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离间计
雾色渐稀，眼前朦朦胧胧探出一个巨大的黑色阴影轮廓，商刻羽抬头望了望，道：“已经到城门口了。”
沈枕栖瞧着周围，脸色深沉：“这附近有些不对劲儿。”随后，掐诀放出神识，将城门附近每一个角落都勘测了一遍，才解释道，“没有打斗痕迹。”
按宋莲生所说，隋泠他们在这里曾与魔修交过手，或多或少会留下一些血迹或者剑痕，但这四周一干二净，什么都没有。
正巧此时宋莲生跟了过来，沈枕栖二话不说拔出好生剑直指着他：“隋泠他们究竟有没有遇到魔修？”
“当然有遇到！”宋莲生连忙点头。
商刻羽冷冷地看着他：“那为何没有打斗痕迹？”
“魔修仗着人多与隋师姐不相上下，故并未见血。至于兵器痕迹什么的，你看……”
说着，宋莲生朝地面劈出一道灵刃。
商刻羽走上前去，仔细瞧着，也不知道宫城的石板砖取自什么材料，这一招下去竟然依旧光洁完整，没有留下半点裂痕。
她虽然对大师姐的修为很有信心，但毕竟身边还带了个重伤昏迷的傅白舟以及实力不济的慕乐，魔族人多势众，那个银色发尾的男子更是神秘莫测。
否则师姐也不会冒险将魔族引入宫城，借里面的机关对付他们，甚至让宋莲生出来寻她。
宋莲生或许没说谎。
她想多了。
商刻羽抿了抿唇，看着旁边同样沉思不语的沈枕栖，低声道：“走吧。”
话音刚落，她就感受到一股杀气从四周袭来，忙双手迅速结印，撑出护身阵将那些手持兵刃的魔修格挡在外界。
沈枕栖见状，手中好生剑骤然凝结出冲天剑意，势不可挡，魔修皆被震飞出去，落地而亡。
宋莲生脸色惨白，念叨着：“魔修不是被隋师姐引到宫城里面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
“应该是为了秘境里面的宝物。”
仙门世家会送弟子进来寻宝，魔族自然也要强行分一杯羹，不管重生几次，这都是难以避免不断上演的戏码。
商刻羽和沈枕栖对视一眼，却不多言，迈着步子踏进了城门。
宋莲生目送着她们走远，一改刚才的畏惧之色，将那枚魔禽印鉴取出，暗念咒语，印鉴便缓缓升起，飞在空中，周身散发出一团紫黑紫黑的魔气。
那些死去已久的魔修身上也产生同样颜色的魔气，顺着额头一亮一亮的魔纹印记以涓涓细流的形态输送在魔禽印鉴上面。
直至额头的魔纹消失，印鉴才褪去光芒，重新回到宋莲生的手里。
他看着自己的“杰作”，诡异一笑，转身紧跟前面二人。
片刻，尸体旁出现一位红衣女子，妩媚娇艳，颠倒众生，正是姬玥。
她皱着脸端详了下四周，啧了几声。
“我们这才离开城门多久，怎就死了这么多散修。”
“玄幽秘境还有散修吗？”慕乐一袭鹅黄绡衣，腰缠银带，娇俏可人，“我以为只有咱们这些仙门世家的弟子。”
“慕丫头，你能用脑子好好想想嘛？”姬玥抱着胳膊，瞥了她一眼，“魔修都能随便进来，散修为什么不能？”
慕乐冷哼一声，显然很不喜欢被她说教，于是故意反驳道：“那他们为什么不是魔修？”
“身上没有魔印呗。”姬玥将离得最近的一个魔修的脑袋踢到一边，指着说，“不信，你瞅。”
慕乐用余光扫了一眼，确如她所说，额头干干净净，没有红色魔纹，但立马满脸鄙夷，答非所问：“真脏，也不怕死人的血沾鞋上去。”
姬玥反应过来，忙缩回脚：“你不说我都忘了，我刚换的新鞋子啊，上面可是我最喜欢的合欢花纹。”
“弄脏喽弄脏喽，怎么办呢……”说着，姬玥一双桃花眸有意无意朝慕乐身上打量，仿佛在盘算着什么，突然眸光一闪，凑了过来，“擦擦不就好了吗？”
“走开啊！”慕乐气急败坏，一边躲一边叫，“本小姐这也是新衣服！”
“新衣服啊？用来擦鞋更合适了！”
姬玥非但不收敛，反而更猖狂了，笑嘻嘻的模样看得慕乐牙痒痒，作势要收拾她，却不想姬玥这厮竟然躲在了某个人的后面，示弱道：“隋道友救我！”
慕乐抬起眼，果然看到隋泠那张清冷出尘的玉颜，慌忙露出一个自认为温柔似水的笑：“师姐……”
隋泠一动不动，神情淡然。
姬玥偷偷做了个鬼脸：“隋道友，你这师妹刁蛮任性，粗鲁不堪，别被她的假象骗了。”
“妖女！不许胡说！”
慕乐忍无可忍，厉声一呵，姬玥见状，愈发得意了：“现原形了吧？姑奶奶说什么来着，谁要是娶了你，后半生一定要吃尽苦头！”
“这与你何干？”
“我不怕吃苦头啊。”
姬玥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慕乐脸上的神情怔住了，紧接着转换不停，从生气到惊讶到嫌弃再变回生气，仿佛被侮辱了一样，最后下意识看向隋泠。
隋泠依旧是淡淡地神情，事不关己。
慕乐低下头，心里面有些难受。
“你别生气，我那是逗你的。”姬玥见她情绪不对，忙解释道，“我是说你要想变得更温柔，可以来我合欢宗学习，我看在朋友情分上，一定不叫苦不叫累，亲自教你。”
“怎么样？”
慕乐已经没有心情和她生气了，深吸口气：“我不想和你说话。”
姬玥摸了摸鼻子，坐在了一旁的石头上，嘴里嘀咕着：“来我合欢宗进修，这可是天大的福气……”
“哎呦，三位女施主，贫僧可算追上你们了。”
此时，了因背着昏迷的傅白舟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腿都肉眼可见的打颤，见旁边有块石头，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直接身子一软，靠上去歇息。
“背个人而已，至于累成这样吗？真够虚的。”
姬玥往旁边挪了挪，嘴上还不忘吐槽一下，全然忘记了前不久她也曾累成这副德行，甚至比了因有过之而无不及。
慕乐问：“我二师兄有醒转的痕迹吗？”
“没有。”了因摇了摇头。
姬玥突然想起什么，用小石头砸了他一下：“秃驴，当初我们几个在城门口等小商，是你跑过来告诉我们在周边发现了小商的踪迹所以我们才跟着你乱跑一通。”
“可现在人没找到，还累了个半死，你是不是成心骗我们的？”
了因打了个佛号：“出家人不打诳语，宋兄弟的确让贫僧将商施主的踪迹转告给了诸位。”
“那你说，人呢？”
“不知。”
姬玥白了他一眼，没好气：“肯定是你和宋莲生串通一气故意溜我们玩，姑奶奶也是瞎了眼，竟然相信你们的鬼话。”
了因垂着眉眼，不知在思索什么，随后越过姬玥，走在尸体边，来回翻看了翻看，咦了一声，“七窍流血，神魂俱灭……”
听到他这么一说，姬玥又仔细瞅了瞅，忍不住唏嘘：“也不知道是谁杀的，下手真狠。”
了因：“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隋泠眸底压着几分怜悯，放出神识，试图在这些尸体上找到一些可用的信息。
慕乐立在一旁问：“师姐，怎么样了？”
“他们是被一股威力极强的剑意震亡的。”
隋泠沉吟片刻，又道，“我还察觉到了商师妹的护身阵诀气息。”
“看来，我们离开城门后不久，商师妹就与我们擦肩而过了，并在这里和散修发生了打斗。”
慕乐惊呼：“师妹会有危险吗？”
姬玥摇了摇头：“有沈姑娘在，小商不会有事的。话说，这股剑意是谁发出的？”
隋泠清浅的眸色一暗，吐出三个字：“沈枕栖。”
慕乐，姬玥异口同声：“啊？”
“在宗门初遇之时，我曾与她交过手，这股剑意狠辣决绝，带着毁灭一切的危险气息，我不会记错。”
慕乐瞪大眼睛：“师姐，你和沈姑娘交过手？”
隋泠淡淡瞥着她，将那日天衍宗山门前发生的事一一道来：“她的剑道成就不在我之下，甚至能破解我的云水剑法，一身杀气更是令人毛骨悚然，我很担心。”
了因插嘴道：“隋施主是觉得她对商施主另有所图？”
姬玥一拍大腿：“不可能！血鸦一战，沈姑娘可是为了救小商，差点连命都丢了。”
“只是意图并未表露罢了。”隋泠冷笑一声，眸底压着些许冰雪，“就算她没有恶意，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也绝不同意师妹和她在一起。”
姬玥停了半晌，慢慢开口：“我虽然不是你们天衍宗的人，也多少知道点你们的事，小商的确是被你看着长大的，但想和谁在一起是她自己的选择……”
“人心难测，她从未接触过宗门以外的人，在一些问题上没有经验。”
隋泠并不知道商刻羽重生过好几次，还以为她仍是那个需要他们保护的小师妹。
“话是这么说，可你又不能护她一辈子。”姬玥抱着胳膊，悠悠道，“人总要长大，吃吃亏，长长记性。”
隋泠抬眼望着她，一字一句道：“我不能忍受她用伤害换取成长。”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姬玥无奈，干脆坐在一边，不再和她谈论这个问题。
一直静静观望，默不作声的慕乐突然出声道：“师姐，其实我觉得妖女说得也没错。”
姬玥喜出望外，颇为新奇：“哇，慕丫头，你终于不戴有色眼镜看我了。”
“哼，本姑娘一向公正，办理不帮亲。”慕乐白了她一眼，温言对隋泠道，“师姐，沈姑娘不会伤害商师妹的，你就放心吧。”
隋泠纤眉紧蹙，幽冷的目光将他们挨个儿打量，却什么都没说。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姬玥觉得气氛古怪，打了个哈欠，坐在了昏迷的傅白舟身边，却无意间发现了因正垂首偷偷凝视着隋泠，眼中闪烁着奇怪的光芒。
或许是感受到了姬玥的眼神，了因迅速调整神情，打了个佛号：“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先与商施主汇合吧。”
隋泠微微颔首，带领众人进入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