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渣女？
金秋十月，丹桂飘香，苏黎夏小区底下的桂花树开得正盛，浓郁的桂花香便是足不出户也能闻见几分。苏黎夏最近有些心不在焉，自从那天同学聚会后，她总是会想起江霖的那个意外拥抱，还有其他的种种，就连这满园桂花，都让她梦回校园。
她还记得初三临近毕业的时候，她总以为毕业后就再也没机会见到江霖了，天晓得当时两人拥有数个平台的联系方式又同处一个市，怎么会完全没机会见面，但她就是担心心切，应该是害怕失去这个朋友吧她想，因此还哄骗江霖和她交换姓名牌。
毕业的时候互送礼物，结果第二天江霖就带了条红绳过来，苏黎夏一看这不巧了，这不就是当时义卖的时候她送，哦不，卖给江霖的嘛，兜兜转转又回到她这里了，江霖这个没良心的居然敢敷衍她，气得她暑假他约她出去玩她都没答应。当时年轻气盛的她全然不会想到，这很可能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值得珍惜的暑假了，如果知道，她绝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放过……
最近的心事太多，导致苏黎夏原本要上交给公司前辈的设计方案出现了一些纰漏，适才，她被前辈叫到办公室里问话，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天生对老师有种敬畏心理，哪怕是成年了，她还是会对各种场合下指导她的老师有些犯怵，尤其是这个老师还一脸铁面无私，是行业内出了名的难搞。她走进前辈的办公室，低眉顺眼的，也不敢正眼瞧老师，只敢低着头瞅着自己的鞋尖，等待着老师的发难。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把你叫过来吗？”一进办公室，前辈先开口问道。
“因为设计方案里的数据出了问题，我没有检查清楚就上交了。”苏黎夏耸拉着脑袋，小声地说道，一副犯了错的小学生的模样。
“也难怪，我每次让你准备给客户的方案但是每次都不采纳让你白忙活一场，你知道但是每次都会用心交出一个好的作品，但是现在，我看你是越来越敷衍了，竟然连基础数据都能错。你这样，就算方案设计得再精彩又怎么样？谁会来为你的错误买单？”
前辈说着说着，把手中的方案往桌子上一甩，吓得她一哆嗦，但是她还是第一时间道歉，毕竟确实是自己做错事情在先。
“对不起，胡老师，最近我的状态可能不太对，我会尽快调整好自己，下次一定不会再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了。”
前辈的话一下子把她最近有些放飞散漫的心又给敲打了回来，是啊，这段时间的她真的思虑了太多和工作无关的事情，分散了自己太多的精力，是时候该收收心了，毕竟好好工作赚钱才是自己目前最能抓住的东西了。
下班前，苏黎夏将设计方案又重新修改了一遍打印出来交给了前辈，前辈也没多言，就点了点头让她先出去，这下她的一颗悬着的心才安下来。
“叮——”
苏黎夏工位上的电话响起，屏幕上显示的是前台打过来的。
“喂？”
“小苏啊，这儿有送给你的一束花，好大一捧玫瑰啊，你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都不跟我们说啊？”
前台同事的八卦之心溢于言表，查户口似得架势把苏黎夏都吓了一跳。玫瑰花？苏黎夏当下也是一头雾水，今天一天修改方案已经累得不行，她也没空去猜想到底是谁了。
到了前台一瞧，一捧包装精致的玫瑰花就这样安静地躺在前台的角落里，鲜艳的红色很是打眼，哪怕是被摆放在一旁，也能第一时间被瞧见。拿到花，又免不了被前台和一些同事追着东问西问的，她都打着哈哈敷衍了过去。等到她好不容易过五关斩六将到了自己座位上，她这才有空将摆在花束上的卡片拿下。
红色鲜艳，很称你，希望你喜欢。落款是顾未辰。
苏黎夏看着这一大捧娇艳欲滴的玫瑰，她是欣喜的，试问哪个女孩子会不喜欢鲜花呢？可同时她的内心又有些烦闷，可能是因为她从来就不是个喜欢张扬的个性，对于这种在公司里引起他人关注和八卦的事情她会有些不适应，也可能是因为今天这束花，像是在提醒她，要尽快做决定了。
距离顾未辰跟她表白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这一个月里，顾未辰偶尔还是会和她打电话闲聊，提醒她多穿衣服别太辛苦之类关心的话，但她总感觉哪哪都不得劲，总感觉两人之间的相处没有以往这么自在了。是她想太多了吗？还是她太过于矫情了？她没有太多谈恋爱的经验，可能说起暗恋她还更擅长一些吧，对于喜欢的人送花的行为难道不应该是开心和感动居多吗？
“花收到了吗？这花是给客户定的时候定多的，不用想太多啦，早点回家今天别再加班咯。”
就在苏黎夏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顾未辰像是能猜中她心思似的，一条解释的信息就及时发送了过来。好奇怪，明明对方这么为她着想，连送花的借口都想好了，不想让她压力太大，但她的内心反而更沉重了。
苏黎夏捧着玫瑰花打开家门的时候，正好被卢玲瞧见。
“呦。”
卢玲怪叫一声，也不多言，那眼神就在花和自家女儿之间来回切换，虽一言不发，但那眼神就仿佛写着老实交代这四个大字。苏黎夏忍不了这种眼神的“拷打”，便只好将顾未辰其人和盘托出。卢玲听着苏黎夏介绍着顾未辰，只觉得这小青年哪哪都好，恨不得现在就见上一见，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因为她看着自家女儿好像还有些纠结。
“小宝啊，妈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也不是那种不开明的父母，你要是喜欢人家，就大大方方地去谈就行了，有个人能照顾你，妈也高兴，但是你要是不喜欢，就早点和人家说清楚，不要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你俩合适，那都没用，重要的还是你自己的想法，你多问问你自己的心就知道了。你不会是还在怪妈当时没有阻止你爸把你写的那些信和画册都撕掉吧，那件事确实是妈做的不对，虽然那会你还小，但也是个大孩子了，妈不应该……”卢玲说着说着声音愈发小了，一副自责的模样。
“妈，你别多想，那都不怪你，毕竟那会那男人疯得厉害，平时不惹怒他都会平白挨一顿打，别说他正在气头上了，谁敢去拦他啊。”
苏黎夏说的那个男人，正是她生物学上唯一的父亲，她还记得那会正是高三，也是他赌博赌得最凶的一年，自从高二开始他的脾气就开始变得易怒，家里的钱也在这段时间里被败得一干二净。起初，他只是脾气大了些，后来随着赌注一次次被输掉，他也开始变得狂躁易怒有时候甚至会无缘无故动手打人，母女俩自知打不过，平常就也避着些。
那日，不知道为什么，那男人趁她们不在家就闯进了她的房间，将她放在桌子上忘记收拾进书桌的画册和书信都寻了出来，等她回家后，当着她的面统统都撕毁了，她拼命地哭喊求他，他都没有理会，当时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平时视若珍宝的画册在男人手中化为漫天的飞雪散落在地，甚至他还拿起被撕得只剩下封皮的画册扬手要打她。
好无力，好想逃，谁能来救救她，这就是当时她内心的所有想法。
“没事，都过去了。”
苏黎夏知道卢玲内心觉得对不起她除了因为这件事之外，还因为自从家里出事之后，卢玲开始变得有些神经质，有时候苏黎夏没有准时回家，等到家的时候卢玲会冷不丁地质问她去哪里了，不管是什么正当的理由都会被她一顿数落，哪怕是解释了她也不听，好像是故意要拿她撒气似的，次数一多，苏黎夏像是赌气一样，有时候放学了以后故意在外面晃悠到晚上才回家，不知道到底是在躲追债上门的人还是在躲着卢玲。
苏黎夏安抚地拍拍卢玲的背，示意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造成的，和卢玲没有任何关系。那天过后，那男人冲她撒完气，只留下一句，别让我再看见你画那些破画，就冲出了门，她拒绝了要帮忙的母亲，自己一个人在偌大的客厅里，默默流着泪，一片一片地拾起那些碎片，最后用胶带小心翼翼地沾上。透明的胶带虽然能把一幅完整的画再粘连回来，可是有些东西，却是再也不能复原了。
“那小宝，不是因为这个那还是因为啥，乖，咱不能做那个网上怎么说的来说，哦对了，渣女。”
卢玲脑回路转的飞快，都让苏黎夏措手不及，她在她母亲心里都是些什么形象啊，她都不知道平时做错了什么给了卢玲这种错觉，太可怕了。等苏黎夏回过味来才想明白刚才卢玲说了些什么，其实她说的也没错，她确实有些逃避了，但是这个问题总有一天她也是要面对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妈！哪有你这样的还说自己家女儿是渣女的妈呀，你女儿怎么可能是这种人，我就是这段时间太忙了没时间想清楚。话说您先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吧，我看那徐叔就不错。”
苏黎夏话风一转，就将话题引到了卢玲的情感生活，果然提到自己，卢玲一时语塞。
“呃，我这不是打个比方嘛，快洗手吃饭去，我去盛饭。” 卢玲自知理亏连忙打个哈哈成功敷衍过去，留下苏黎夏一个人在原地沉思。
洗碗的时候，苏黎夏想着卢玲这一席话，脑袋里那些雾蒙蒙的画面似乎也越来越清晰，是啊，如果她真的喜欢顾未辰的话，为什么在他表白的时候她竟一点都感觉不到高兴呢，顾未辰长得帅温柔体贴会照顾人，家世又好，简直是一个完美男友，照理来说，她应该是喜欢他的，不然，多少显得她有些不知好歹了，她脑海中不断回忆着两人相处的各种小细节妄图找到一丝她喜欢他的线索，可是，她失败了。
她想，她也许不该再这么拖下去了，有的时候没有回答其实就已经是最真实的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