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除妖
石壁上的裂纹犹如蜿蜒的细蛇，缓缓地由细变粗，那狰狞的模样仿佛在放肆地扩张着自己的领地。火舌从缝隙中凶猛地窜出，恰似脱缰的野马，竟一点点地将石壁无情地融化。同时，一股浓烈刺鼻的树木烧焦的味道弥漫开来，呛得人几乎喘不过气。随着那口子越扩越大，烈火宛如群魔乱舞，疯狂地向四周肆意蔓延，仿佛要将这整个世界都吞噬殆尽。
我死死地按住鲁班尺，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哪怕那些炽热的火焰毫不留情地灼烧着我的手臂，带来阵阵钻心的疼痛，我也浑然不在意。只因看到那股熊熊烈火，我的心仿佛被点燃了一般，一种难以名状的兴奋在心底升腾而起。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从石室顶端如流星般重重跌落，“砰”的一声巨响，尘土飞扬。定睛一看，正是那个白胡子老头。此刻的他狼狈不堪，那把曾经令人喜爱的飘逸大胡子早已被烧得一干二净，焦黑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倒是有了几分非洲同胞的模样，黑得发亮。
他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般趴在地上，双手紧紧捂着胸口，身体不停地颤抖着，痛苦的呻吟声从他咬紧的牙缝中挤出。原本就干枯如树皮的面容，此刻因极度的痛苦而皱在一起，每一道皱纹都仿佛在诉说着他的苦难。
他艰难地试图站起身，双腿颤抖得如同风中的残烛。可心口那如万箭穿心般的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把控重心的能力，刚撑起半个身子，又重重地摔倒在地，扬起一片尘土。
然而，我丝毫没有同情之心，想起他刚才那残忍对待我的手段，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更加旺盛。小爷我今天定要加倍奉还，让你也尝尝这痛苦的滋味。那一刻，我的内心畅快至极，一种近乎扭曲的享受感占据了我的脑海。就连自己都仿佛变得陌生，我这是怎么了？
老头蜷缩在地上，犹如一只可怜的蝼蚁，苦苦地哀求着。他的声音因痛苦而变得断断续续，却尽显卑微：“上仙饶命啊，千万别放出邪火，千万别啊，求求您，饶我一条狗命吧！”
我的声音冰冷得如同千年寒冰，虽然带着一丝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饶你？那你刚才可想过饶我？你去死吧！”说着，我抓鲁班尺的手更加用力，手指都深深地嵌入了铜条之中，恨不能在上面捏出一个深深的手印来。随着老树妖愈发虚弱，福光如流水般逐渐从他身上挥发而出，源源不断地归于我体内。我疯狂地催动福光灌进尺中，鲁班尺上的“景”字愈发耀眼，璀璨的光芒仿佛要将这黑暗的石室照亮。而从石壁后喷涌而出的邪火，被护体福光严严实实地隔绝在外，非但不再炽热，反倒让我感到浑身清凉。
老头见此情形，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如狗一般挣扎着跪在地上，用头猛撞地面，发出“砰砰”的沉闷脆响，额头瞬间鲜血淋漓：“上仙饶命，饶命啊，我修行千年，历经万难，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你活了千年，我才二十多岁，你就可以随意取走我的性命？你妄想！强者为尊，只怪你本事不够！”说完，我仰头张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在石室内回荡，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那一刻的我，那个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自己，居然放肆地大笑，尽情享受着这复仇带来的快感。我的双眼紧紧盯着老头，激动地等待着老树妖毁灭那一刻的高潮，仿佛已经看到了他在痛苦中灰飞烟灭的场景。
三哥突然发声：“好了，四弟，就饶他一命吧！”他的声音在这喧嚣的场景中显得那么突兀。
听到三哥的劝言，我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如火山喷发般暴躁地回应：“饶他？你不帮我反倒帮一个妖怪！他，非死不可！”我的双眼瞪得滚圆，血丝布满了眼球，仿佛要喷出火来。
忽然，紫蝠如闪电般现世，三哥瞬间现出身形站在我面前。他愣愣地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疑惑，低声问道：“四弟，你怎么了？”
我双眼通红，仿佛被恶魔附身，邪笑着说：“我在除妖，你不愿意帮忙，我自己来，有错吗？给我滚！”我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吼道。
三哥听到我骂他，脸上没有丝毫愤怒，反而是面露惊慌，暗叫一声：“不好！”
他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就要抢夺我的鲁班尺，我也不知怎的，一股莫名的力量涌上心头，抬脚正中他的小腹。三哥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三米开外，重重地摔倒在地，扬起一片尘土。
三哥从地上艰难地爬起，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冲着我声嘶力竭地喊道：“四弟住手，你被心魔入体了！”
我哪里肯听，整个人已经陷入了疯狂的状态，紧紧按住景门，双眼死死地盯着老头。只见老头的身体开始冒烟，衣衫已全部被烧毁，干巴巴的肉体出现一个个焦黑的窟窿，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他已经躺在地上没了动静，而我，却像着了魔一般一直在狂笑！
就在这时，脸上突然传来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道，将我整个人带飞出去。我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砰”的一声撞在石壁上，这才停了下来。鲁班尺脱手落地，景门也随之关闭，肆虐的火焰终于熄灭。而我，犹如被一盆冰冷刺骨的水从头浇下，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
“臭小子，你要疯啊？连你三哥都敢打！”钟馗那愤怒的声音如炸雷般在耳边响起，说话的同时，他的拳头已经高高举起，作势就要朝我打来。打人的自然也是他，只是我竟未察觉到他何时到来。
我呆呆地坐在地上，脑海中不断闪过刚才的一幕幕场景，心中充满了懊悔和自责。我怎么会变成这样？这还是我吗？
钟馗见我不答话，怒气冲冲地冲过来就要抬脚踹我，三哥赶紧一个箭步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腰，苦苦哀求道：“大哥，你这是作甚，他刚才受树妖心魔的影响才会有如此举动，不怪他，要怪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他！”
钟馗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能将我刺穿。他转过头，缓缓走到老树妖的身前，蹲下身子，仔细地看了一眼他那满目疮痍的身体，重重地叹了口气：“修行不易，却为何守不住道心！”
说完，他蹲下身，将手轻轻地按在老头焦黑的脑门上，掌心一道柔和的白光闪过，老头的嘴角微微颤动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他转过头，目光如炬地看着我，严肃地说道：“记住，对于妖，只有活着才能赎罪。有大德之人，应是渡化，而非灭杀。倘若今日小三不在，倘若今日我不在，你害人终将害己！你是人，做人需留一线，哪怕他曾伤害过你。”
此时的我已完全清醒，想起刚才的所作所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低下头，满脸羞愧，诚恳地说：“我错了，记下了！”
此时，瓦爷和锅爷也从昏迷中悠悠转醒。不过，当他们看到钟馗的第一眼，便惊恐地同时大喊：“妈呀，鬼呀！”
他们一边喊，一边拼命地往墙壁上退，脸上写满了恐惧。直到退无可退，干脆转头面朝石壁，抱头蹲下，浑身瑟瑟发抖，如同受惊的鹌鹑。
馗哥原本紧绷着的脸，在听到他们的呼喊后，瞬间露出了孩子般的笑意。他大步上前，一手一个将二人轻松地抓起在空中，调侃地说：“你们没见过鬼吗？”
瓦爷颤抖着声音，结结巴巴地说：“您这种大鬼我们可没见过，饶命啊！”
馗哥饶有兴致地打趣道：“你混哪个山头的？大哥是谁？本帅奉命除妖，只要你供出你们大哥，我就饶你一命！”
瓦爷偷偷扫了我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犹豫。他赶紧回头看向锅爷，抬起颤抖的手指着锅爷说：“我大哥就是他！”
锅爷也是一脸怒意，狠狠地瞪了瓦爷一眼。他偷偷看了我一眼，也赶紧收住目光，挺起胸膛说：“你个叛徒，居然出卖我。好吧，我就是老大，要杀杀我！”
馗哥转头看着我，笑嘻嘻地说：“地下蹲的那小子说他是你们老大，说你们今天群妖开会，准备打上天庭当玉皇大帝。哦，对了，地上那个老妖怪不同意，差点被你们老大弄死。可有此事？”
擦，刚才还一本正经，突然就变得童心未泯。看来也是知晓这俩货脑子不太灵光，不过如此幼稚的玩笑开得有意思？
不过我还真是高估了瓦爷的智商。瓦爷一听，瞪着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我说：“大仙？您要当玉皇大帝？您怎么不早说，还骗我们来除妖。虽说我不该鄙视您的梦想，但是真的太难了，要不算了，我叫您两声万万岁让您过过瘾如何？”
锅爷显然知道是在开玩笑，无奈地捂着脸，满脸嫌弃，嘴里嘟囔着：“真是个蠢货！”
钟馗都笑开了花，笑声在石室内回荡。他把二妖放到地上，对我说：“真是物以类聚，挺配，挺配，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吧。”
俩妖怪一脸迷茫，根本没明白是啥情况，又自觉地靠在墙角蹲好，不敢出声，只是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着。
此时，老头也缓缓地缓过神来，他吃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到石室内的众人，尤其是那如巨人般高大威猛的钟馗，心中一惊，强挣扎着就要转身。
钟馗冷哼了一声，大声说道：“行了，就在那躺着吧！”
老头声音虚弱地说：“圣君驾到，小人哪敢失礼？”
钟馗板着脸，严肃地说：“你连俺四弟都想杀，还怕对我失礼？”
老头顿时明白了状况，双眼紧闭，不敢再多说一句，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滚落。
“别特娘装死，老子本来想要你的命，但是四弟求情，暂且饶过你，以后的事，你自己看着办！”钟馗大声呵斥道。
老头张开双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赶忙说道：“小人知道了，谢圣君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