成勇军的是两罐茶叶，给李如兰的是一条丝绸围巾，给成志信的是一双皮鞋，给张香芹的是十尺的确良布料，还给狗蛋带回了一个小书包，除此之外还有麦乳精奶糖饼干等一系列吃食。
成志明看着包裹里剩下的裙子问道：“小珍怎么没在家？”
“她去看白知青了。”
李如兰开心地将围巾戴在脖子上，小心翼翼地摸着光滑的面料解释：
“白知青叫白丽姝，是前两天新来的知青，那天小珍在路边晕倒正好被白知青给救了。今天家里做肉，就让她给白知青端一碗过去，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成志明一惊：“小珍怎么了？为什么会晕倒？”
“那个白知青说小珍是叫什么低血糖，给小珍吃了块糖就好多了。”
张香芹从兴奋不已的狗蛋手中夺过新书包收好，一边仔细抚平上面的褶皱，一边回想当时的情景。
看到成志明皱起的眉头，乔慕安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别担心，等小珍回来我看看，如果是低血糖好好调理不会有事的。”
成勇军听到这话一愣：“安安，你懂医？”
“略懂一些。”乔慕安谦虚地点了点头。
李如兰惊喜地出声：“那你快给爸看一看，他这几天一直心慌，让他去卫生所还嫌麻烦不肯去。”
“我没事，都是老毛病了。”成朋义摆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刚刚被他身上的气势所震撼，一时没注意太多，这时乔慕安仔细观察他的面容，确实发现了些不对：“爷爷，你还是让我看看吧，也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爷爷，你孙媳妇很厉害。”成志明也跟着劝说，一脸与有荣焉。
成朋义被他的样子逗笑，点头答应：“好好好，那你来看看。”
乔慕安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过了一会儿又换了一只手。
众人的心都随着她的动作而紧张了起来。
“怎么样？”成朋义的表情也郑重了许多。
“爷爷，你平时除了心慌是不是还会胸口憋闷，呼吸困难，时不时还伴有胸痛？”乔慕安松开手，看向他的眼睛。
“这都是小毛病，挺一挺就过去了。”成朋义有些意外，但没有否认。
一旁的李如兰急了：“爸，你不舒服怎么不早说啊？”
乔慕安心中的猜测得到了印证，继续问道：“爷爷最近吃饭怎么样？会不会食欲不振，恶心呕吐？”
“有有，最近爸吃得都很少，昨天晚上吃完饭还吐了。”李如兰一直在家照顾成朋义的饮食起居，对他的状况再了解不过。
见状，成朋义知道自己再瞒也是无用，便长叹一声：“安安，你就说我还有多长时间吧。”
他自己的身体他最清楚，有好几个老战友都是这样没了的。
“爸！”
“爷爷！”
一家人脸色大变，老爷子平时多要强的人他们是知道的，能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有原因的。
“还没有到那种地步，但爷爷的脉象气虚血淤，确实是心梗的症状。”
一家人的心情都被乔慕安的话牵动，成勇军忍不住开口：“那要怎么治疗？”
“平时要多注意休息，不能过度劳累和情绪激动，注意饮食，避免喝酒，我再开一副药调理一下，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说话间，乔慕安已经在行李中找出纸笔准备写下药方。
“这么严重？要不还是去市里的卫生院检查一下吧。”张香芹迟疑着开口。
四周空气一静。
乔慕安手中的笔停住，抬眸面色平静地开口：“确实，如果能去医院检查也能有双重保障。”
“不用，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安安，你开药吧，我信你。”
成朋义摇了摇头，无论是成志明的信任还是乔慕安诊断开方的自信都表明了乔慕安的能力，这让他的心中不禁升起了些希望。
老战友个个在医院里历经折磨却还是没能熬过去，也许这个孙媳妇真的能带来奇迹。
“可是”张香芹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成志信拉住了胳膊。
看到丈夫制止的眼神，她有些委屈。
她做错什么了？
自己也是为了爷爷好。
她在钢铁厂的后勤部看过太多随便看中医耽误病情，最后还是在卫生院治好的例子。
更何况乔慕安还那么年轻，真要出了问题谁来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