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工作提要

    “啪”，钟馗实在瞧不惯我那副贪生怕死的怂样，一巴掌像拍西瓜似的拍在我脑袋上：“收起你那副倒霉德行，真给我丢人现眼！你这模样，简直比被霜打了的茄子还蔫儿！”

    我吐了吐舌头，像个听话的小学生一样乖乖把袖子放下，挺直了身体，心里却暗自嘀咕：“这一巴掌可真够劲儿，脑袋都要被拍飞啦！”

    钟馗说道：“老崔说的在理，你可得想清楚喽，让你还魂是有条件的。这该咋跟你解释呢，简直比教猴子绣花还难！”

    其实方才他们的谈话我也听出了些门道，于是说道：“其实就是相当于活人替冥府办事，像唐朝的魏征，宋朝的包拯那样，对吧？白天管人间的事儿，晚上断阴间的冤。”

    钟馗听了，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震得房梁上的灰尘都簌簌往下掉：“没想到你这小子脸皮够厚的呀，竟敢和那两位相提并论。你以为你是孙悟空能七十二变，有那通天的本事？”

    我一想，也是啊，自己何德何能啊。不由得羞红了脸，低下头来，感觉自己像只被霜打了的小鸡仔。

    崔珏笑着点点头说道：“孩子，你说的倒也没错。只不过那两位铁面无私，执法无情，凡是经他们审理的案子，无人不信服。有时候地府碰到棘手的案子，尤其是涉及阴阳两界的事，就得请这样的人物来评判。你要是能秉持大义，刚正不阿，铁面无私，成为他们那样阳间的判官也不是没可能。不过眼下要你做的，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地府的鬼差数量有限，而且去往阳间办事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然而游荡在人世的鬼魂却没这些限制，所以冥府为了不让阴世之魂干扰到阳间人的生活，会在阳世找些人替我们办事，这类人就叫灵官。所以一旦你应下这差事，就得尽心尽力做好。这会对你真实的生活产生影响。因为但凡有冤屈，没法顺利踏上阴阳路的鬼魂都会主动来找你求助。而且那些留在人间作恶的鬼，你一旦得知就必须替地府处置，凶险得很。所以希望你慎重考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别以为是去菜市场买菜那么简单！”

    钟馗难得一脸严肃地补充道：“没错！就像你们学校那个上吊的女鬼，那种需要找替身才能投胎的鬼在阳间多了去了。这类鬼，被罚留在人世就是因为他们不珍惜生命。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才有替身这一说。一般他们能找到的替身，前世其实都与他们有因果孽债，哪是那么容易就能碰上的。要是替身今世为人行善积德，积累的福报够多，那份孽债也就化解了。鬼魂要是没法投胎，就会在人间为非作歹。这些鬼，都不在地府拘魂的名单里，只有当被他们害死的人到地府伸冤，才能去收拾他们。但在阳间的鬼差就不一样了，因为你在阴间任职的同时也是阳间的人。你可以同时依据阴阳两界的律法来评判，当两种律法冲突的时候，就看鬼差本人怎么抉择了。不过不管你选用哪种法度，都有天道庇护，不会有啥问题，也不会因此背负因果。明白了吗？你可别左耳进右耳出，不然到时候有你哭的！”

    崔判官和钟馗的解释已然十分清晰，听完这些话，我陷入了沉思。能还魂固然是好事，可要是面对这样的事，我自己倒无所谓，大不了再回到地府，跟在钟馗身后当个小跟班估计也能逍遥快活。但要是因此连累了亲朋好友，心里怎能踏实。我心里想着：“这可真是个烫手山芋，接还是不接呢？”

    钟馗见我不吭声，瞪着眼睛说道：“咋不说话？怂包啦？是不是吓得舌头打结啦？”

    我赶忙说道：“不是，只是……”

    崔判官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孩子，你福运深厚，实属难得。一般的鬼魂奈何不了你，再者说，你有圣君这样的靠山，不用担心牵连家人。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别像揣了只兔子似的乱蹦跶。”

    我不好意思地说道：“适才借天师之名，不过是想图个便利。哪敢真和天师称兄道弟啊。我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钟馗一听，气得胡子都竖起来了，像两把刷子：“臭小子，现在地府上下都知道老子认了个阳世的小兄弟。咋地，到你这儿还不情愿啦？你这是要让我在兄弟们面前丢面子啊！”

    我赶紧恭恭敬敬地说道：“您误会了。您是万民敬仰的大神，我哪敢乱了辈分。我要是敢，那不是厕所里打灯笼——找屎（死）嘛！”

    崔珏捋着胡须笑了笑：“小哥倒是重情重义之人。不过无需这般，神仙也好，凡人也罢。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何必在意。圣君乃我们地府数一数二的豪杰，豪杰行事不能以常理衡量。你呀，就别在这儿纠结啦！”

    我偷偷瞄了钟馗一眼，钟馗瞪着眼吼道：“看啥看，俺老钟说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说着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指着地上的唾沫说道：“就像俺老钟这一口唾沫，你说还能收回去不成？你以为这是变魔术呢！”

    我的天，钟馗这比喻真是绝了。

    钟馗接着说道：“你以为认俺当大哥是啥美事？俺老钟啥脾气你想必清楚，你要是敢偷奸耍滑，坏了俺老钟的名声，看我不掐死你。就像掐死一只小蚂蚁那么容易！”

    我深吸一口气，事已至此，也不能不识好歹。郑重地向二人叩拜道：“既然诸位如此厚爱，这份差事我应下了。赴汤蹈火，绝无二话！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闯了！”

    崔珏对钟馗说道：“圣君，既然是你的人，就劳烦你动手吧！”

    钟馗点点头，大步走到我身前，口中念起真言咒语，那声音就像和尚念经，听得我云里雾里。然后那蒲扇般的大手扣在我肩头。顿时，我感觉像被架在烈火上烹烤般刺痛，强忍着几乎要晕厥的冲动。只觉得肩头有一股火焰注入，聚集成一个老鼠般大小的东西，在我身体里横冲直撞，像个调皮的孩子在捣乱。最后冲进心口爆炸开来，那烈火般的刺痛蔓延至全身各处，我终究还是晕厥了过去。

    哎，这一天都晕了不知多少回，搞得我再次醒来时，都觉得自己弱不禁风，像根豆芽菜似的。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楠木漆金的大床上，床上的雕花精美绝伦，我忍不住想：“这床比我家的席梦思还舒服吗？”不过可惜，还真没宿舍那张破铁床看着亲切。坐起身来看看自己的肩头，好奇为啥会那么疼。拉起袖子一瞧，肩头已经被烙上了一只紫蝠。怪不得那么疼，肉都被烤焦了能不疼嘛。

    不过这紫蝠是啥意思？难道是蝙蝠侠？我心里犯起了嘀咕。

    再瞅瞅自己的身体，惊喜地发现被开膛破肚的身体此刻完好无损。正高兴着呢，门外走进来两名女子。其中一个，身着一袭古装长裙，肌肤细腻柔滑。这样的美貌用古诗来形容最为贴切：俏丽若三春之桃，青素若九秋之菊。俊眉修眼，顾盼神飞。芙蓉面，桃花笑，柔枝轻曼，纤纤摇素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