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没有未来的少女和没有过去的少年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木九便一个电话撂了过去。
木九还未开口，电话那头便传来了古登苍老的声音。
“只要不是让我对学生下黑手，你想干什么都行。”
规矩在上，张迟湖哪怕再不讨喜。
古登也不会动手。
木九微微一愣，但下一刻便反应过来古登可能是误会什么了，不过这样也好，他嘴角微扬，笑道：“古登校长，你帮我安排一下专业课考试，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我便能修完大一的课程。”
“当然，如果古登校长不介意的话，后三年的考试，也可以一并安排。”
反正自己有真理之眼，只要看到题目，答案自然就能跳出来。
【还是得靠我。】
本来还以为要磨磨嘴皮子的木九，没想到古登校长竟然直接就同意了，而且听他的语气，好像还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今天下午三点到教学楼三楼最左边的教室，你的考试会在那里进行。”
微微一愣，少年还是点了点头。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他是在打电话，点头古登校长是看不见的。
木九试探性的问道：“古登校长，你不会是打算刁难我，故意出一些书本上没有的问题，让我挂了吧？”
“我事先和你说好，第一任人王是怎么死的，最后一任人王有几个老婆，这种千古难题，你想都别想。”
古登说道：“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
“没什么话，就赶紧挂了吧，下午记得时间，别忘了。”
说罢，也不管木九到底有没有话要说，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拨弄着手中的钢笔，古登看着自己办公桌对面坐着的少女，轻声道：“你要是没什么事情，也可以走了。”
许如愿声音清冷道：“好的，那就麻烦古登校长了。”
“没什么麻烦的，不过是把期末的考试提前罢了，这种考试本来就是为了检验学生能力的，你们学了一周的课程能过了，也算是你们的本事。”古登眼睛始终盯着许如愿，或者说是在盯着许如愿身后的许愿鬼。
“该客气，还是要客气的，人情一事我还是懂些的。”许如愿说道，“毕竟是特例，其他同学可没这种待遇。”
少女仰起头，看了眼身后站着的那个笔直身影，他总是脸上挂笑，落在普通人眼中，就是如沐春风，但落在懂行的人眼中，就是如坠冰窟。
许如愿柔声道：“古登校长要是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找我，我可以通过许愿鬼帮你完成，当然所消耗的「愿力」还是需要古登校长自行支付的。”
古登微微颔首。
「愿力」是由游荡在世间的一种特殊物质，根本所在就是人们的「愿望」。
「希望」、「愿望」、「希冀」，人们对于一切美好美好事物的幻想，都能产生「愿力」。
而根据警卫司和鬼怪学院的共同研究，在一百年前人类得到了一个惊人的发现，被时至今天的人类，誉为「鬼怪史上最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发现」。
他们发现，一些特殊的鬼怪，所遵循的杀人规则，只是因为某种条件无法被满足。
以许愿鬼为例。
他的杀人规则是满足许愿者的愿望，并且杀死许愿者，甚至杀死与许愿鬼有血缘关系的人。
研究表明，许愿鬼的杀人规则其实是一种等价交换。
许愿鬼帮许愿者完成愿望，在这之后需要汲取其体内的「愿力」，但一般人的「愿力」并不足以支付这一交易。
所以，许愿鬼退而求其次，选择收割许愿者的性命，至于收割许愿者亲人的性命，那就更简单了。
单纯是因为这个许愿者的愿望太大，所需要的「愿力」太多，所以一条性命不够，仅此而已。
「鬼怪史上最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发现」的意义，不仅在于它限制了一只鬼怪，更在于它提出了一种可能。
一种人类可以与鬼怪共存的可能性，也就是「御鬼者」。
不过许如愿限制了许愿鬼的同时，又何尝不是许愿鬼限制了许如愿。
别看现在一人一鬼相处融洽，但真到了许如愿的许愿的时候，许愿鬼可不会提醒她，自身所具备的愿力够不够支付本次交易。
毕竟，被许如愿限制，你当许愿鬼愿意吗？
所以到那个时候，许如愿就得掂量掂量，自己要许的愿望到底难不难实现，由自己手中序列能力「如愿」产生的「愿力」到底够不够支付这次交易。
不然的话，她同样会死。
许如愿一死，许愿鬼自然而然就会被释放，到时候「许愿鬼」可是一位不受控制的九阶鬼怪啊！
任何一位九阶鬼怪都是接近无解的存在，不仅仅是因为他们高阶的实力，更多是因为他们的杀人规则。
和许愿鬼对战的时候，你会不会去想「我要打败许愿鬼」，那这也是愿望的一种，一旦被许愿鬼捕捉到，那就只有一个死字。
同样的，就算你当真许愿了杀死许愿鬼，许愿鬼同样不会死，因为这个「愿望」太大了，所以许愿鬼会先杀死许愿者，等到积累到一定程度「愿力」的时候，许愿鬼才会死。
但这些年来，想让许愿鬼死的人在少数吗？
许愿鬼现在不还是好好活着，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想许愿杀死他，那大概许愿五十年内的所有人类，无时无刻许愿杀死他许愿鬼。
所以，知道这些种种内幕的古登校长，眼神悲悯的看着许如愿，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没有未来的人。
古登虽然看好许如愿，但他不得不承认或许明天许如愿就会死去。
和一个活了最少百年的鬼怪打交道，虽然按照冥冥中的规则，许愿鬼并不能故意坑害许如愿，更不能强迫许如愿许特别大的愿望。
但在一人一鬼的言语、交谈中，古登敢肯定，其中绝对充满了种种陷阱，这些陷阱有大有小，有些可能致命，可能会半死，就等着许如愿去踩了。
殊不知，在今天下午，这世界会有一场世纪的相遇。
一个是在古登眼中，没有未来的少女。
因为随时可能会死。
一个是在世人眼中，没有过去的少年。
因为无时无刻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