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同学们！都别说话了，下周就要期中考试了，你们还有空说话？”齐主任看着班里的气氛语气严肃的站在门口用书拍了拍门，一边走进来一边说，“对了！说个事，最近学校门口乱，同学们放了学都快点回家，顺路的最好结伴走，别出去跟人打架去！”
霍咎一听就知道这是含沙射影的说自己呢，百无聊赖的托着头低头愣神。
“听见了没！”齐主任见霍咎低头走神，气愤的一个粉笔头扔了过去，提高声音的说。
这一扔，班里的同学把注意力都转给了霍咎，自然就注意到霍咎的衣服已经不是刚来时的狼狈样子了，一时间班里众说纷纭，都在小声议论。
“行了行了，都闭嘴！都不想考了是吗？课本都拿出来！”教导主任的威力还是很大的，班里瞬间鸦雀无声，齐主任也开始讲课了。
“你怎么了？”白辞贺觉得霍咎有点不对劲，从上课铃响起来之后，他就没抬起头，罕见的没玩手机，没骚扰他。
“没事，想期中考试的事了。”霍咎抬起头看着白辞贺，白辞贺和他对视了一会，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于是低头写东西了。
白辞贺想的没错，霍咎是上课铃声响起来那时候这样的，不过不是在之后，是因为白辞贺的一句“我家长不怎么管我”，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句话把霍咎拉回了他初一的那一年，他也和别人说过这句话，只不过没过几天霍咎就不在那座城市了，他出现在了这里，这个不知名的小县城的公交车座椅上，他对养父母的记忆被拦截在了口袋里的一张纸条和几张红票——“孩子，别怪我们，你有弟弟了，我们家养不起你了，别回来了，对不起”
“我们家”这几个字在这张纸上很苍白，苍白到狠狠的闪到了霍咎的眼睛，霍咎攥紧了手里少的可怜的几张百元钞票，显得无力又可笑。
霍咎盯着那张纸入神，等纸湿了，霍咎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哭了，“是天上下雨了吧，早说不来这里玩的，”霍咎自欺欺人的喃喃自语说到，好像这样就能掩盖自己哭过的罪证，或者掩盖自己又被抛弃的事实吧，“我没带伞啊。”霍咎把钱塞回口袋里，手却不愿从口袋里拿出来。像是要抓住什么一样，霍咎轻轻的把那张被他哭湿了纸折起来，慢慢的放在另一个口袋里。
“饿了，吃饭！”霍咎胡乱的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用力的站起来，挤出一个和平时一样的笑，如果有人路过的话一定会觉得他很诡异，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但就是不掉下来，脸上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可是没人，也不会有人，现在是凌晨五点，除了霍咎，这条路上连早点摊还没开，他怎么会去吃饭呢？
霍咎想着想着就笑了，他有什么资格恨？他本来就是被人抛弃的，养父母给了自己两年的爱，怎么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呢？怎么有资格得到一辈子的爱，只不过是再被抛弃一次，只不过是这一次没有孤儿院了，只有他自己了而已。
“霍咎，霍咎？霍咎你怎么了？”霍咎回忆的思绪一下子被白辞贺拉了回来，眼神聚焦看到的是白辞贺脸上的担心，看着不像假的。
“干什么干什么，别晃了，一会胳膊也骨折了。”霍咎按住白辞贺摇着霍咎胳膊的手，挤出了一抹笑，这次和之前不一样，霍咎觉得会比哭好看，“怎么了？”
“把嘴合上，我害怕。”白辞贺放开了霍咎的胳膊，嫌弃的看着霍咎的表情，“太渗人了，突然在我旁边笑一下，现在又这样，我说你不是因为我那天看到你杀人现场想弄死我吧？”
“确实是，不小心被你识破了。”霍咎笑着说，这次是真的笑了。
“霍咎！白辞贺！”讲台上齐主任的一声怒吼打破了他俩轻松的气氛，“聊的挺开心啊，站起来！上课呢！干啥呢这是，我那还有点瓜子你俩分点？”
“对不起。”霍咎突然说。
“顶什么嘴！我说的…什么？咳，坐吧，”齐主任没想到霍咎这次这么快认错，也没贫嘴，他也不好说什么，批评了几句就讲课了。
白辞贺坐下之后看了霍咎一眼。
“叮铃铃——”
“同学们下课吧，霍咎，你出来一下。”齐主任说。
霍咎拿起靠在墙边的拐杖拄着向后门走，这几天好奇的眼神变少了很多，但是议论不减。
“小咎啊，你今天怎么了？”齐主任语气关心的问。
“没事老齐，就是困了。”
“真的？因为同学的事吧，我看他们对你意见不小啊。”老齐猜测到。
“不是，真没事，你看我那个同桌，我和他关系多好，别操心了。”霍咎笑了笑表示没事。
“你啊，哎…没事就没事吧，放学早点回去，别自己单独走，别打架，有事跟我说，行了回去歇着吧。”齐主任摆了摆手，语气有说不完的嘱咐。
“好。”霍咎压下了想说的话，说了句好，因为除了好，他不知道说什么，霍咎转头走回了班里。
下午剩下的时间过得很快，霍咎刷视频，白辞贺补笔记一直到放学铃声响起。
“你这笔记补几天了都？”霍咎问。
“我昨天回家也想补啊，也不知道背谁上医院了。”白辞贺翻了个白眼合上本说。
“期中作文写这个。”
“什么？”白辞贺停下动作，疑惑的看着霍咎。
“爸爸骨折了，发着高烧的我冒着大雨背着爸爸去医院…”
“霍咎，我后悔了，昨天应该趁着天黑给你补一下的。”白辞贺抽出霍咎书箱的一本书向霍咎扔了过去。
“诶！”霍咎虽然腿不利索，但还是往旁边跳了一步，勉强躲开了攻击，“我说你能不能拿自己的？”
“我服了，还得我捡，等你腿好了咱俩打一架吧！”白辞生气的去捡书。
趁着白辞贺弯腰的时候把一个袋子放进了他的书包里。
“给！”白辞贺把书拍在霍咎桌上，拎起书包背上抬腿就走。
霍咎笑了笑拄着拐追上去。
霍咎和白辞贺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白辞贺说：“齐主任？”
“什么？”
“齐主任下课跟你说什么了，怎么变成看门的了？”白辞贺杵了一下霍咎问。
等霍咎走进来才看到，齐主任亲自站在门口，只要有看起来不太安全的人走近，他就马上提醒对方。
霍咎一路都没说话，走的很慢。
“不用刻意等我。”霍咎突然说，语调很低。
“我怕你死路上。”白辞贺也走的很慢，几乎是走一步停一步。
“为什么？”霍咎不知道为什么身边的人对他这么好，或者说他不习惯，一直以来，霍咎看到别人的都是最恶心的一面，没人会在意他的感受，他知道老齐今天是因为他才放学去门口看着，但是白辞贺呢，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什么为什么？好不容易有个陪我说话的，怕你死了不行吗？”白辞贺拽着霍咎走，“走快点行吗，我还得补笔记。”
霍咎几乎是被白辞贺拖着到的家门口。
“我上去了啊，你自己能上楼吧？”白辞贺问。
“我自己不能上厕所。”
“那你多带几条裤子，别熏到我。”白辞贺说完就上楼了。
手机响了几下，躺在床上的霍咎把手机抓起来一看，是白辞贺发来的照片。
点开一看，是白辞贺照的霍咎趁他不注意偷偷放进去他书包里的那条血裤子。
加贝“你是变态吗？”
霍咎看到后在床上笑的前仰后合，实际没有这么好笑，霍咎用笑的发抖的手回了句“给你了，脆。”
另一边的白辞贺看到这句气笑了，领取了黄焖鸡钱的红包，手机一扣，把裤子丢回袋子里，扔到墙角。
过了一会，从衣柜下面的抽屉里拿出来一本练习册，如果霍咎认真观察，不难发现，白辞贺根本没把笔记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