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太后解围
雨妍本想得饶人处且饶人，无奈张靖芹咄咄逼人，目光凌厉地瞪了她一眼，冷冷地反驳道：“张王妃，王爷受伤的时候，确实只有小倩一人在场，但是，王爷自己不慎撞伤，怎可反诬小倩打伤王爷？没有证据，就这样含血喷人，是何道理？”
张靖芹理直气壮地娇叱道：“你这个妖女，假冒胡王妃，到底有什么企图？”
堂堂的驱魔师，却被她一口一个妖女的叫，雨妍顿时怒火中烧，毫不示弱地斥责道：“张王妃，圣驾面前，岂容你如此放肆！我若不是胡小倩，请你拿出证据来，否则难以让人信服！”
张靖芹冷哼一声，眯起细长的单凤眼，露出鄙夷的神色，嘲讽道：“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胡小倩？跟别人说自己失忆了，谁相信啊？别以为模样长得像，就可以蒙骗皇上和王爷！”
雨妍眼底清楚地闪现出一线杀机，强压心里的愤懑，恢复了春风般的笑脸，略带戏谑的口吻说道：“我明白了，张王妃是在嫉妒我！我回到王府后，王爷不像以前那般宠爱你，昨日王爷受伤后，只记得我，却把你当成恶女一样避着你，你认为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所以才想除掉我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在皇上面前告御状，诬告我是妖女冒充王妃，想要刺杀王爷。只可惜啊，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王府上下几十人都看见了，你想只手遮天，隐瞒真相，恐怕不太可能吧！”
张靖芹气得娇躯直颤，满脸怒容，狠狠地说道：“昨天就算是我理亏在先，但是，你依然不能证明你的清白，你的身份一样可疑！”
雨妍轻蔑地冷笑：“你终于承认自己错了。我的身份，王爷早已确定，虽然他现在这个样子，不能为我证明什么，但是他把我强行带回王府，开封府的人都知道，也是我爹亲眼所见。如果不是王爷带我回王府，就算我长得再像胡小倩，我又如何能假冒？”
二人的争吵愈发激烈起来，争吵的内容让在场的所有人目瞪口呆，哭笑不得，因为害怕冒犯天威，谁都不敢出言相劝。只有赵宸像看好戏一样，咧着嘴一个劲儿的痴笑。
看着眼前这场似乎永无休止的闹剧，宋仁宗忍无可忍，威严地喝道：“你二人各执一词，各占一理，孰是孰非，难以分辨！寡人御前又非公堂断案，这件事就交由开封府办理！”
圣意一决，众人大惊失色，张谦忙拱手惶恐道：“皇上，开封府是百姓伸冤告状的地方，这皇家的私事，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有失皇家的颜面？还是交由大理石审理比较妥当！”
赵允担心事情闹大不好收拾，赵宸变成傻王爷的事真要传了出去，不但贻笑天下，他的老脸也丢尽了，随声附和道：“皇上，这件事完全是本王两位儿媳妇为争宠闹出来的，实在不宜交给开封府，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赵宸突然拍手叫好道：“好啊！皇上圣明，交给开封府处理！包拯大公无私，执法如山，就算是皇亲国戚也毫不留情！龙头铡伺候！虎头铡伺候！哈哈哈！”
这番话听在几位大臣的耳里，格外的难听且刺耳，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齐向赵宸投去了怨毒的目光。
宋仁宗正想打消将雨妍二人移交开封府的念头，此刻听到赵宸的话，神色复杂的望着他，心中迟疑不定，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外面有太监朗声道：“太后娘娘驾到！”接着，李太后在几位宫娥的簇拥下出现在御书房门前。
宋仁宗愣了一下，忙起身相迎，扶着李太后的手，轻声问道：“母后，你怎么来了？”
所有人齐向李太后施礼，雨妍和张靖芹仍然跪在地上，俯身叩首问安。
李太后将身边的宫娥太监留在御书房外，走到雨妍面前，眼中满是怜爱的神色，不急不缓地说道：“本来后宫不该干涉朝政，但是哀家听说，安逸王府出了事，靖芹怀疑小倩打伤了赵宸，告到了皇上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宋仁宗扶着李太后坐下，徐徐解说道：“母后，昨日安逸王爷头部受到重创，以致失忆疯癫，张王妃怀疑胡王妃所为，说她是假冒王妃的妖女，意图行刺安逸王爷，告到孩儿这里。而胡王妃却说是王爷自己不小心撞伤的，张王妃诬告了她，不该怀疑她的身份。”
李太后沉吟片刻，看了雨妍和张靖芹一眼，又回头望着宋仁宗，正色道：“那皇上有定论了吗？”
宋仁宗唇角扬起一丝苦笑，无奈地说道：“他二人各执一词，彼此又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孩儿打算将此案移交开封府处理。”
李太后微微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交给包卿，确实可以查个水落石出。可是，这安逸王府的家事，闹上公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吗？哀家相信小倩，数日前，她才拼死救了哀家，如此的好女孩，怎会是妖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宋仁宗略作思索，目光在群臣中来回扫视，淡然道：“孩儿也觉得其中有误会，依母后的意思，这件事如何处置？”
这番话显然已将决定权交给了李太后，李太后沉思片刻，看着雨妍，温和地说道：“你们都是安逸王府的王妃，一直跪在地上成何体统？起来吧！”
雨妍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一双灵动的眼睛流露出调皮的神色，先站了起来，笑着谢恩道：“谢太后娘娘！请太后娘娘为小倩作主，小倩真是被冤枉的，张王妃因妒生恨，想置小倩于死地！”
张靖芹十分凶恶地瞪着雨妍，恨不能用目光将她千刀万剐，起身愤怒地说道：“太后，她一定是狐狸精所变，你看她妖媚惑人的样子，哪里像贤良淑德的胡王妃，千万不要被她骗了！”
李太后闻言脸色一沉，不悦地盯着张靖芹，冷冷地反问道：“你的意思是哀家看走了眼？看不出眼前的胡小倩是人是妖？”
张靖芹心里一惊，惶恐道：“不是！靖芹不是这个意思！”
雨妍眨眨眼睛，用略带嘲讽的声音，落井下石道：“张王妃，难道你想说，在这御书房里，只有你一个人火眼金睛，看出我是狐狸精变的，其他人包括皇上、太后在内，都被我迷惑了！这么说来，只有你最厉害，没有被我迷惑，还想抓出我的狐狸尾巴？”
张靖芹气得七窍生烟，心中早已不忿之极，咬牙道：“胡王妃，休逞口舌之快……”
雨妍冷笑着打断她的话：“你刚才称呼我什么？你不是怀疑我是狐狸精吗？为什么又要用‘胡王妃’这三个字呢？”
张靖芹呼吸一滞，脑中瞬间变成一片空白，茫然地望着雨妍，什么话也想不出来。
李太后伸手把雨妍拉到身边，一本正经地说道：“好啦，小倩！这件事说来说去，都是因赵宸受伤而起，既然人都已经受伤失忆了，争来辩去又有何用？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两位王妃也不要再心生怨恨，照顾好王爷，让他尽快恢复记忆才是。”
雨妍笑盈盈地说道：“太后娘娘所言甚是，小倩不会与张王妃计较这些小事！”
张靖芹回过神来，心里颇为不服，激动地说道：“太后，胡大人都无法断定她是真正的胡小倩，若是让她回到王府，再伤害了王爷，到时后悔莫及啊！”
这时，在旁边一直傻笑的赵宸似乎沉不住气了，蓦地挺直身躯，摆出凶悍的样子站出来，指着张靖芹破口大骂道：“你才是妖女，在这里妖言惑众，本王现在要替天行道，灭了你这个妖女！”
众人再次震惊愕然，面面相觑。
赵允无奈地摇了摇头，满脸尽是颓唐沮丧，痛苦地皱着眉头，心想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儿子居然变成了疯疯癫癫的傻王爷。
雨妍暗暗窃笑，表面义正词严地说道：“张王妃由始至终都在怀疑小倩，太后、皇上，其实小倩的身份并不可疑，小倩身上有胎记作证。”
张靖芹毫不客气地反驳道：“你是狐狸精所变，胎记当然可以作假！”
“你！”雨妍眼中的杀气稍纵即逝，勉强压下心里不断升腾的怒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如果张王妃一口咬定我是狐狸精，那你就去找一个道行高深的人，把小倩打回原形试试看啊！但是，小倩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证实了小倩是人类，就要定你诬告之罪，还有君前失仪之罪！”
宋仁宗和李太后对视一眼，点头表示赞同雨妍的说法。宋仁宗威严地说道：“张王妃，胡王妃说的方法，你有何意见？”
赵宸斜着眼睛去瞅张靖芹，手舞足蹈道：“这个办法好！我的王妃会捉妖，你这个妖女死定了！”
张靖芹只是信口雌黄，根本没有什么把握，此刻六神无主，又是骑虎难下，支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脏怦怦乱跳。
张谦见女儿慌了心神，知道她再也撑不下去了，主动调解道：“皇上，太后，既然胡王妃说她身上有胎记证明她的身份，就没什么可怀疑了！小女只是心系王爷安危，一时情急失言，冒犯了胡王妃，微臣代小女向胡王妃赔罪！”说完，向雨妍拱手躹了一躬。
见对方妥协让步，雨妍却想痛打落水狗，这次不好好地教训他们一下，将来说不定还会发生类似的事情。她肃然说道：“张大人，小倩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只是张王妃怎也不相信小倩，如果不让她信服，安逸王府恐怕很难再有安宁的日子。”
李太后沉思了一会儿，郑重地说道：“这样吧，小倩身上的胎记是真是假，就由哀家和靖芹亲自查验。如果小倩的身份是真，那么靖芹就要向小倩赔礼道歉，受到应有的惩罚，反之，小倩冒充王妃，就是犯下欺君的死罪。”
表面听上去，李太后像是站在张靖芹那边，雨妍却毫不在意，露出个可爱的笑脸，淡淡道：“由太后为小倩验明正身，还有谁敢不信服呢？”说完，不管张靖芹是否答应，自顾扶着李太后进入内室。
张谦急忙上前推醒失神的张靖芹，小声提醒道：“芹儿，你一定要看清楚那个胎记，新伤很容易辨认出来，胎记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形成。”
张靖芹瞬间明白过来，眼中精光一闪，重新振作起精神，跟着进入内室。
几位大臣和王爷，包括宋仁宗在内都在焦急地等待着结果，气氛愈发紧张凝重起来。
过了半晌，雨妍神采奕奕地扶着李太后出来，而张靖芹却像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的拖着步子跟在后面。
不用宣布结果，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露出了释然神色，唯独张谦脸色大变，惊恐的望着自己的女儿，苦苦思索着如何救她。
李太后笑着说道：“小倩背上的胎记是真的！”接着，拍了拍雨妍扶住她的手背，柔声安慰道：“小倩，你受委屈了，哀家定饶不了她！”
张靖芹脸色瞬间惨白，颓然跪了下去，叩头道：“靖芹知罪！请太后、皇上恕罪！”
张谦神色骇然，忙拱手求情道：“太后，小女年幼无知，请太后饶恕小女！微臣愿代小女受过！”
先有胡宿为女求情，现在又轮到了张谦，宋仁宗有些不耐烦道：“张王妃诬告胡王妃，又在寡人御前争辩不休，两罪并罚，拖出去杖责一百。”
张谦魂不附体的道：“皇上，小女身子羸弱，实在受不起这一百杖责，请皇上从轻发落！”
宋仁宗厉喝一声：“放肆！朕旨意已下，你难道还想抗旨不成？”
张谦惶急跪下，惊慌失措地说道：“臣惶恐，臣万死！”
看着张谦父女跪地求饶的可怜模样，雨妍不由动了恻隐之心，已然失去了看好戏的心情，对宋仁宗和李太后施礼，缓缓道：“皇上、太后娘娘，张王妃虽然诬告了小倩，但也是出于她对王爷的忠心和关心，情有可愿。小倩不再追究此事，再向皇上请旨特赦开恩，饶了张王妃！”
面对通情达理的雨妍，张谦心中感激不尽，愧疚道：“胡王妃宽容大量，小女却是争风吃醋，老夫惭愧啊！”
此话一出，便是承认张靖芹因妒生恨才诬告了雨妍，几位大臣王爷都不由倒抽一口凉气，神色复杂地望着张靖芹，各怀心事。
张靖芹俯身深深一拜，面无表情地说道：“皇上，太后，靖芹嫉妒胡王妃得宠，借王爷受伤一事大做文章，诬告胡王妃，靖芹罪该万死！”
雨妍单膝跪下，对李太后恳求道：“太后，王爷受伤变成那个样子，小倩一人也照顾不过来，不如让张王妃戴罪立功，让她和小倩一起照顾王爷，使他早日康复！”
李太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与宋仁宗对视一眼，柔声道：“皇上，原告都不再追究了，就此作罢吧！”
宋仁宗沉吟片刻，看着所有人都在等他裁断，正色道：“张王妃，朕谅在胡王妃为你求情，太后的宽容，暂且不治你的罪。倘若你不知悔改，再做出类似今天的事情，就数罪并罚，绝不宽待！你回安逸王府，闭门思过去吧！”
“谢皇上开恩，万岁、万岁、万万岁！”张靖芹叩头谢恩，看了雨妍一眼，眼神却是彻骨的寒冷。
雨妍并没有注意她脸上的阴冷表情，被李太后扶起来，笑盈盈地说道：“皇上仁孝厚德，太后仁慈宽宏，乃大宋之福！百姓之福！”
李太后顿时乐开了花，笑着说道：“小倩的这张嘴就是甜！既然来了皇宫，陪哀家到御花园走走！”
“是，太后娘娘！”雨妍欣然领命，扶着李太后出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