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尸变
公孙策形色匆匆来到花厅门前，打个手势，示意守在门前的王朝、马汉不必通知。正欲跨进房门，迟疑了一下，偷偷地望了一眼花厅内的情况。
赵宸果然没走，坐立不安地等待着，包拯只好作陪在旁。
如果就这样进去，赵宸势必会追问雨妍的病情，而她和展昭已经离开，前往陈家村，恐其无法交待。公孙策仔细思量后，在王朝耳边低语了几句。
王朝脸色微变，急忙走进花厅，向包拯禀告道：“大人，中牟县送来八百里加急文书，请大人即刻到书房处理！”
包拯惊愕一下，随即恢复平静，起身说道：“王爷，包拯还有公务在身，不能耽误，先行告退了。”接着，转身对王朝吩咐道：“王朝，你和马汉继续留在这里，保护王爷安全！”
赵宸心不在焉地摆手，示意包拯可以退下。
包拯走进书房，看到的并不是八百里加急文书，而是公孙策满脸的焦急不安的神色。
公孙策将陈家村发生的惊天惨案，连同雨妍和展昭已经赶赴现场对付僵尸的事叙述了一遍，征询包拯的意见：“大人，只有展护卫和雨妍姑娘二人前往，此行危险重重，需要派兵支援吗？”
包拯皱紧眉头，依他多年的断案经验，实在很难想象整条村的百姓都遇害而无人知晓，狐疑道：“真有此事？听信一只畜生，怎能如此糊涂？展护卫跟随本府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学会冷静处事，公孙先生为何也不阻止？”
公孙策面露犹豫之色，沉声道：“大人，雨妍姑娘说那只黑猫是四神兽青龙所变，大人曾向学生提过，四神兽出现在皇宫，并救了雨妍姑娘一命。学生认为可信，雨妍姑娘没有理由欺骗我们。”
包拯心系展昭安危，至今仍对雨妍的真实身份有所怀疑，虽然种种迹象表明她并无恶意，但是她究竟有何目的却无从得知，怎能不叫人担心。沉默了一会儿，忧心忡忡道：“公孙先生，胡王妃失踪了三个月，雨妍却突然出现在开封府，长相与胡王妃竟是惊人的相似，表明身份时却言辞闪烁，有意隐瞒实情，本府怀疑她另有目的，只怕展护卫这次中了她的圈套。”
公孙策低声道：“大人，学生相信雨妍姑娘不是坏人。”
“但愿如此！”包拯叹了口气，眼神阴郁，接着黯然说道：“全村的人都变成了僵尸，无一幸免于难，陈家村若是真有其事，本府绝不会饶过这罪大恶极之人！如此惨绝人寰的案子发生在本府的管辖之地，本府却毫不知情，实在是愧对圣上，愧对那些无辜枉死的百姓。”
公孙策急道：“大人，是否要派兵前往陈家村？”
包拯从悲痛中回过神来，严肃地说道：“陈家村的情况未明，黑猫之言虚实难辩，贸然派兵势将惊动朝廷，万一有人从中作梗，反而误事。若是属实，僵尸乃不老不死之身，刀枪不入，这又岂是普通官兵所能对付的？只会牺牲更多的性命罢了。这件事，就只能靠雨妍和展护卫解决了！希望他们平安无事的回来！”
公孙策认为言之有理，忙从桌上取来两张符咒，说道：“大人，这是雨妍姑娘临行前留下的，还交待了几句话。她说，子时一到，吴强与朱小红变成僵尸之后，让大人亲眼看了，就将此符咒贴在他们二人的额头上，即可镇住僵尸。”
包拯看了一眼符咒，正色道：“马上就要到子时了，我们现在过去！”
包拯和公孙策正欲动身，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王爷，大人正在处理紧急公务，不能进去啊！”
“给本王让开！大胆！你敢挡住本王的去路？”
“卑职不敢！但是大人吩咐，任何人都不能进入书房！”
“本王的王妃在他开封府不见了，本王来向他要人的，别以为躲在书房就没事了！”
包拯闻言一怔，朗声道：“外面何事争吵？”
话音刚落，赵宸阴沉着脸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神色慌张的王朝、马汉，张龙与赵虎仍然留在了门外守卫。
包拯只离开了一会儿，赵宸便忍不住了，不顾王朝等人的劝说，硬是去探视雨妍的病情，结果发现人去房空，问其他人都说不知道，一怒之下，直闯包拯的书房。王朝等人来不及禀告，只能边跟边劝，试图让赵宸息怒，反而令他更加恼火。
赵宸眼里荡漾着怒火，直直地瞪着包拯，浑身都散发出一股凛冽的杀气，语气激愤地质问道：“包拯，胡王妃不是病得很严重吗？现在人呢？展护卫又在哪里？叫他前来见本王！”
公孙策眼看事情败露，而雨妍和展昭早已离开开封府，恐怕难以隐瞒下去，向包拯投去忧虑的目光。
包拯冷静如常，神情威严，总带着一股不畏强权的傲然正气，眼中射出凌厉神色，从正面迎上赵宸的目光：“王爷，胡娘娘病情已经好转。刚刚接到报案，陈家村出现了很多的僵尸，胡娘娘精通茅山法术，与展护卫一同前行捉拿僵尸。”
“僵尸？！”赵宸冷哼一声，咄咄逼人道：“难道他们不是私奔？包拯，胡小倩是本王的王妃，你竟敢纵容下属……”
包拯闻言大怒，痛斥打断道：“王爷！胡娘娘深明大义，为免僵尸再危害百姓，造成生灵涂炭，不顾自身安危前往陈家村，王爷却说出如此不堪入耳、造谣中伤的话，娘娘情何以堪？此行陈家村，要消灭几十只僵尸，只凭娘娘一人之力，纵使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是危险重重。展护卫武艺超群，包拯命他一同前往，只为保护娘娘，却被王爷说成私奔，实在令人心痛。包拯就是拼了这项上乌纱，也要为他二人讨回一个公道！”
字字铿锵有力，掷地铮然，具有能震慑听者心神的威严，叫人无从反驳。
赵宸目瞪口呆地盯着包拯，那可怕的表情并不完全是愤怒，还有强硬而不容对方质疑的勇敢无畏。以前只是听闻包拯铁面无私，敢与皇亲国戚、达官显贵硬碰。秦香莲一案，公主与太后纷纷求情，结果驸马仍死于龙头铡下，还有庞太师的儿子、小商王柴王爷的儿子都在开封府的铡刀下一一伏法，可见他得罪了不少地位显赫之人。如今在他安逸王爷面前，仍然大义凛然的据理力争，愤怒之余却对包拯心生敬意。
可是，王爷的尊严不能扫地，总不能因为包拯几句话就信以为真，即使要相信，也得为了面子，找个台阶给自己下。赵宸皱了皱眉，眼底的锐利骤然柔和了几分，语气也缓和了下来：“本王从未见过僵尸，对包大人的话有所怀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要包大人能拿出确凿的证据，待他二人回来，本王自会向他们道歉，向包大人认错！”
公孙策将手中的符咒递到赵宸眼前，正色道：“王爷要见僵尸不难。昨日寅夜，吴强和朱小红在回家途中被僵尸咬死，现在尸体正停放在开封府中。胡娘娘说被僵尸咬死之人，今夜子时便尸变成为僵尸，吸食人血，只有用此符咒，才能镇住他们。再过半个时辰就是子时，王爷何不随我们去看看？以辩真假！”
赵宸半信半疑地望着公孙策，若有所思地说道：“好，本王就去看看谁在装神弄鬼，这个僵尸到底有多可怕，有多厉害！”
赵宸随着包拯一干人等进入开封府的大牢，不解地问道：“难道尸体停放在大牢之中？”
公孙策解释道：“王爷，胡娘娘说尸体变成僵尸之后，泯灭人性，具有很强的攻击性，见人就咬。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学生将他们的尸体移入了大牢，以限制其行动。”
来到一间牢房前，赵宸看见两具尸体一动不动躺在里面，尸身从头到脚盖着白布，奇道：“尸体真能变成僵尸，站起来咬人？”
包拯平静地说道：“王爷只要在此静心再等半个时辰，就可看见僵尸了。”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更鼓声从远处传来，提醒他们到了三更时分。
一阵阴风不知从什么地方吹来，烛火摇曳，忽明忽暗，使原本阴森的大牢更添几分恐怖诡异的气息。霎时间，周围的气温似是下降了十几度，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直直地盯着牢房里的两具尸体。
紧张而急促的呼吸声，怦怦乱跳的心跳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迅速蔓延开来，几乎令人窒息。
突然，牢房里的两具尸体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动作非常迟缓，白布慢慢从尸体上滑落下来，露出毫无生气的死人脸。他们眼神空洞，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到，从嘴里长出的两颗獠牙却闪着寒光，叫人不寒而栗。
赵宸吓得脸色大变，巨大的恐怖感延伸到全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张口结舌地说道：“尸――尸变！真的――变――成僵尸了！”
包拯一身正气，自然不畏妖邪鬼怪，虽然有些惊讶尸体真的活了过来，却不至于恐慌而乱了阵脚，满脸威严的表情，从容命令道：“张龙、赵虎，速将符咒贴到僵尸的额头上！”
张龙和赵虎立刻收敛了心神，一声领命，从公孙策手中接过符咒，打开牢门，闪电般冲向已然站立起来的僵尸前，在僵尸正欲反击的千钧一发之时，符咒成功地贴了上去。
僵尸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一动一不动站在原地，显然已被符咒制服。
众人都暗自松了口气，包拯转头对赵宸问道：“王爷现在相信了吗？”
赵宸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脸色稍缓，心有余悸地呢喃道：“本王信了！”
这时，包拯的心却悬了起来，僵尸一说已成事实，雨妍和展昭能否安然无恙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