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为什么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为什么只有她的家是这样?
肖若梅又为什么要那样对安珏?明明他才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这一切陈媛都想不明白,但她明白,陈友富最恨的人,不是肖若梅,而是她。
要是她生在有钱人家就好了。
对陈友富的恐惧,让她在城里逛了一圈又一圈。
早知道那天晚上就跪着跟陈欣然认错,她不走的话,他们家就不会这样。
她也不用大晚上的在外头吹冷风。
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始终打不通陈欣然电话的陈媛,只能先回家。
与醉醺醺的陈友富在楼下撞了个正着,陈媛惊恐的轻叫一声,抱着双臂站在原地。
寂静的深夜,楼下只有路灯还亮着,监控里的红光一闪一闪。
冷风不断吹打在少女单薄的背脊,她颤抖着喊了一声爸。
“你去哪了?”陈友富晃悠着身子,声音却很洪亮。
用力咽了口唾沫,陈媛说:“我刚去丢垃圾。”
“大晚上的你去垃圾?”陈友富一把揪住陈媛的头发,浓烈的酒气刺激着少女的嗅觉,让她想吐。
她脸上的厌恶,让本就不满的陈友富,为之大怒,扯着她的头发,将她脑袋狠狠撞到墙上。
凄惨的尖叫让肖若梅从梦中惊醒。
瘦弱的陈媛当即丧失还手之力,陈友富却没有停下,继续对着陈媛拳打脚踢。
她的血不能成为他的阻却剂,反而让他更加兴奋。
似有千斤的脚,一下又一下的踹在陈媛的肚子。
“赔钱货!挣不了钱读不了书,还敢把摇钱树气走!你怎么不去死!”
“大晚上的往外跑,跟你妈一样下贱!”
“老子打死你这个贱种!”
楼上的灯逐渐打开,肖若梅披着衣服跑了下来,陈楠也紧跟其后。
闻声而来的邻居,围上去将陈友富拉开,昏暗的灯光下,躺在地上的陈媛,眼角挂着泪水,脑袋在流血。
嘴里也不断往外呕出深色的液体。
“妈!姐姐吐血了!”
陈楠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举起沾满鲜血的手。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陈友富也被拉到很远的地方,陈媛眨了眨眼,逐渐听不清周围的声音。
将陈媛送上救护车,肖若梅给安珏打了几个电话他都没接,陈楠急忙掏出手机。
“妈,用我的手机打。”
肖若梅打电话的同时,意识模糊的陈媛,将手轻轻搭在肖若梅的手背。
激烈的情绪,在虚弱的身体下,无法做出反应,少女只能不停的流泪。
血还在流,陈媛的眼前,只剩刺眼的白光。
“妈妈。”
她用最后的力气,用微乎其微的声音,叫着妈妈。
肖若梅只顾着打电话,陈楠趴在姐姐的嘴边,问她想说什么。
“妈妈,为什么,不来,找我……”
她跑出去那么久,肖若梅都没给她打过电话。
濒死之际,她忽然觉得,肖若梅不爱安珏,也不爱她。
“我好冷。”
说完最后一句话,陈媛就彻底闭上了眼睛。
在陈媛被送进抢救室之后赶到的安珏,预缴了三万的费用。
一头担心陈媛,一头怨恨安珏,肖若梅抓着他的衣服,用力捶打他道:“所以你非要到这种时候,才给我钱是吗?”
扯开她的手臂,安珏痛恨道:“我不欠你的!”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跟我说这种话!”肖若梅气得扇了他一耳光。
安珏侧着头,拳头上鼓起青筋,“三万块不一定救得活她,我劝你别惹我。”
肖若梅还想打他,但被陈楠拦下,“妈!你别打哥了,只有他能救姐姐了!”
“他不是你哥!”刚挣开陈楠,肖若梅就又被陈楠抱住,“妈!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啊?你姐都要死了!我怎么冷静?”
极度的恐慌,让肖若梅在瞬间失去支撑,腿软的瘫坐在地上。
陈媛送进手术室不到十五分钟,医生就出来告诉肖若梅,必须立马转送省医。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肖若梅绝望的重复赶紧送三个字。
“她的伤很重吗?”安珏拉着医生问。
“很重,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家属要做好准备。”留下这句话,医生匆匆赶回手术室。
家属要做好准备几个字一出口,肖若梅忽然清醒过来,抱着陈楠大哭。
陈媛还是没能撑到第二次上救护车。
听到医生打电话,通知省医不用过来了时,肖若梅像被触发了机关,冲到安珏跟前,疯狂撕扯他的衣服,在他的身上和脸上留下一道道血腥的抓痕。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跟你爸一样没良心!”
“都是你毁了我的一切!”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生你!”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肖若梅痛恨的咒骂,已经不能再伤害安珏分毫。
他恨红了眼,抓着肖若梅的手臂讥讽道:“这下你再也不用担心,你丈夫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了,他十年也回不来!”
“安珏!”肖若梅发疯大吼,“你要逼死我吗?”
“是你自己逼自己!”安珏恨她,也可怜她。
他也可怜陈媛,本该属于她的,可以满足她虚荣的钱,都被她最爱的母亲拱手让给,亲手将她杀死的父亲。
可他更可怜,时至今日还会被骂,是他毁了她的人生的,他自己。
陈楠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互相指责,他想他们都能关心一下陈媛。
一次次的被肖若梅甩开,他无法接受的大喊:“妈!姐姐问我们为什么不去找她?”
十五岁少年的哭泣,将已经被安珏刺激到极限的肖若梅,推向另一个极端。
她已经不能思考陈楠问出的话。
为什么不去找陈媛?
为什么?
因为眼前这个人,总是偷偷跑出去,又偷偷跑回来。
因为无论如何,安珏他都会回家。
是他毁了她的一切。
仇恨的泪打湿肖若梅的脸庞,她的双眼满是恐惧,颤抖着抽出藏在外套兜里,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对付陈友富的,一把大约八公分的迷你水果刀。
这一切的动作都在她的身后完成,安珏有所察觉,但他没有想到,他的母亲,真的会向他挥刀。
安珏迟疑的那一秒,温热的液体溅到少年的脸上,他胡乱的抹着脸,在医院的走廊里发疯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