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是敌是友
她深邃的黑眸中，一抹温柔湿润逐渐扩散开，商刻羽抿了抿唇，赶紧低下头。
“我知道。”
“但是有些事情……我不能说。”
商刻羽抬眼望她，眸中流露出一丝怅然，“你……能理解吗？”
“嗯。”将剩余的绷带放在一旁，沈枕栖清明的眸子静静的盯着她，“每个人都有秘密，你不想说，我也不会为难。”
她缓缓起身走向窗户，有一搭没一搭的弄着那盆兰花。
商刻羽趴在榻上，歪头凝视着那人清绝的身姿，心中一股莫名的忧愁缭绕。
眼前这个沈枕栖是人设崩坏的女主吗？还是外来世界的人？她和广诚尊，以及……那个神秘的主上，有什么联系……
背部隐隐作痛，商刻羽叹了口气，强撑着起身，等坐在茶案边时，额头已然出了一层薄汗。
沈枕栖见状，忙上前扶住她，眉宇间带着几分不悦：“有什么事大可以让我来，你伤才刚好。”
商刻羽咧嘴一笑，轻声道：“趴着不舒服，我想坐会儿。”
沈枕栖倒了杯茶放在她身前，自己则半倚窗户，静静立着，窗外繁密的玉兰树细枝将阳光低低的折射进来，勾勒出一幅安详静谧的画面。
她嘴边带着清浅的弧度，眸子如春水般温柔，清风微起，沙沙作响，背后窗外的玉兰花簌簌而落。
商刻羽看得有些痴，抿了抿唇，不断摩挲着手中的茶盏。
沈枕栖有所察觉，径直走了过来，伸手抚上她的额头：“怎么了？”
商刻羽躲开她的手，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只是垂眸看着杯中浮沉不定的茶叶。
沈枕栖坐在她对面，没有追问，只是安静的看着，修长白皙的手指有意无意的在桌上打着圈。
良久，商刻羽才抬眼看她，试探性的一问：“你是谁？”
沈枕栖面色微怔，微微一笑：“我当然是沈枕栖。”
“你为何要问这种问题？”
商刻羽歪了歪头，眼前弥漫着茶水的蒸蒸雾气。
“佛说，一日月照耀一世界，一千日月照耀一千世界。在我们目前所处的世界中，是否会接触到其他世界的人？”
“如果会的话，他们又是因为什么要来这个世界呢？”
沈枕栖深沉的眸中勾起几分复杂，喃喃道：“执念。”
商刻羽一时没听清，问：“什么？”
“没什么。”沈枕栖深深地看着她，墨玉双眸中漾着莫名光华，“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理由，我也不好妄加揣测。”
“哦。”商刻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续问，“这些外来的人，会对本世界的其他人造成伤害吗？”
沈枕栖抿了抿唇：“不一定。”
商刻羽沉吟片刻，低声道：“如果……如果你是这个外来人呢？”
沈枕栖的脸色一下子凝固，随即放下手中的茶盏，紧紧盯着她：“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商刻羽眼神飘忽，手指不断摩挲着茶盏。
沈枕栖蹙着眉，凑近她的脸，轻声道：“你有事瞒着我。”
商刻羽垂着眉眼，怔怔的看着杯里的茶叶，在手腕被对方握住时，身体猛然一僵，但她不敢抬眼。
她是个孤魂，意外来到这个修仙世界的孤魂，她尽全力让自己融入这个世界，享受这一切，但就在她真正融入的时候，这美好的一切突然消失了，甚至无法挽救。
她只得一遍遍重复着自己的命运，在注定的结局上做无用的挣扎，看着一个个熟悉的人走向灭亡，束手无策。
毕竟，她连自己都救不了，又怎么救别人呢？
没有希望不是绝望，她也从未想过这种枯燥的日子会有所改变。
但命运就是这么荒诞，不仅发生了改变，还将一个新的沈枕栖送到了她的身边。
落凡城盗宝惊鸿一面，鬼市舍身相救，这短短几日的相处，一点一点无不萦绕在心头。
迷茫的前路，既定的结局，一些莫名的事情，包括……未知的她……
商刻羽深深吐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神情淡定下来，沉声道：“沈枕栖，你……是敌是友？”
沈枕栖不答，依旧是淡然娴静的神情，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她看。
商刻羽转着茶盏，对上她的眼神。
她心里准备了很多话，足以应对沈枕栖的疑问，但在接触这个眼神后，她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
若是真的心怀恶意，当初又何必舍身相救？
她对自己这般好，却要平白无故承受这种猜疑……
真是太不应该了……
商刻羽抿了抿唇，眸中带着几分愧疚：“我只是随口一问，你别放在心上。”
可是话刚说出口，她又开始后悔起来。
这可是真心啊！
换作自己，真心对一个人好，对方不但不领情反而怀疑，她肯定会难过啊。
何况……
商刻羽悄悄瞥了那人一眼，淡漠的面容，安静的黑眸，精致的唇形抿成一条线，再怎么看也是不高兴的样子。
心里愈发后悔了，自己就不该说这句话，现在让人家寒心了，满意了吧！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
踌躇半晌，商刻羽心里一横，硬着头皮道，“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们……明明才认识不久。”
沈枕栖望着她，唇角上扬，轻声道：“对一个人好，需要理由吗？”
“当然！”商刻羽点了点头，黑曜石般的眸子散发着清润的光，“如果没有一个可以说服我的理由，你的好……我没办法接受。”
“抱歉……”
商刻羽垂下眼眸，好看的睫毛微颤，恍若蝶翼。
沈枕栖默不吭声，淡淡起身，冷香中隐约藏了一声叹息。
商刻羽心头一动，下意识的想抓住她的衣角，但手却莫名僵在了半空中。
不敢接受的好，让对方收回去，这难道不正是自己想看到的吗？
想到这里，商刻羽缩回了手，嘴边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谁料，沈枕栖突然转身，垂下的手突然一动，将她的手握在温热的掌心里。
“我对你没有丝毫恶意，甚至……我比这里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安然无恙，无病无灾。但现在时机未到，有些事，我不方便告诉你。”
沈枕栖俯身过来，温暖的手将商刻羽额前的发丝撩到耳后，凝视着她，仿佛在看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字一顿道，“阿羽，你信我吗？”
望着这张浸了春水的清冷面容，以及这双温柔湿润的眼睛，商刻羽只觉得的灵魂深处升起了一种莫名的安心。
“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