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全秃噜出来了
黄雅钧吃饭很快,狼吞虎咽的,把翩翩贵公子的绅士风度不知道丢到哪里了。
小舅妈也不在跟前,谷亦满看了一圈发现除了自己,再没有能提醒小舅舅的人,就壮着胆子上前:“小舅舅慢些吃,吃得快伤胃。”
黄雅钧端着碗无动于衷,不过在谷亦满眼中他还是稍微放慢了些速度的。
“刘大姐,送壶茶到书房,给满满准备一杯牛奶。”
黄雅钧放下筷子,冲厨房外的一个佣人说道,随后对谷亦满说:“走吧。”
小舅舅三十多岁的年龄,一身得体的西服套装,蹭亮的皮靴,手腕上带着谷亦满不认识的手表,三七分的发型,典型的民国成功人士,谷亦满跟在黄雅钧身后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还在心里点评,和小舅妈的旗袍皮草还真是相配,郎才女貌、才子佳人。
“满满可还记得书上是如何介绍一·二八事件的?”
谷亦满刚进书房就听见小舅舅于正前方发问,还没等她回答,小舅舅又说:“好好回忆一下,等会儿再说。”
谷亦满“噢”一声,就见小舅舅走到书桌后又转身指着他常坐的椅子,问她:“要不你坐这里?”
谷亦满窘的连连摆手,尴尬的笑着说:“不不不,我站着就行,小舅舅您坐。”
开玩笑呢,平时小舅舅不在时自己坐会就坐会儿了,现在人就在面前,咋能当着主人的面抢他的宝座呢。
厨房送来茶水后,黄雅钧示意谷亦满关上书房门,又指指桌前的椅子,谷亦满坐下后见小舅舅没别的指示就把她记得的一·二八事变内容说了出来:“一·二八事变是小鬼子在一九三一年发动九一八事变后,为了掩盖其在东北建立满洲国,转移国际视线从而事先制造一系列事件作为借口,于一九三二年一月二十八日夜发动对上海闸北区进攻的侵略事件。”
谷亦满看着小舅舅摊开一个笔记本,把自己说的都记了下来,她边想边说,寥寥数语写不尽无数仁人志士和爱国将士的护国壮举。
黄雅钧很明显不满意谷亦满的这个表述,抬头问她:“还有呢?”
谷亦满不知道小舅舅想做什么,她机械式的背诵着:“1932年1月28日,鬼子进攻沪市,制造了一·二八事变。蒋将军、蔡将军率驻守沪市的国党第十九路军奋勇抵抗。小鬼子被迫三易主将,数次曾兵,死伤逾万。五月,经英美等国调停,华倭双方签订《淞沪停战协定》,规定小鬼子可以留驻沪市。”
谷亦满停顿后,又补上一句:“书上写的就这些。”
黄雅钧一字一句写完,看着笔记本久久无话,谷亦满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知道要不要把上课时老师讲过的一些上网数据以及相关史料也抖落出来。
“怎么才这么几句呢?”
就在谷亦满神游天外时,就听小舅舅又说了这么一句。
谷亦满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不安的揉搓着双手,回了句:“可能因为不是考试重点吧。”
黄雅钧哽咽着声音问谷亦满:“我方伤亡很大吧?”
谷亦满不知道具体的数字,摇头说:“比小鬼子伤亡大,不知具体数字,我们的武器装备比较落后。”
又是良久的沉默,知其必然会发生而无能为力者最是伤心。
谷亦满不知小舅舅在国党内部的具体职务,也能猜到他不是重要部门的重要人物,再大的凌云志也抵不过人微言轻。
黄雅钧缓和心情,又提了个问题:“你那时候的父母是做什么的?”
谷亦满深呼吸一口气,平静地说:“他们是湘省大山里的农民,靠种田和果园为生,我是当时那个家里走的最远的人,在省会城市读大学,还有一个弟弟在读初级中学。”
黄雅钧问:“送两个孩子读书花费不少,家里多少地,是乡绅吗?”
回想到那里的种种,谷亦满情绪明显低落起来,“家里四口人,一共四亩半地种粮食,十五亩山地种果子,弟弟还没有分到地时,村子里的地就不再变动了,所以他没地。因为他是超生的,还要交罚款。不过我们上小学、初中是免费的,高中和大学才交学费和住宿费,还有餐费。”
黄雅钧说:“梦又不是真的……”说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他骗不了自己,一·二八事件还在继续。
谷亦满鼓起勇气,看着黄雅钧,眼睛里噙着泪水要落不落的:“小舅舅,梦里的一切我像是都亲身经历过一般,生活在和平年代,但日子是清贫的,饿不着的同时活的也不轻松,上大学似乎成了我的终极目标,所以在大学阶段我就失去了目标,也没有梦想,然后突然就梦醒了。”
谷亦满接过黄雅钧递过来的手帕,擦擦眼泪,听他讲“和平年代、顿顿能吃饱、进几年学堂,这对我们当下来说是多么奢侈的事情,很多人穷其一生也体会不到其中一项啊。”
谷亦满羞愧的低下头,她曾经确实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就听黄雅钧再次提起,“新中国是红党执政?”
谷亦满点点头。
黄雅钧叹口气,“你写的内容我都看了,主要是倭寇投降前的一些重大战役、重要事件,这离你写的建国时间还有间隔……”
黄雅钧说着说着就不说了,谷亦满就猜他肯定是想到了,“围剿”与内战。
“有外敌在旁虎视眈眈的时候,还在执行‘攘外必先安内’的人,会在倭寇投降后安分吗,答案显而易见。”
黄雅钧自言自语地说着,又看向谷亦满问:“现在到那个‘七七事变’之间就没发生什么吗?”
谷亦满眼神异样的看着黄雅钧,一字一句地说:“在内战,在‘围剿’,红党在求生存,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书上记录的不多。”
谷亦满留了个心眼,万一黄雅钧是顽固不化的“国党”派,她说出的信息中与红党有关的越多,对红党越不利,有保留的说实话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