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云霓之望
进入石门，便有一道刺眼的金光袭来。
金光的尽头，是一处建于云层上的美妙宫殿楼阁。面方千里，金台五所，玉楼十二，光碧之堂，琼华之室，景烛日晖，朱翠霞光。
其繁复华贵之风，毕生罕见，灵力纯粹程度，不亚于天地之力。
“没想到这小小的石门之后，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仙境。”商刻羽摩挲着再次合上的石门，喃喃自语。
前几世重生来玄幽秘境探险的时候，石门后可不是这个景色。
傅白舟将其桃源盛景收归眼底，忍不住道“有没有可能，这才是真正的玄幽秘境。”
“把可能去掉，这就是。”姬玥踩着脚下的白玉石，明明和外界的差不多，可并不坚硬，反而有一种踩在云端的绵软触感，“但准确来说，应该是上古周国公主的都城。”
慕乐美眸流转：“周国公主好大的本事，既能引若水河做护城河，又能在云端修建堂皇宫殿。”
商刻羽眼皮抬了抬，心下感慨:何止呢，甚至还将强大的妖族收为奴仆，只为了……等她。
虽然她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隋泠神色不动，薄唇轻启，淡淡道：“秘境至宝应就在其中。”
傅白舟闻言，一股前所未有的向往之情从心头涌了出来：“古往今来，能真正到达此处的修士只怕屈指可数，我们一定要拿到至宝，圆满完成历练，不负宗门，不负师父。”
姬玥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尽力为之就好。”
“怎么？你们合欢宗没和你说秘境至宝的事吗？”傅白舟不服气道，“那可是主神的一道意识，若将其领悟，可直接踏碎虚空，登临神界。”
商刻羽笑了：“二师兄，你这消息也太假了。”
“这可是我用三万灵石从百晓生那儿买的，不可能有假！”
话音刚落，慕乐“腾”的一下跳到他跟前，大叫：“好啊你，原来上次你和我借三万灵石是去做这个了！”
“慕师妹……这……这……”傅白舟语无伦次，“反正你们玄州慕家富可敌国，区区三万灵石算得了什么呢？再说了，那可是主神意识，无价之宝。”
“小师妹都说是假消息了，你还骗我！”
慕乐娇哼一声，同他吵的不可开交。
姬玥轻声道：“其实，能来这里已经是莫大的机缘了。”
此话一出，尚在争吵的二人突然默契的愣住了，看着姬玥的眼神，仿佛发现新大陆一样。
“妖女，你的心境啥时候变得这么高了？一点都不符合你争强好胜的合欢宗妖女身份，反倒有点像我大师姐……”
“呸！”姬玥下意识的朝他啐了一口，道，“我就是我，胡说八道什么呢。”
傅白舟听到这话，倒觉得有几分亲切感，面上也是一片享受的表情：“这样说话才对味儿嘛。”
“神经病。”
姬玥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沈枕栖并不言语，早在进入石门那一刻，她就放出了自己的强大神识，试图勘测这处仙境楼阁。
感受着识海里就出现阵阵恐怖的幻影，她冷声道：“此地威压极重，不可放松警惕。”
“对，”商刻羽敛眉接话道，“越是接近核心，越应小心谨慎。”
众人微微颔首。
就在此时，慕乐突然道：“你们看那楼阁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高耸的楼阁后，云遮雾涌处，一道白银色影子快速闪过，携带着轰鸣若雷的声响。
傅白舟扶着下巴：“不像人，倒像灵兽。”
沈枕栖纤眉一蹙，淡淡道：“那是上古神兽——龙。”
就在大家微怔之际，那条原在云雾里穿行的银龙突然探出硕大的脑袋，精致威风的龙角泛着圣洁的晖芒，清朗神彩的眼睛透着幽潭般的碧色，清晰的映出她们几人的身影。
下一刻，银龙从云雾里完全抽出身子，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众人俯冲下来。
她们被银龙圣洁出尘的气质所吸引，面对突然的攻击，当即脸色大变，出于本能的慌乱防御。
龙吟声响彻耳侧，但并没有迎来肉体被冲撞的剧痛。
“这只是它的幻影。”沈枕栖握着商刻羽的手腕，轻声道，“别害怕。”随后不由自主的再次抬眼看向银龙，且盯着那碧幽的龙眼仔细瞧了一阵。
大家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那条银龙也重新回到云海里翻滚飞舞，更为这处如仙境般的宫城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商刻羽却突然感受到识海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颤动，闭眼内视一探，原来是从宋莲生身上骗的那枚龙鳞。
龙鳞光泽流转，周围的空气也透出微微的扭曲波纹状，像是感受到某种召唤一样。
商刻羽用灵力安抚了一下龙鳞，见它回归了平常的光泽，才抬头看着云端之上这座真正的宫城，朗声道：“走吧，找主神意识。”
说罢，召唤出月流剑，飞身而上，沈枕栖，隋泠，慕乐和傅白舟也纷纷召唤出自己的命剑。
“我没命剑啊，你们谁带我一程。”姬玥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慕乐：“没命剑你平常怎么飞？”
“用腾云术呗。”姬玥摸了摸鼻子，表情透着几分尴尬，“但我功夫不到家，飞不了那么高。”
她突然想起什么，对傅白舟眨眨眼：“你不是有两把命剑吗？借我一把。”
傅白舟有些难为情：“是有两把剑，但另一把剑不能用来御。”
“不想借就直说，找什么借口。”姬玥撇撇嘴。
“真没骗你。”傅白舟抖了抖背后的剑匣，“师父在教授我混沌剑法的时候就说过，剑法不到第四重不能从识海中取另一把剑来用，否则这把剑就再难收回识海，亦不受我所控，所以我才会一直背个剑匣。”
商刻羽恍然大悟，她还以为二师兄是耍帅，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既然如此，我载你如何？”
姬玥面上一喜，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沈枕栖就冷冷道，“不可。”
“月流剑剑身轻薄，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
大家看了一眼商刻羽脚下的小剑，认可的点了点头。
慕乐咦了一声：“当初从鬼市离开的时候，我记得沈姑娘和小师妹就是御的月流剑，剑也没怎么出事啊。”
商刻羽挑了挑眉，看向沈枕栖的眼神透着一种了然一切的揶揄。
沈枕栖回看她，正儿八经的吐出四个字：“我比较轻。”
姬玥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姑奶奶也不重！”
“好了好了。”商刻羽忍住笑，打断她们，一双眼又在众人身上游移。
沈枕栖肯定不愿意同姬玥御一把剑，月流除了自己谁也控制不了，好生沈枕栖也不会给，二师兄又不合适，慕师姐就更不合适了，想来想去只有……
“大师姐，要不你载妖女？”
隋泠：“都可。”
慕乐这时突然开口：“还是我来吧。”
商刻羽在她脸上看了一会儿，又问：“妖女你呢？没意见的话，就这样了？”
“有人载已经很不错了，我哪儿敢嫌弃啊。”姬玥挑着桃花眸凑到慕乐跟前，笑得勾魂摄魄，“小女子有些恐高，还望慕姑娘怜香惜玉~”说罢，露出一个羞涩的表情。
正所谓，抬手不打笑脸人，慕乐对她这番行径再怎么看不下去，也只能硬着头皮冷声道：“让我稳点可以，但你别乱摸。”
姬玥眼波盈盈，娇柔的吐出一个字：“好~”
商刻羽运转功法，御剑而行，轻烟薄雾，衣袂翻飞，看着愈来愈近的楼阁，她内心深处迸发出一种浓浓的兴奋。
微微偏头，一抹飘逸的青色身影出现在余光里。
沈枕栖立于命剑之上，烟眉皓容，青丝飞舞，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只是那双墨玉眸子闪耀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商刻羽收回目光，加快了御剑的速度，径直冲过最后那道云层，随着一声清脆的剑鸣，她便稳稳的落在了楼阁前方的一块平地上。
沈枕栖紧跟其后。
“师兄师姐他们也忒慢了。”商刻羽埋怨了几句，正想扭头催促催促，却见傅白舟，慕乐和隋泠停在最后那道云层处不动了，看上去……像是被什么东西阻隔一样。
难道这里有禁制？
为什么她没有受到影响？
“你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沈枕栖上前几步：“我与你同去。”
“禁制与阵法同源，你向来不了解阵法，我自己去便好。”
说着，她就跳上命剑。
彼时，一位白衣人翩然而至，制止了她的行为。
“贵人放心，你的朋友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商刻羽突然想到了花精灵，定睛一看，果然在白衣人的脖颈处同样发现了刻有缚灵咒语的玉圈。
白衣人神情恭敬，用左手按着右侧衣襟，对着她微微躬身：“蝉精灵奉殿下之命等候贵人多时了。”
一回生二回熟，经历过花精灵的事，商刻羽此刻并不惊讶：“为什么我的朋友进不来？”
“公主殿下在修建望都时，让国师下了禁制，只有星辰之体才能进入。”
“那她呢？”商刻羽指了指沈枕栖，“她也不是星辰之体啊。”
蝉精灵低垂着眉眼，毕恭毕敬道：“她足下的剑有神剑的气息。”
好生？神剑？
她一个炼器不入流的家伙随手一炼竟然能炼出神剑？
别太荒谬。
好生有神剑的气息，难道是当初自己用月流的碎片作为炼器材料导致的吗？
“神剑不会是月流吧？”
商刻羽凭空一握，一柄泛着流光的轻薄小剑便出现在手里。
蝉精灵看到这把剑，双眸闪烁，语气格外激动：“没错！这就是公主殿下平定四海，庇护人族的神剑！国师大人神机妙算，千百年后，您果然来了！不枉殿下费尽心血建造望都！”
“月流是我出生时就养在识海处的先天至宝，怎么可能会是周国公主的佩剑呢？”商刻羽忍不住咋舌。
“上古时期，族群混战，人族式微，公主殿下乃星辰所化，携天命而生，其星辰余晖也就铸成了这把月流剑。”
“周国公主也是星辰之体？”
蝉精灵：“没错。”
商刻羽看了看沈枕栖，突然脑洞大开，低声道：“你说，我会不会是那个周国公主的女儿？毕竟体质相同，血缘这方面似乎没什么问题。”
沈枕栖眸中流露出清浅笑意：“倒也说得过去。”
“蝉精灵，你刚才说的国师是谁？”
“属下并不知晓国师大人的名讳，只知道他法力无边，具有经天纬地之才，未卜先知之能。当年，人族罹难，仅凭殿下一人之力不足以庇护所有，幸得国师相助，传下典籍功法，助人族伐经洗髓，拥有了与妖魔鬼三族对抗的能力。”
“那这个国师，不就是修士的鼻祖了吗？”
蝉精灵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天命使然，因缘际会。”
商刻羽沉吟片刻，缓缓道：“这里可有主神的意识？”
“整座望都皆是殿下对贵人的思念所化，其意识便在建木之下。”
“我不是说周国公主的意识，我是说主神的意识。”商刻羽摆了摆手，又考虑到眼前这个蝉精灵在桃花源待的久了，想必对外界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于是提醒道，“主神，就是创世神陨落后的第一位神。”
蝉精灵笑了笑：“贵人怕是糊涂了，当年创世神以身殉道，意志化为天道，思想化为星辰，公主殿下便是其思想的化身，更是救人族于危难的勇士，世间生灵除了殿下还有谁有资格当主神？”
“这怎么和我在《神阁录》上看的不一样……”
商刻羽微微侧过脸，不经意间发现旁边的沈枕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神情透着几分古怪，“怎么了？”
沈枕栖深邃的眸子漾过一丝异芒，轻声回应：“我在想，你师兄师姐卡在空中也不是个办法，总得让他们进来。”
商刻羽远远的看了一眼在命剑上百无聊赖的傅白舟，问蝉精灵：“有解除禁制的办法吗？”
蝉精灵转过身子，慢条斯理道：“贵人这边请。”
商刻羽和沈枕栖对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踩着如云端般触感的玉石台阶离开这处平地，一块晶莹剔透温润无暇的玉壁慢慢出现在眼前，看其四周陈设，这才是进入都城的大门。
商刻羽看着玉门正上面的匾额，轻念：“望都，原来是这个望……”
在与蝉精灵的对话中，对方不止一次提到过这个名字，但她考虑到周国公主的身份，一直以为这是王都。
却不想，并非帝王的王，而是盼望的望。
“望切者，若云霓之望。”
她不由脱口而出，沈枕栖眸光闪烁，以一种复杂的眼神凝视着她。
蝉精灵低垂着眉眼，道：“贵人所言，确是殿下当年建造望都的初心，幸好，您来了。”
听闻周国公主耗尽毕生心血，寻遍世间珍宝修建的乃是周国新帝都，为的是庇护人族免受其他种族的迫害，永享桃源极乐。
但听蝉精灵的话，好像望都是为她一人修建的一样……
商刻羽顺着匾额继续往下看，发现玉门中央有一块长条凹槽，槽部有繁密的星辰云纹，整体来看像一把长剑的形状。
她心中一动，将月流从识海中唤出，指引着它嵌入凹槽中，虽然相吻合，但四周并未有什么异动，隋泠她们依旧卡在云端进不来。
沈枕栖纤眉微蹙，立马召唤出好生剑，好生剑像突然有了生命一般，抖动剑身朝凹槽处的月流贴去。
两把剑瞬间合而为一，掀起一道耀眼的白光。
待白光散尽，一道环佩相鸣之声随即响起，笼罩着整个望都的禁制荡漾起层层白色暗纹，最后消失不见。
隋泠，傅白舟和慕乐见状，立马加快了脚下命剑的速度，穿行而过，落至商刻羽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