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闹剧
那是一个阴沉的午后,天空中堆积着厚重的乌云,仿佛随时都会有一场暴雨倾盆而下。校园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四人扯着嗓子齐声呼喊“大嫂”的时候,丁总和栋哥那粗壮有力的胳膊就像铁钳似的,分别死死地架在我的左右两边,小圣则嬉皮笑脸地跟在我的身后,把我的退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阳光被乌云遮蔽,李可可那原本白皙的面庞在这昏暗的光线中瞬间变得通红,眉头紧皱,眼神中仿佛能喷出火来,紧攥的双拳上,青筋像一条条青色的小蛇暴突着,在那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扎眼。我只觉得两腿一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想赶紧脚底抹油溜走,可无奈被他们三人像铁桶一般死死地架住,还不由分说地推着我往前硬走。
刚下课的同学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一头雾水,一双双迷茫的眼睛看看被围在中间惊慌失措的我,再瞅瞅不远处孤零零站立、满脸怒容的美女。校园里那古老的建筑在阴影中显得阴森森的,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觉得我们俩之间能有啥瓜葛。
就在这个时候,鸡蛋那圆滚滚的身子走到我们几个人前面,他那胖乎乎的手左右挥动着,看了看围观的同学,绿豆般的小眼睛滴溜溜一转,接着伸出那双肉嘟嘟的双手开始起劲地鼓掌,一边鼓还一边得意地晃着脑袋,点头示意大家一起跟着鼓掌。
这下围观的人可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这不就是要表白的节奏嘛!”大家伙也跟着起劲地鼓掌,有的同学扯着嗓子喊:“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有一个人这么喊,马上就有第二个人跟着,很快大家都像被点燃的爆竹一样跟着起哄,反正看热闹又不用花钱,不过就是叫几声好。其实学校里表白的情况经常有,不过大多数都是男才女貌的搭配,像我这种其貌不扬的“豺狼”和如花似玉的美女组合,还真是破天荒头一次见。这种表白,我挨揍的可能性那是相当大,如果叫几声好,能换一场精彩的好戏看,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同学们很自觉地把中间的路让开,那场景,仿佛我现在脚下踩的就是一条通往幸福的红毯。可我一抬眼看到李可可那尴尬中透着愤怒的表情,还有那怒火中烧、仿佛下一秒就要喷出火来的眼神。感觉自己脚下踩的哪里是路啊,分明就是刀山火海,每走一步都胆战心惊。
这几个人也真是,这种要命的玩笑也敢开。就算丁总他们不知道李可可发飙时那吓人的样子,你刘小圣能不知道?
想到刘小圣,我急得满脸通红,赶紧侧过脸狠狠地说:“小圣,你个混小子,赶紧放开我,不然一会儿咱俩就血溅当场!”
小圣那家伙根本不理我,我回头一看,这家伙早就像兔子一样跑得没影了。我急得四处找寻,才看到在围观人群身后露出一张幸灾乐祸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像只猴子似的躲在人群中,举着手机正一脸坏笑地认真拍摄。
快到李可可身前了,我急得满头大汗,还在苦苦地跟旁边的两个哥们求饶:“大哥们,求求你们了,这种要命的玩笑真开不得啊。”
丁总一脸不屑地撇撇嘴,说:“怕啥?小圣不是说她答应要以身相许吗?兄弟们这是在帮你!”
原来这一切都是小圣那家伙瞎撺掇的,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眼见俩人紧紧抓着不撒手,我绝望地闭上眼,摆出一副慷慨就义的悲壮样子。得,今天不仅要在众人面前出丑露脸了,估计还要大大地丢一回脸,就不知道一会儿这张脸会被揍成什么样,她是喜欢用拳头猛砸,还是喜欢用脚狠踹呢?
来到跟前,意外的是李可可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像尊雕塑似的,也没有走开。原以为她是在心里攒着怒气值,可到了跟前,李可可缓缓松开那紧握的拳头,深吸一口气,语气竟出乎意料地平和,对我说:“以后别让你们同学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不太好!”
正准备英勇就义的我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呆住了,脑子一片空白,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也没从南边冒出来啊!
不管怎么样,她没当场发飙动粗,我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感到特别欣慰,估计是这些日子有她母亲陪着,找回了女子该有的温柔贤惠。我像捣蒜似的赶紧点头:“下,下次,再也不敢,保证不敢。”
周围有人压低声音小声嘀咕:“我擦,那女的是不是答应了?”
“这一没鲜花,二不下跪,长得还这么磕碜,这都行?真没天理。”
“哎,你不知道,那哥们可不是一般人,连女鬼都能降服,何况一个女孩,估计是用了什么妖术!”
我听在耳中,心里暗暗叫苦,心说,快别瞎起哄添乱了,非要看命案现场吗?
李可可似乎压根没听见这些闲言碎语,反而眨巴着眼睛问:“哎,我刚还看见刘小圣,他人呢?”
丁总他们瞧着没啥热闹可看,也顿时失去了兴趣。听李可可问小圣,几个人这才发现小圣人已经跑得没影了。丁总皱着眉头嘟囔着:“哎,这他出的鬼主意,怎么他倒脚底抹油溜了。”
小圣看见我们这边似乎一团和气,以为没事了,又看见丁总他们在找他,这才像只泥鳅似的从人群中挤出来。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说:“哎呀,刚才尿急,上了一个厕所。”
李可可嘴角微微一翘,似笑非笑地说:“现在舒服了?”
小圣那傻小子憨憨地点点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李可可像一阵旋风似的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手像铁爪一样抓住小圣的胳膊往怀里猛地一拉,脚下一个凌厉的扫堂腿,小圣当下就像个冬瓜似的趴倒在地。然后她毫不费力地拉住小圣的胳膊,硬生生把他拖到楼门口前停放自行车的车篷边,从那纤细的腰后面像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把手铐,“咔嚓”一声,直接把小圣拷在了铁架上。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根本没有一丝拖泥带水,也就眨眼之间,地上还留着一条深深的拖痕。
干完这一切,李可可转过头,目光如炬地看着我。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心里直犯嘀咕,以为她这玩的是诱敌深入的把戏。
李可可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根本不理睬脚下苦苦哀求的小圣,盯着我说:“我有那么可怕吗?躲我那么远怎么说话?”
我硬着头皮,鼓着勇气向前小心翼翼地探了几步,李可可这才轻启朱唇说:“上次的事还没好好谢谢你,请你吃顿饭吧,另外我爸还有点事和你说。对了,你的这几个同学也一起去吧。我爸听小圣说,你们还弄了一个什么公司,我也不清楚,他好像很有兴趣。”
还没等我答应,丁总他们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来劲了:“好啊,多会?”
“晚上吧,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时间?”
“没问题,能和美丽的女士共进晚餐是我们的荣幸。”
“那好,晚上我来接你们!那我先告辞了。”
说完话,李可可就要转身离开。我突然心里像缺了一块似的,感到有些失落,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忍不住问:“你来就为这事?”
她说:“对啊!”
“打个电话就行,还用你亲自跑一趟。”
李可可微微一笑,那笑容像春天的花朵般灿烂,说:“这是为了表示尊重。”
说完扭头就走,突然想起刘小圣还被拷着,赶紧跑过去问:“小圣怎么办?”
李可可停下脚步,冷哼一声说:“他想给你惹麻烦,你还护着他”
我一脸茫然,没明白她的意思:“惹什么麻烦?他还小,就是喜欢闹。
她哼了一声,然后白如葱根的手摸出一把手铐的钥匙递给我:“爱信不信,他什么货色我比你清楚。晚上记得把手铐给我带来。”
说完头也不回地真走了。
我拿着钥匙回来以后,没有立刻给小圣打开手铐。
小圣一脸苦相,苦苦哀求:“师父,快给我打开,都快疼死我了。”
听得出来可可话里有话,就有心吓唬他一下。于是我假装气得脸色铁青,一句话也不说,扭头就走。丁总他们本来还有说有笑,看见我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以为我真的气炸了。
栋哥赶紧一把拉住我,说:“老冯,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大家和你开个玩笑,用不着这样啊!”
“这是玩笑嘛?”我没好气地吼道。
丁总也劝我:“看你那倒霉样,人家姑娘又没把你咋地。你敢在人家面前说那种话,现在咋了,怂了?”
我板着脸,像块铁板似的说:“这是谁的主意?今天要不说清楚,晚上你们自己去,我是没脸去。
丁总脾气一下子上来了,脖子一梗:“不去就不去,吓唬谁啊。多大点事,至于这样?”
说完他也扭头就走,鸡蛋连忙拉住丁总,气氛一时陷入尴尬。
小圣蹲在地上,哭丧着脸说:“几位大哥别生气,都是我的主意。我就是觉得可可姐和师父很般配,想顺水推舟一下。”
我气得火冒三丈,说:“你哪只眼睛看见般配了?说,你到底憋着什么坏?刚才李可可都告诉我了,说你小子没安好心,说不清楚,你就在这待着吧。”
小圣还在嘴硬狡辩:“我没有啊!真没有!”
一听我说这话,三个兄弟也都琢磨出点味儿来了。鸡蛋皱着眉头说:“不对啊,你要是真心想帮老冯,还用着许诺我们一顿大餐?我们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
栋哥也回过神来,恍然大悟道:“对啊,小圣还真有点反常,刚才还半道溜出去拍视频。”
丁总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地盯着小圣说:“你小子肚子里憋的什么坏水?”
小圣都快哭出来了:“我没有啊!”
“行,不说是吗?那我可真走了。”
说完我气呼呼地没头就走,丁总一把拉住我,说:“别啊,把他一个人扔着算怎么回事。把钥匙给我。”说完给我使了一个眼色。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是这么长时间的舍友,早就有了默契。于是我把钥匙给了他。
丁总拿着钥匙,把拷在铁架子上的那只手铐解开。小圣如获大赦,几乎感激涕零:“还是丁总仁义,快,把我手上的也解开,都疼死我了。”
丁总没有解另一只,而是拉着手铐,招呼我们就往宿舍走:“走吧,咱们回去慢慢审问。”
小圣立刻明白了,苦苦哀求:“大哥,饶命啊,我真没别的意思!”
鸡蛋说:“老冯是我们摇钱树,美女是我们大嫂,你说信你还是信他们?”
丁总根本不搭理小圣,而是拉住小圣的手对栋哥说:“愣着干什么,小圣说好请我们吃饭,现在他很忙,咱们要自己动手。”
栋哥心领神会,麻溜地从小圣兜里掏出钱包,像一阵风似的直奔食堂去了。
锁在宿舍里,小圣还是咬紧牙关不交代。我看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以为他真是清白的,就有心算了。没曾想丁总他们来了劲,也不问话,只是不停地给小圣灌水喝,没过一会,小圣的尿意一上来,终于还是忍不住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