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幕—替罪羊
“大哥，你咋才回来啊？我都快渴死了！”程宇看到林昊仿佛看到了救世主，如饿虎扑食般冲向林昊。
“你慢点！”里面还没来得及制止，程宇就拧开可乐一股脑灌了下去，然后不顾形象地打了个嗝。
林昊有些无奈，把剩下的水分发完毕后又给程宇扯了几张纸擦擦，宛如一个老妈子。
“诶，陈曦和关兄呢？”林昊看着袋子里剩下的一瓶水问。
“哦，陈曦去开班会了，关关他说等会有课，就先走了，我等会吃饭的时候带给他吧。”孟欣然很自然地把那瓶多余的水收了起来。
“欣然，我突然觉得这张照片有点奇怪。”程宇喝完水后，眉头紧锁地看看孟欣然屏幕上的照片。
孟欣然白了程宇一眼说：“你不说废话呢？本来就是p的，能不奇怪吗？”
“就是……”
“欣然，我突然想到是不是可以找个人来假装是林昊的女朋友，两个人朝夕相处一段时间，谣言或许可以不攻自破呢？”
“哈？”林昊张着大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诶，雨柔真是一个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孟欣然欣喜地站起来，根本没听程宇说了什么。
“好个……屁！”林昊活生生把脏字咽了下去。“你们想害我就直说，再说谁愿意做这么大的牺牲？”
“我倒是无所谓，而且本来也是我提的，牺牲一下也应该。”杨雨柔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听到没！我们雨柔这么识大体，为了你做这么大的牺牲，你怎么好意思拒绝？”孟欣然还在为她所认为的“好主意”帮腔。
林昊见说不动孟欣然，连忙把突破口转向杨雨柔说：“雨柔，你可想好，我现在跟过街老鼠没啥区别，你确定你能在我旁边忍受那些流言蜚语吗？”
没想到杨雨柔只是微微一笑，凑到林昊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我听过的也许不比你听到过的差。”
林昊一下愣住了，杨雨柔风轻云淡的表情背后到底隐藏着多大疮疤，才能让她无所畏惧地说出这句话。
“啪”林昊愣神的时候感觉后背被用力拍了一下。
“那就这么定了！等会关关下课我去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可以给你们拍几张合照，这样更有说服力。”孟欣然又一次擅自替林昊定了下来，而林昊想起了在辅导员办公室看到的那张退学申请，竟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好！那我到时候是不是得化个妆啊？”杨雨柔半开玩笑地应下来了。
“嗯嗯！化得好看一点哦！”孟欣然跟杨雨柔说完后，又把视线转向皱着眉头看着电脑的程宇说：“所以照片怎么了？”
“您终于想起我了。”程宇没好气地说了一声，招呼着众人过去。
“你们看照片里昊昊的表情，这明显是他睡着时候的表情，跟他睡的时候我看到过。”
程宇说完四周陷入一片死寂，林昊脸红地清了清嗓子，程字才注意到自己说的话似乎很容易让人误会，他看了眼孟欣然，果然她在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继续啊！你想说明什么？”孟欣然八卦之魂仿佛是用智商做燃料点燃的。
“说明…”
“说明拍照片的时间是林昊睡着的时候，那么如果林昊没在外面睡觉的话，就只能是他们宿舍的人干的，你说对不对？程宇！”
“对…对！”杨雨柔把他想说的说了后，程宇的脑袋也延迟了一秒。
孟欣然脸上的笑容在顷刻间荡然无存，如果说林昊的宿舍里选一个最有嫌疑的人，那毫无疑问是关书良，但孟欣然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或许是不愿相信。
“你别瞎说，怎么可能是我们宿舍的人，这样无端怀疑别人，没准是姜城云故意这样想让我们内讧呢？你说是不是？欣然！欣然？”
孟欣然没搭理林昊，直接质问程宇：“你有多大的把握这是林昊睡着的时候拍的？”
“十分的把握，如果不信可以找阳哥来问，他肯定比我更清楚。”程宇拍着胸脯向孟欣然保证，丝毫没注意到林昊让他别再说了。
“好！”孟欣然把照片发在手机上就冲出了教室。
“这是怎么了？”孟欣然的举动一下把程宇搞懵了。
“唉！”林昊对于程宇的间歇性迟钝只能长叹一口气。
孟欣然靠在走廊的墙上，目光死死地盯着给岳少阳发的消息，她想要知道答案，却又有些害怕真相，她希望岳少阳永远不要看到这条消息，没准自己还能和关书良跟往常一样一起去吃饭，一起回宿舍。
手机一阵振动，孟欣然再三犹豫下还是按亮了屏幕，空白页面上岳少阳发来的黑色文字仿佛一份宣判书。
“嗯嗯，林昊睡觉的时候确实是这样的表情。”
下课铃响，里面的学生熙熙攘攘地涌出教室，然而孟欣然却感觉不到嘈杂，世界仿佛变成了黑白的，而身边的人正上演着默剧。
“等很久了吧，咱去吃饭吧！不然等会饭堂人多了！”
关书良的话不合时宜地在耳边响起，他习惯性地拉起孟欣然的手准备走，但孟欣然却纹丝不动。
“怎么了？”关书良一脸疑惑地看着孟欣然。
孟欣然想假装没看到岳少阳的消息，跟往常一样拉着关书良的手，嗲嗲地问他：“好啊，我们去吃什么呢？”
然而，她做不到。林浩离开的那天，风呼啸地顺着听筒涌入自己耳朵里的声音还记忆犹新，她没办法骗自己不在意这件事。
“关书良”静默了许久孟欣然才开口询问他说：“林昊的照片是不是你拍的。”
关书良原本悬在半空中的手在此刻放了下去。终于，这天还是来了。
关书良在脑海里早已经想象过无数遍这一天的到来，他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但真的发生时自己竟然那么狼狈不堪。
“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你凭啥说是我？”……无数推脱的词语他早就想好了，但真的看到孟欣然难过的眼神时，他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许久，紧握的双手终于松开，声带的颤动发出了最为致命的音节。
“是…”
孟欣然深吸一口气，她没有等来她期待的否定，而是一个意料之中却又无法接受的答案。
“是我干的！”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两人的耳畔炸开，两人同时转头，却看到莫凌霄站在教室门口，还带着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
“关兄，不好意思，让你帮我隐瞒到现在。”莫凌霄走到关书良身边拍了下他的肩膀。
“为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地询问。
莫凌霄连忙皱着眉头，捂住耳朵说：“不为什么，就看他不顺眼，当着雨柔的面各种羞辱我，我也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回响在楼道中莫凌霄的脸上瞬间泛起了红色的掌印。
“就为这个？你知不知道你把林昊害得多惨？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大男子主义过剩，没想到你就是个傻逼…唔唔唔”
关书良不知是出于不想把事情闹大或者是愧疚，连忙捂住孟欣然的嘴把她拖走，临走前他看了一眼莫凌霄，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捂着脸沉默地站着。
“傻逼吗？是挺傻的。”莫凌霄揉了一下泛红的脸颊，别说，孟欣然下手真的狠，得好好想想怎么跟女朋友解释了。
教学楼外，关书良一直拖着孟欣然走了挺长一段路才放开她。
“你干什么？为什么要拉我走？你为什么要帮着他？”被放开的孟欣然把怒气一股脑地往关书良身上撒。
关书良就任由孟欣然一锤一锤地打在自己身上，不过孟欣然的力度越来越小，逐渐变成紧紧抓住关书良的衣服。
“还好不是你！”孟欣然带着哭腔的声音狠狠堵住了关书良坦白的话语。
“嗯，不是我，不过你也不要告诉他们，毕竟一个宿舍的。”孟欣然缓缓点头。
关书良轻轻摸着孟欣然的头，他不想坦白，至少现在不想，但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莫凌霄要帮他。
“老关，快睡吧！孟欣然是进不来男生宿舍的。”程宇见关书良一晚上不停地向门口张望，忍不住拿他开涮起来。
“滚你丫的！您是准备多说点话预防晚上说梦话吗？”关书良也没有客气。
“我说梦话？昊昊，我晚上真的会说梦话吗？”程宇不信，掀开林昊的床帘向他求证。
“偶尔会有。”
谁知道林昊刚说完，程宇就立马爬上林昊的床，问他自己说了什么，还大有林昊不说出来今晚就不放过他的意思。
就在两人闹腾的时候，宿舍门开了，关书良看到莫凌霄背着包有些疲惫地走进来，他连忙起身走到莫凌霄身边说：“聊聊？”
莫凌霄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就跟着关书良出来了。
“如果是想道谢的话就不用了。”刚关上门，莫凌霄就扔下这么一句话。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关书良不解地询问。
“为什么？”莫凌霄装模作样地捏了捏下颌说：“你就当我为了上学期误会你和杨雨柔，动手打了你的补偿吧。”
“没这个必要，我也没往心里去。”
关书良的不领情让莫凌霄有些不愉快，他直接说：“好啊，你既然觉得没必要，就跟孟欣然好好坦白去呀！”
“去就去！”谁知关书良也是个不吃气的，掏出手机就要给孟欣然发消息，莫凌霄连忙抢了过来说：“我开玩笑呢！你要真的跟她坦白了，我不就白挨一巴掌了吗？看在这一巴掌的份上，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所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面对关书良的刨根问底，莫凌霄无奈地扶额，许久才说：“你很喜欢孟欣然吧？”
关书良下意识点头：“那又有什么关系？”
“首先，真的是想为上学期的事做一个弥补，其次……”莫凌霄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我能理解喜欢一个人时，被冲昏了头脑的感觉，现在想想当时如果听你们的，或许我和杨雨柔不会分开，你跟我一样，我不想看到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关书良从来没想到莫凌霄这个钢铁直男会有这么细腻的心思，尽管自己原来因为杨雨柔对他没什么好感，但是经过一次失败的恋爱，面前这个人似乎变了很多。
关书良轻笑一声说：“果然是恋爱让人成长，跟她谈了次恋爱你好像变了很多。”
谁知莫凌霄目光深邃地看着天花板说：“是她教会我应该多考虑别人的感觉，现在看看，以前的我简直是个混蛋，我还挺感谢她的，多亏了她，我现在才有一段不错的恋情。”
这次轮到关书良沉默了，他甚至已经忘记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漠视身边的一切，对杨雨柔冷漠。但他知道自己心中的坚冰随着孟欣然的闯入开始一点一点融化了。或许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她也做到了自己曾经想做的事。
“或许我还是应该跟孟欣然坦白，我不想带着愧疚跟她在一起。”
莫凌霄注意到关书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是赌气，也不是愧疚，更多的是一种坚定却又轻松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