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补课
“谢谢。”
正打算直接撤退的苏黎夏冷不丁听到身边那人的道谢，一时还有点懵，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在跟她说话。
“没事，都是同学应该的。”
她捏着袖口有点无措。
“真的谢谢你愿意为我说话，有时候谣言传着传着就变成真的了，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们了。”赵雅雯的声音里带着些无奈。
“大概也许可能，她们是嫉妒你比她们漂亮？”
苏黎夏瞧见赵雅雯也没有传说中这么不易近人，索性就开了个玩笑。
“扑哧——你还挺会开玩笑。”赵雅雯被逗得笑出了声。
“你笑起来这么好看应该多笑笑啊，平时你的表情还挺严肃的，可能有些同学就会以为你心情不太好？”
纠结了半天，她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不用说得这么委婉，我知道私下里很多人都说我故意装高冷摆谱，但是天生臭脸真的没办法，我没表情的时候就是冷着脸的，可能给人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好惹吧，我自己也挺烦恼的。”
原来竟是这样，经过短短的几句谈话，苏黎夏发现，赵雅雯根本和传闻里完全不一样，明明就也还是个小女生嘛，她反思着自己的先入为主和狭隘，实在是大错特错。
“其实你那个小娃娃还挺丑萌的，你不要太在意别人怎么说啦。”
虽然是她不能理解的审美，不过也没有人规定所有人就必须都喜欢一样的东西吧，那样，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思呢。
千万不要尝试从别人的口中去了解一个人，你得亲身去接触她，任何的定义和刻板印象对于另一个人来说都是不公平的，了解具体的人和事，而不是全凭想象。在接下来的时间，苏黎夏与赵雅雯的接触越来越多，慢慢的她发现了她也有很多和自己相似的地方，比如她也喜欢下雨天，她会撑着伞在雨里，观察树叶上缓慢爬动的蜗牛，从一片树叶上渡到另一片。
有时候友情往往就是从一些细小的认同感开始的，渐渐地她们走得越来越近，直至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画面一转，她又回到了高一那年。
排列整齐的课桌，写满了演算公式的黑板，和教室里嬉笑打闹的学生。苏黎夏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周围的吵闹声丝毫没有影响到她，仿佛她的周围布上了一层结界，她的手握着笔在草稿本上写写画画，十分认真。江霖刚走进教室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场景，少女安静恬谧的模样与身旁众人形成强烈的反差，只不过当他走近，却发现少女草稿本上哪是在演算列式，分明是在胡乱涂鸦。
密密麻麻交织错乱的黑色圆圈，彰显着它的主人内心的不平静，还是江霖打破了她的胡思乱想。
“嘿，在干嘛呢，这本子都快被你涂满了。”
突然被人一拍肩膀，苏黎夏一惊，低头看向桌子上的草稿本，打开的那一页确实已经不成样了，她深叹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笔，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纠结。
“这不是上节课汪老师让我们把自己下次想要争取的分数和超越的对手写在试卷上嘛，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她指了指那张挂着赤裸裸五十八分的数学试卷，摊了摊手一脸无奈，这要让她怎么写嘛，这已经是她最近考过的最高一次分数了，要知道上一场月考她可是只考了五十分。
“往好点想，你的进步空间比别人更大？”
江霖试图安慰苏黎夏。
“啊？”
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抬起头一脸呆呆地望着江霖。
“你看别人九十分最多只能进步十分，你这还有整整四十二分的上升空间呢？”
瞧着苏黎夏像是真的没听懂，他又给她解释了一遍，这遍解释苏黎夏倒是听懂了，但也一下子引起了她的暴脾气，气得她双手一插，别过脑袋，一副不想跟江霖多言的架势。
“好啊你江霖，连你也来嘲讽我是吧。”
“没有，我是认真的！”
江霖一看要遭，连忙又补充道：“要不你把我的名字写上去呗，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
一听到自己感兴趣的，苏黎夏默默把头又扭了回来，没好气地问道。
“赌你下个月月考数学能上七十怎么样？”
江霖瞧见有戏，又一股脑儿将自己的赌约说了出来，可面前的女孩倒没有买账的意思，大大方方地翻了个白眼，明显她感觉江霖是在痴人说梦。
“你在说什么梦话？我这学期大大小小的考试就考及格过一次，还是擦边的六十二分，这一个月时间里怎么可能做到嘛。”
越说她越丧气，真的是，她也有很努力在听课做题了，但是就是像不开窍似得，好不容易将一道题弄懂学会了，下次改个题干换个数字，她又对面不相识了，实在是恼人。
“你要把我名字写上，这一个月，我就来教你，怎么样？”江霖看出苏黎夏的犹疑，又推了她一把，“你不会是不敢赌吧？”
“说谁不敢赌呢，行啊，但是赌约肯定是要有赌注的吧，不然多没意思。”
这一激果然激起了苏黎夏的胜负欲，她拿起笔，在目标两个字后面，一笔一划地写上江霖两个字。虽然她内心还是保持着悲观的心态，但是她还是答应了，这叫什么，这就叫死要面子活受罪。
“行，要是我没让你的分数上七十的话，我就答应你一件事行吧，反过来，要是我做到了，你也要信守承诺哦。”江霖这也是临时想起的赌约，因此一时之间也没想好赌注，只约定了来日兑现。
“当然，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江霖一脸笑意地看着苏黎夏拉起自己的右手小拇指勾了勾，最后在大拇指上盖章，硬是要完成这个约定的仪式感，看来接下来的一个月，会很有意思。
一开始，苏黎夏还信心满满的，可真当江霖将她这学期做过的大大小小的练习册和试卷拿出来统统过目一遍，再从中摘选了一部分题目，顺便加上几套试卷放在她课桌前的时候，她顿时生出了几分想撤退的念头。
江霖似是瞧出了她装傻充愣的苗头，又一次拿话激她，该说不说的，苏黎夏真是被他给狠狠拿捏住了，激将法在她身上那是百试百灵，这不，她转头就吭哧吭哧埋头做题去了。
苏黎夏每晚回家都会提前把江霖勾出来今晚要做的题做完，等到第二天两人选在放学后多留出半小时专门看她做的错题，有时错题少，多出来一些时间，两人也不会多去看题，而是选择放松一下随便闲聊两句。也正是在这一段时间里，苏黎夏对她的这个新同学有了更深的了解。对于女儿愿意努力学习，家里父母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于是对于每天放学后补课半小时，家里人也没有任何反对意见，只提醒了两句做完题早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之类的话。
一个月的时间说慢也慢，苏黎夏整天泡在题海里，迫于江霖严苛的教学，她每天都度日如年的，但一转眼，就到了月考的时间点。
第一天考的语文和英语对于苏黎夏来说简直得心应手，就和平常做回家作业一般轻松，完全没有压力，沉浸在考试的氛围里，她也没有心思想什么第二天考的是数学。等到了一天考试结束，她才开始为第二天的数学考试而焦虑，她抓着江霖的胳膊，直冲着他哼哼，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江霖却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只说了让她相信自己，也相信他。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被江霖坚定的态度感染了，她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确实一下子安分了许多。
等到第二天拿到数学卷子的时候，苏黎夏一边做题一边心下暗暗惊讶，这些题好多她都在这一个月里做过类似的，一套行云流水，这还是第一次她做数学卷子如此顺畅，碰到一些像最后三道填空和大题之类的，她也想着江霖的叮嘱，瞄一眼，不会就先放一放先做后面的简单的题，于是破天荒的在考试结束前，她还剩下整整二十分钟可以去复查。
等出了考场，苏黎夏第一时间想跑去找江霖，告诉他她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做数学卷子这么顺利，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悦心情。教室外，走廊上，只见刚交完卷的江霖也正往班级门口走来，她想都没想就跑到他面前，叽叽喳喳地讲了自己的一堆感受，等到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把对方堵在教室门口好几分钟，“抱歉，我太激动了。”苏黎夏吐了吐舌头，暗骂自己没见过世面。
而江霖看着眼前兴奋地手舞足蹈的女孩，也不由得被她的活力感染到，他掠起了几分笑意，这一秒，好像苏黎夏最后能考成几分也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哪怕这次没有如预期般进步，他相信她也很快就可以追上大家的脚步，她很聪明也很努力，之前一直停滞不前，完全是因为用错了方法钻了牛角尖罢了。
三天以后，一切尘埃落定，在听到数学老师公布分数的那一刹那，苏黎夏满脸不可置信，七十九分，远远超出目标分数，在她查看试卷的时候，甚至有道大题她是抄错了题目数字，才导致最后的错误，如果加上这六分，那她的分数还能更高。听着讲台上汪老师的表扬，苏黎夏眼眶一热，差点就要落泪，“恭喜啊。”这时候耳边传来一声道喜的声音，不用想就知道是江霖。
“谢谢你，江霖。”
她圆溜溜湿漉漉的眼睛就这样盯着江霖，他眼神一顿，似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才回了一句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