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李斯和简
那些没有身照的人，但是家里受宠爱的。在不知道秦人用意时，他们下意识的将人藏起来。
因此在那些人进入到牢狱之后，原本温顺接受命运的赵人，也不免聚集起来，若不是那些带着兵器的秦卒，怕是要直接冲撞了。
秦吏带着人维持秩序，没有农活要忙的秦人，能过来的都过来了。能有机会看廷尉审批犯人，这是一件难得的事。
秦人们有序站好，不敢高声语，怕被赶出去。此举是为了警告，让他们亲眼目睹触犯秦法的后果，同时也让他们保持严肃的态度。
李斯出来就是看到赵人跪倒一片。
“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作假。”渡县令摇摇头，也不打算帮他们说话。
很快，李斯于此地，开始了第一次维护秦法。
“无身照者，入秦地，当以关押，用以劳刑。”
那些被判的犯人一个个心如死灰，眼里都失去了光彩。他们认为自己已经完了，这不就是要去别的地方做苦力。但周边的秦卒都没有动，反而是判他们刑的人说话。
“不过……念在你们是初次于秦相融，这次斯做主。”李斯拿出那张空白的印有秦太子印章纸，随后提起毛笔龙飞凤舞的写着。
“被判者，可将功赎罪。无身照者不止汝等，可检举他人，带来渡县令处重新登记姓名籍贯，由此重获临时身照，得无罪之身。”
李斯这一番话让本来仇视他们的赵人消了恨，随后争先抢后的要带自己的家人去抓人，他们邻里乡亲的，可是知道谁家有没登记的人。
这也让李斯目的初步达到。本来就要优先登记所有人口，此番恰好借无身照的人，将许多埋藏在底下的人暴露出来。
惩戒他们不是目的，完成秦的任务才是重中之要。
当然，李斯本来可以直接下令，他还是先行了法，让赵人先感受到秦法的威力，在心里有了畏惧。
而且……给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是最合适不过。
看这件事完美解决，看完的秦人无比感叹李廷尉的仁慈，但同时也有了新的疑惑。
这秦的身照，做工精良。要知道如今铁是重中之重的材料，但是秦国奢侈的给每个人的身照上都带了一小片铁，黄铜塑身，在阳光下漂亮极了。
左上角则是有一块圆圆的，被秦卒称之为琉璃的物品。秦人不知道那是怎么做的，但是也不影响他们觉得好看。
琉璃晶莹剔透，在阳光下可以照着地面有淡淡的光斑，漂亮的如同最宝贵的宝石。
用手上去一摸，中间薄薄的一片，两边则是比较厚。秦卒们知道这是为了防止别国人造假，秦国有向外面出售价格昂贵的琉璃盏。
做成这样的形式，别的国家人造假的难度就直线上升。
并且其中有用模具为每个秦人的姓名和籍贯写了字，还有一串他们看不懂的数字。
身照制作的时间又长，不仅在于材料和工艺。更重要的是要用数字，将每个秦人都记录在咸阳的档案里。
并且按照分发的时候将每个人所处在的地方，又发放一份他们那个地方的档案。
也就是说，当他们拿到身照的时候，管理他们县令也有了所有人的记录。而出入城中，必须要拿出身照，进行登记记录，才可以放行。当然出去是不用的。
这也让秦国清理了好大一部分探子。
简今日也接着观看，他在学习。按他的理解，要当秦吏，首先要识字，其次就是懂法。
看李斯拿出那张纸，简问南秦吏，秦法是否可以拥有临时身照。
“看过了，没有提过。”南秦吏摇了摇头，他将所有的秦法背了下来，很确认其中没有提到过临时身照。
“哎——放心，那是李廷尉，可以写秦法的人，我们只要执行就是。”
简不懂，那样李斯岂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于是，他带着这样的疑问，求见了李斯。
李斯听闻有一位少年要找他，心中有些好奇，于是放下手中的事物，出去见了简。
看是个衣着简朴的孩子，身上有补丁，但干干净净。
“简拜见李廷尉。”简也没有想到，只是在报纸和他人口中听到的人，那么轻易就见到。于是他赶紧将自己的疑问提出。
李斯边听边打量着这个孩子，出身倒是与自己一样。听完简的话，于是解答。
“斯并不能按心意行事，只是此行特殊，所以斯来前，太子殿下于斯一份空白印章。殿下相信斯能做出最好的选择，如果斯做错了，殿下也是要和斯一起承担。”
“但是这份风险，斯和殿下都不在意。如果能促进原赵人和秦人相处融洽，并且成为新的秦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简听完之后又有了新的疑问:“李廷尉，那按理来说这件事应该很保密，怎么会轻易与简说”
李斯笑说:“并不，反而此事如果能传出去，更能促进此事。而且不能是斯和殿下主动说，有简来问，彩!”
转头就对从刚才开始就站在原地的渡县令说:“渡县令，借用纸写此事，发于咸阳，争取登上下个月的报纸。”
渡县令笑眯眯的点点头，原本和善的面庞更加柔和了。每个县里其实每月都有随着报纸而来的纸张，用来传递信息。但是纸张过于少，而且很贵，渡县令一般都舍不得用。
不过现在他的县要出名了，秦本就要向所有别国的人宣传对秦地的态度，所以肯定能火，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
简眨了眨眼，原来还可以这样。于是，他又说起了前些日子，卖柴时遇到赵人和秦人的故事。
“不错。”李斯十分满意，这孩子简直是为他送助力的，“你的话很好，可以采纳，如果报纸上有，也会随着送来奖赏。”
“斯送你一套衣服。”手搭上简的肩膀，李斯说的极为认真，眼里看简，也是看旧日的自己。
“出门在外，还是要有好的衣服。”
简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里畅快极了，忍不住再一次拿起身照，对上天上的光，低头追随着那小小但明亮的光斑。
又忽然站住，简不再追随，反而是将光斑一点点挪到身前，再伸出手心，牢牢的抓住光斑。
他不会只是追光人，他也要拥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