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突生变故
月亮泛着青白的光，映照一片天地，沈枕栖瘦长的影子铺在湿润的月光上，寂静游荡。
正如广诚尊所说，主神重临已成定局，她无力阻拦。即便与神阁九门徒一起打败主神，离开囚之界，她仍会与商刻羽分别。
主神的阴谋，她没兴趣；三千界生灵，她不在乎。
她唯一拥有的，只有商刻羽。
生死别离、辗转寻觅、一波三折又险些失去……支撑她走到今天的，全是心里那抹执念。
她怎会愿意，怎会甘心，与之分离？
商刻羽是她的，谁都夺不走。
命运，也不行。
沈枕栖快步返回合欢宗，月光将她的身影映衬得格外淡漠孤绝。
在路过夜合崖时，正好和从陈留城赶来的姬玥打了个照面。
姬玥神情疲惫，周身气息不稳，一副刚与强敌交过手的模样，见到沈枕栖，连忙顿住身子，笑着打招呼。
“沈姑娘？这么晚出来做什么？”
“吹风。”沈枕栖淡淡回应，往她身后瞧了瞧，开门见山问道，“阿羽呢？”
姬玥打了个哈哈，真假话参半道：“师妹啊，她在房里待着呢。救秃驴那么危险的事，我怎么让她去呢，可她的性子你也知道，就爱逞能。我实在没办法了，就把她关房里了。”
“刚过去一个多时辰，估计她现在也睡着了。”
姬玥引着沈枕栖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接着说，“沈姑娘要是担心，就赶紧她带回自己房间吧，正好我也要休息，她躺了我的床，我不就没地儿了吗？”
“姑奶奶我细皮嫩肉的，可不能睡地上……”
沈枕栖闻言，纤眉微微一蹙。
姬玥上前两步，敲了敲房门，喊着：“商师妹？沈姑娘来了，你快醒醒！别睡了！”
一连好几声，都听不到回应。
姬玥心里不由得着急起来。
坏了，商师妹不会失血过多，晕过去了吧？
要是被沈姑娘推开门，看到血丝呼啦的场面……那她焉有命在？
她心里一抖，敲门敲得更起劲儿了。
一旁的沈枕栖看得直皱眉，抿了抿唇，索性自己去推门。
姬玥忙叫住她：“沈姑娘！这这这……不能私闯闺房啊！”
沈枕栖淡淡道：“我与她的关系，不受此理束缚。”
“那也不行！”姬玥一脸紧张，“师妹她好面子，要是睡相很差，被你瞧见了，她是要怪在我身上的！”
“她睡相极好。”沈枕栖瞥了她一眼，“我替你担责。”
“……”
姬玥无奈，只得缩在墙角，眼睁睁看着沈枕栖推开房门。
担责就不必了，别打脸就行。
沈枕栖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口，下一秒房内就传来她冷漠的声音，隐约带着怒气。
“她人呢？”
“在里面——”
姬玥闻声而来，看到房屋内空无一人，连忙翻来覆去一通乱找，最后把桌子板凳底下都翻了个遍，依旧没看到商刻羽的影子。
甚至，连方寸棋盘也不见了。
她坐在软榻上，咬了咬唇。
“好端端的，商师妹怎么会不见呢……”
沈枕栖一向平静的脸上难掩焦虑：“难道阿羽也跟去陈留城了？”
“不可能！”姬玥摆了摆手，“师妹要留下来护持秃驴们的魂魄，再说了……她那个样子，也走不过去，只能晕过去。”
沈枕栖一时警觉：“晕过去？”
姬玥一愣，立马闭口不答，但她的表现越反常，沈枕栖也就愈发不安。
姬玥被她的眼神震慑，又知道现在也隐瞒不了了，叹了口气，道：“广诚尊倒也没撒谎，要想救梵音寺秃驴得耗费大量星辰血，师妹心善，便照做了……”
星辰血——姬玥说得这三个字如同轰鸣雷声般不断冲击着沈枕栖的耳膜，令她胆战心惊，大脑也突然一片空白。
“为何不事先与我商议？”
姬玥摸了摸鼻子，支支吾吾道：“你不会同意她这么做的……”
沈枕栖在听到这句话的刹那，视野猛地变暗，这几日的忧恐也都因着这句话巧妙地串联起来，形成了一具无形的枷锁，压的她喘不过气。
“阿羽……”
她低声呢喃着，脸上露出一丝悲廖的笑意，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正在骨髓里化开，不断衍生，密密麻麻的深植……
商刻羽爱她，却不只爱她。
商刻羽会为了救她付出一切，也会为了救他人付出一切。
商刻羽只是源于责任和愧疚，选择救她，然后恰好爱上了她，换作他人，也一样会如此。
……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不断回荡着这几句话，头很疼，疼到裂开，整个世界也都在旋转。
她试图去反驳这些话，却根本无法冷静的思考，强烈的不甘在胸腔翻滚，浓重的恐惧挤压她的灵魂，
她喉咙一紧，张口吐出一滩血。
“沈姑娘！”
姬玥被她吓了一跳，作势就要去扶她。
沈枕栖推开她的手，将唇角血迹拭去，哑声道：“悟心珠的气息就在附近，她没有走太远，我们分头找。”
“沈姑娘，你状态似乎不怎么好，不如你给我个大概方位，我自己去找，你先调息片刻？”
“西边归你。”
沈枕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的好意，径直朝合欢宗东边飞去。
姬玥注视她离开后，默默收回视线，看向房内。
为什么商师妹会突然间消失呢？
方寸棋盘也没了？
房中也没有星辰血的气息……
她的眼神突然停留在沈枕栖吐的那滩血上，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沈枕栖会被这么一件事惹吐血。
莫非是有伤在身？
这个伤，会与白天沈枕栖自残有关吗？
算了，反正是她们小两口的事，自己管不着，也没必要操那份心。
姬玥施了个术法将房间清洁了一新，转而向西面走去。
——
已经身处困境的商刻羽自然不知道这么多，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昏迷前的那一眼。
方寸棋盘中的魔气在她和姬玥的明暗合力下逐渐削弱，但生血的速度跟不上耗血的速度，她终究控制不住的晕了过去。
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与黑暗连为一体，四肢也被束缚不能动弹，唯一能感觉到的，是手腕的疼，以及耳边那一道道……嘀嗒的声音。
这不是水滴声，是血滴声。
重生了六次，她很清楚自己现在面对的情况。
星辰体的隐患，终究没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