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不能存在
两天后，治安营的巡逻队伍，在林家附近抓捕到了偷逃回来的林福。
由于过于接近死亡气息，林福已经开始出现了濒死症状，隐蔽行动的能力受到了极大的削弱。
对他的审判，很快有了结果，原本囚禁五十年的刑罚，由于逃跑的性质加倍惩罚，变成了一百年。
对于只有纳灵境界的人来说，一百年囚禁，几乎等于终身监禁。
随着林福的入狱，林家的人，也在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其中一部分人，直接选择离开了家族聚居的地方，在很远的地方购买房屋和产业。
他们中有几人，在农区成功求职。
有一人，进入了余霞金造厂。
而留在家族聚居地的林姓子弟，在商税治安等多部门的监视下，也逐渐分崩离析，各自为阵。
这一天，林福的父亲林安，他被审判定罪为贿赂官员，入狱十年。
这件事也是颇为奇怪，林安贿赂官员的点，并不是商业或税务问题。
而是治安营的人抓到他儿子后，他带着礼物去挨个的登门感谢，对方不收，他还硬塞，警告他也没用。
结果就因为这个，他被抓了，还跟他儿子住在了同一间牢房里。
在监狱里任职林小川，每次碰到他们父子，都当看不见他们一样。
他们进入监狱的头一天，就被林新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整个放风的时间都在挨骂，直到两个人都哭成泪人也没停。
石铁知道这些，是商韵彦来私心堂开会时，在会上谈到的。
对林家的关注，是这段时间城市最重要的事情之一，每个官员都很重视情况的变化。
这些官员，只有极少数没有子女，大部分人的子孙都已经扩充到了超过百人。
林家面临的问题，未来也会成为他们家族的问题，不论于公于私，这些人都不可能不关注。
作为曾经大豪门子弟的商韵彦，是对家族形式最为警惕的一批人，她几乎随时都在关注林家在监狱里的情况。
会上，商务总长有些疑惑，并询问了出来：“城主，为何要禁止家族内部流通货物。”
他是新城建立之后，才慢慢升到商务总长位置的金丹，在旧城大清洗时代，他还没出生。
所以，豪门贵族对城市的影响，他基本只能听说，并没有切身体会，而听说和看书所获得的知识，很容易就忽略了感受问题。
对于这些后来居上的官员，石铁并没有表示出什么不满，也没有抗拒在会上谈论这个话题。
他几乎是立即回答道：“赠送与合作是两码事。”
“一个家族虽然说起来，他们是一家人，但其实在他们内部，也是有一个账本的，把金钱和人情混成了一个本子。”
“家族内部的任何货品流动和服务，其实都会在这个本子上记录，当然，这个本子并不一定是真实存在的，可能只存在于家族内部的，那些骨干和房主心里。”
“假如，你是一个家族的成员，你很擅长于种地，也有很大一块地，你的亲戚都很喜欢你种的菜，你就将收成全部送到家族内部各房各户。”
“那你会收费吗？”
“如果收了，这就是买卖，金额小还无所谓，但家族性质下，你不是小农户，而是有几十平方公里的大地主呢？”
“家族里成千上万人的吃喝都靠你，这还是小钱吗？”
“不是了，那税金呢？”
“你们是内部流动，没有账目，没有税额。”
商务总长听到这里，脸色迅速沉了下来，他不蠢，自然听得出来里面的逻辑。
而坐在他对面的女人，税务总长，则笑嘻嘻地瞪着他，在城主说完一段停下的片刻，她便接着说道：“税金是城市的主要财政来源之一，城市的修葺建设，还有教育这一块，至少有一半靠税金支撑。”
“如果谁都是家族，谁都只是内部流动，完全不交税，那我们的城市，就会变成一个个的家族堡垒，而不再是一个完整的城市了。”
她似乎很享受这样可以嘲讽商务总长的时刻，虽然她自己也有几百个子孙后代，在座的所有官员里，她是繁殖速度最为突出的一个。
石铁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补充自己的话道：“有人能提供农产品支撑，就会有人提供服饰，有人提供药品，有人提供治安保护。”
“只要有可能做到，家族内部的成员，会试图将已知的所有商品都自己制作。”
“也只有这样的家族，才能称之为豪门。”
“如果你们的家族发展成了这样，那你们所购置下的产业，是否就算是脱离了城市呢？”
“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你是种地的，你把菜都给家族内部，他们给你钱或其他等价物，这和在市场里买卖有什么区别？”
“家族内部还会存在地位和人情问题，你是偏房后人，即便有产业也没地位。”
“他是族长的正房少爷，管控着全族的产业和利益链条，你要天天喊他少爷小姐，给他当牛做马，这又算什么？”
城主的话刚停下，商韵彦忽然插了一句嘴表态：“不管你们谁觉得家族形式没问题，我这个人，这辈子都肯定会反对家族形式。”
“在座的人里，就这个安吉羽和我一样，曾是豪门正房小姐少爷，我们比你们更加清楚什么叫豪门。”
“别以为孟十没回来，城里就没人能管你们，我可还在，作为城里第五个金丹，战场上唯一斩杀两个金丹的人，别怪我没提醒你们，知法犯法，罪加百等。”
一句直白的威胁，将整个例会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但城主石铁却并没有缓和气氛的打算，他笑眯眯地看着众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你们以后要是打起来，一定要去城外打，别误伤了无辜观众。
他很理解商务总长的心情，苦修了一百多年时间才成就的金丹，还做到了城市顶级官员之一，生几十个子女当然是再正常不过了。
几十个子女又生几百个孙子女，也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几百个孙子女再繁衍……
经过一百多年的时间积累，原本只是他一个人的小家，现在已经是数千人的大家庭。
这些孩子都是他的血亲骨肉，他当然要关照，旁人因为他的关系，对这些孩子有更多照顾和礼让，也是理所应当的。
孩子们因为他的地位，而在城市各行各业任职。
其中不少是自营商铺、工坊，也有购置了农田的农户，还有购置远洋渔船的船长。
这些孩子们因为亲人感情而不通过市场，直接就用最低价在内部交换了商品，在商务总长看来，也根本谈不上违法的程度。
望着死寂了十分钟的众人，石铁有些腻了，他说道：“一切以《法典》为准则。”
“违法与合法之间，很多时候只是量级的问题。”
“如果只是一房一户，金额积攒一年也不过几金，那也算不得什么违法。”
“但如果涉及千人万人的市场，金额动辄百金千金，那就一定要调查审判。”
“你们要时刻记得，城市的运营，税收是关键要素，它存在于每一次交易之中，只要达到了征收最低限度。”
“这件事，你们下去后自己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