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寻短见
秦家庄接了芦席订单，本来以为需要十天左右才能完成，没想到才五天秦老栓就来告诉他，已经全部做完了。
“这么快？”
秦老栓苦笑说：“你不知道，家里人口多的，连天加夜地干，根本不愿意睡觉。”
“这也太拼了，别累坏了。”
“这活累什么人，就是熬点夜，不算什么，大家都怕自己干少了呢。”秦老栓不以为意。
秦淮忘了个时代的人，是多么能吃苦，生产队秋收夏收的时候，能丢掉半条命，那才是真的累。
“行，叔你在这等会，我去找毛主任。”
毛主任这两天天天都来问芦席的进展，虽然听说很顺利，却一直不放心。
忽然听说秦家庄提前完成了任务，高兴地说：“这几天一直在担心，怕赶不及，现在好了，我这就带车去拉回来吧。”
秦淮的车赶到村里，就看到村里人都站在村口翘首远望，秦老栓走下来皱眉说：“别站着了，都去社屋帮忙点货装车。”
村民们见了货车，又听他这么说，这才放心下来。
所有人对毛主任这个大金主报以淳朴的笑，毛主任说：“大家真是太热情了。”
秦淮说：“大家是感谢你给我们这个机会。”
“是我应该感谢大家才对，准时交货才不会被上面的批评。”
毛主任仔细检查了芦席，发现每一条都是按照要求的标准，感慨地说：“秦家庄的质量硬是要的，每条都那么好。”
村民们听了都觉得脸上有光，
秦老栓亲自和毛主任点货装车，毛主任也把剩下的尾款结了，就匆匆带着走了，
秦老栓这边也把各家各户的数字统计出来了，定金也一并交给秦淮说：“会计去闺女家里，钱还是由你来发吧。”
秦淮又见识了秦家庄的村民大会，今天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要分钱了，老实说农村多长时间见不到钱。
第一个叫到的人就是贵奶奶，她家的人口少，生活一直是村里垫底的，这次却织了十八条芦席。
帐很好算，十八条席子就是43块2。
她从秦淮手里接过钱的时候，眼睛在掉泪，有了这些钱，一年的油盐钱都足够，还能买点粮食存起来留着过冬。
也就不用去要饭了。
秦淮看地心酸说：“贵奶奶，我来的时候，晓云还让我跟你说，得空去城里我家看看、吃顿饭，她想你了。”
贵奶奶说：“好，好，我一定去。”
秦晓云当初要饭的搭档就是她，祖孙俩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第二家是个大家庭，干活的成年人有十一个，编了五十张席子。
这家的男人叫秦丰收，接过秦淮递过来的一百二十块后，一直问他：“秦淮，这是不是真的？”
秦淮说：“老叔，你高兴糊涂了吧，钱都在你手上呢。”
“真不敢相信，过年生产队分工分，我们家都拿不到这么多钱，这才五天就挣了这么多吗？”
像他这样壮劳力多的家庭，在村里的日子算好过的人家，年底结算的时候，扣去口粮，扣去从生产队借钱，扣去公粮，好的年景也不过是分几十块钱，从来没拿过这么一大笔。
秦老栓说：“你不是一直发愁，你家三小子结婚没钱吗，这不就有了吗？”
“可不是吗？真要好好谢谢秦淮。”
秦淮说：“不用谢我，这是你们自己辛苦做出来的，我没做什么。”
“没有你认识毛主任，我们这些人就是想辛苦，也是有劲没地方使。”
这话全村人都深以为然，秦淮不好意思地说：“真的，我没真没做什么。”
“这孩子真好，有出息还不忘村里人。”
“秦淮这孩子，打小就仁义。”
“孩子好，就是他那爹娘，哎，小时候受了多少罪，吃不饱腿都瘸了。”
“谁说不是呢，好在孩子争气，自己出息了，腿也好了，还知道照顾老人，真不容易。”
接着又有人说李兰和秦大树在秦淮小时候对他不好的事，七嘴八舌的说话，秦淮的眼圈也被说红了。
人口少的能挣二十多，多的就像秦丰收家挣一百多的也有四家，以前年头忙到年尾见不到钱，现在家家都拿到了。
红姐和她婆婆也爆发了，他们俩居然也织了21条，拿了57块6。
她这边拿了钱，那边就交给了老婆婆，老婆婆当着全村人解开裤腰带，藏在裤兜里。
红姐估计累得不轻，脸色不好，秦淮关切地问她说：“红姐，你脸色不好，没事吧。”
红姐反常地摇了摇头没说话走进人群里。
秦淮来不及和她说话，就被村里人拉着他说着感谢的话。
远处几个老人高兴地看着人群说：“这下好了，有了这些钱，今年冬天大家日子要好过多了。”
看着满脸高兴的村民，秦淮也跟着大家一起高兴。
但是这种高兴并没有支撑多久，忽然有人跑进来叫他说：“秦淮，你快出来，红姐寻短见了。”
秦淮的脑子嗡地一声，一把抓住他问：“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她快不行了，想见见你，跟我来吧。”
秦淮茫然地跟着这个人走，红姐没在家，而是倒在村后的草垛边，那人高声喊说：“让一让，秦淮来了。”
人们自动让出了一条路，冲进去看见红姐脸色苍白，口吐白沫，应该是吃药了。
有人说道：“狗蛋，你娘要死了，你也不上前来。”
秦淮扭头，就见狗蛋神情怔怔地站在远处并不过来。
秦淮来不及想别的，救人要紧，急匆匆说：“谁家有肥皂，麻烦快去弄一盆肥皂水来，灌下去。”
有人慌忙回家，贵奶奶说：“秦淮，他家远，秦丰收家有鸡，让人弄碗鸡屎过来，给她灌下去。”
这是本地的救人土方，一会儿果然有人端了碗鸡屎汤子过来。
红姐却死活不愿意张口。
秦淮说：“把她的嘴掰开，我来灌。”
人们慌乱地帮忙，红姐还有意识，牙关紧咬就是不愿意张开。
秦淮说：“红姐，有什么想不开的事，非要自杀，狗蛋还那么小。”
红姐打翻了他手里的鸡屎碗说：“秦淮，我求你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你说，我一定答应。”
“帮我照顾狗蛋”说到最后一个字，她忽然大声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