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女大当嫁
说起来，还有些好笑。
三姐和二姐在假山相遇，也不知怎么的，三姐就说起了读书无用，嘲笑二姐手里拿着一本书，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二姐本来性子就淡，不喜争斗，听到这话，更是想走多远走多远。
可三姐有些不依不饶了，扯着她的手，想理论一番。
三姐这么一肚子火、不依不饶，倒是有缘由的。
之前不知二姐用了什么办法，将她们母女俩赶出了竹林居。
事后，阿爹三缄其口，根本不让人问缘由。
二房向来受宠，这些年阿爹几乎不进大房的门。游姨娘在照顾人方面，还是很厉害的，阿爹最喜欢的，就是游姨娘。
所以，三姐一直是阿爹的掌上明珠，忽然间就被赶出竹林居，心里的火，别提是有多大了。母女俩私下估计是要给二姐扎娃娃了。
这不，三姐好不容易看见二姐走出房门，可不得酸一把。
两人扯着扯着，书掉了。
听丫鬟说，这是二姐最喜欢的那本，她气得不行。
三姐还在旁边洋洋得意，嘲笑二姐是个书呆子。
结果，猝不及防就给二姐摁、到、泥潭去了——
所有人都傻眼了，根本来不及反应。
也没想到……向来温和的二姐，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直到传来三姐的哭声，丫鬟这才连忙将她扶起。
事后，三姐跑到阿爹面前一个劲的哭诉，阿爹本想惩罚二姐。
没成想，二姐主动下跪认错，并且自发自动去跪祖宗牌坊，大房那边更是盛气凌人，一副不会让二房欺负的姿态。
这让阿爹根本没办法惩罚，人都主动认错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二房本想有些“作为”，被这么一搞，瞬间哑口无言。
所以，二姐这人，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的滴水不漏。
此事一出，二房、三房都对二姐有所提防了。面上更是客客气气，一家和睦。
容蕊心转悠了下眼珠子，道：“二姐，我听阿爹说，想给你和长姐选夫婿，今年内，一定要将你们嫁出去，你说，今天会不会有……那个出现，然后给你们介绍。”
容书禾闻言只觉得有些可笑，她和长姐已经及笄多年，阿爹的心思早就是众人皆知，再提，再提也是老生常谈。
再者，今日还真不是蕊心所想。
容家上次评比惨败，今日长姐必有考虑，呵。对于其余旁支而言，惨败之事一过，照样吃吃喝喝，仿佛那件事根本不存在，而对于长姐而言，又是另一番想法，如临大敌，时刻关注。
她俩之前就不愿意嫁人，现在更是……
长姐一心想要做好锦绣坊的生意，自己的能力早就不输任何一个男人，哪有心思去见那些人。而她，达不到她的要求，自然是不嫁的。
这些年，求娶的人不在少数，没一个满意的。
这要搁普通人家，显然是大逆不道，但在他们家，还有余地的。
她的阿娘李芳如乃盐官的正房之女，本可以寻一门好亲事。但阿娘就遇到了阿爹，两人不顾一切走到一起，甚至不惜跟家里撕破脸，断了关系，这才嫁入容家，婚后更是全心全意帮着容家经营生意，阿娘这人，颇有经商天赋，让容家蒸蒸日上，才有了今日容府的成就。
虽说阿娘背后是没有依靠的，但总归是盐官之女，这层身份是改变不了的。阿娘也会利用其中的门道，为容家添砖加瓦。
对于容家而言，阿娘是肝脑涂地，恨不得把心挖出来贡献了。阿爹心里是明白的，就算有别的心思，也没辙。
不然，还就真成了忘恩负义之辈。
所以，她和长姐作为阿娘的亲生女儿，对于婚嫁之事，也并非就听从阿爹一个人的话。这事牵涉阿娘，也牵涉那个她从未见过的外祖父和外祖母。
只要阿娘不肯松口，阿爹就没办法。
这些年，阿娘也在尽力帮她们周旋，指望她们能找到一个意中人。
“呵，不需要。”容书禾摇摇头，根本没那个心思。
容蕊心却说：“二姐，现在局势已经不一样了，你可要为自己打算。”
容书禾眼眸一黯，心中多了几分沉重。也是。
现在，阿爹渐渐年迈，且身体不大好，常年吃药；阿娘一直在跟二房游姨娘斗，两个人斗得是水火不容；长姐对锦绣坊的掌事虎视眈眈，只可惜容府根本就没有女儿管生意一说，长姐再怎么要强，也不过是个帮衬。
如今看来，阿爹要是一倒，这个家，指不定得乱成什么样。
容书禾虽然不过问外头的事情，但也不是不知道。
忧心是有，但整个大局面而言，个人的能力是微弱的，想要撑起整个大局，难。
“三姐是日日想嫁入高门大户，给自己寻个好去处。”
容书禾道：“所以说，人各有志。她想她的，她想要的，我未必稀罕。”
容蕊心凑到容书禾旁，“那二姐，你想找什么样的？”
容书禾缓步走到窗前，望着茂密的花花草草，只觉得心神愉悦，“高嫁固然富裕，但我们家也并非不富裕，我倒是不图那些。我就想找一个知识渊博的人，条件上，最好与我们家差不多。”
容蕊心没心没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二姐，我以前只觉得三姐的心气高，没想到你平日里不言不语的，心气更是高。纵观长安城内，能达到你的要求的，没几个。就算真能达到，也未必是未娶的。让你给人做妾，你这心气，估计是不愿意。难怪我娘说，众姐妹里面，你的要求最是高，不然凭借你的样貌、文采，早早就已经嫁做他人妇了。唉，我娘还说，我们的范围也不大，长安城内有权有势的未必能看上我们，无权无势的我们又看不上，最终的选择也就是找个差不多的经商家族。经商家族能饱读诗书的，少之又少。”
容书禾噗嗤一笑，“你娘分析的有道理，所以我就迟迟未嫁人。你呢，你也及笄了，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容蕊心的亲娘是边姨娘。
边姨娘是典当行家的女儿，其父和阿爹是过命的交情，因此在临终之前将女儿托付给阿爹。
阿爹起初也没想娶，听他们说，是先假意同意，然后再给边姨娘寻一门好亲事，谁知边姨娘早就对阿爹情根深种，非要嫁给阿爹。
据容书禾的观察，阿爹对边姨娘的情感很复杂，似乎是责任大于爱情，阿爹最喜欢的，大概就是游姨娘了。
边姨娘在府里一直默默无闻，不参与任何的斗争，甚至为了躲避矛盾，搬到最偏的院落去，图个清净，看似中立，待人温和。
容书禾认为，边姨娘是府内少有的清醒人，可囿于府中，眼界和视野还在府中，且不断受着府内的人说道。置身事外，却又置身事内。
总而言之，府邸内的事情，就没有一件是简单的。
“我可没你和三姐那样、这样的，要求一大堆，我就想找个两个人能开开心心的，尝尽天下美味，并且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其他没了。再有要求的话，就是不想做妾，就算做正妻，人家也不要娶妾。两个人多好，何必你一院，我一院的，宅内都是事情，烦得要死。”
“对啊，若是世间男子不三妻四妾，府宅内确实是少了不少事。”
两姐妹说说笑笑，容书禾很是喜欢这个小妹，她是真的能做到洒脱、不拘，而这点，自己铁定是做不到的，总感觉畏首畏尾，做事端着，差了那么一些舒展的感觉。
容书禾说完后，又从柜子里拿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裳递给容蕊心，“晚上穿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