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只妖
戚拾雾是被一道惊天霹雷惊醒的。
外面天色阴沉，狂风呼啸，雨水毫不留情地拍打着窗户，有一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吹开，摇摇晃晃地给雨滴留出可乘之机。她慌慌张张地起身，将桌子上的纸拿开，抖抖上面的水，移到别处。
这是她昨晚凭借对来时对路的记忆和原文中的一些印象，画的一张简略的地图。
戚家在上清镇往前的城中，紧紧挨着京城，若是要去京城除了这条路以外，就只有从上清镇经过之后再往旁边的庄城绕路去京城。时间上就得再多耗费一些。但这么直走的话，她担心很容易碰上戚家人。
毕竟戚家在城中名声显赫，城中又只有那么大点地方，保不齐在街上就碰见了。而若是绕路的话，虽然城中离京城特别近，戚家又和京城有生意往来，时不时会前往京城，但撞上的风险还是小得多，而且京城那么大，只要她少在外面瞎晃悠，应该也不容易遇见戚家人。
所以，最后戚拾雾还是拿定主意，从庄城绕路去京城。
路线规划的事情解决了，就是出发时间和其他需要准备的东西该纳入考虑的范畴中。
她最后再看了一眼地图，然后将其小心收好放在枕头旁边。耳边连续不断的雨滴声突然让她意识到什么，她抬头看向房顶。
意料之外的是，没有她以为会出现在眼前的那个洞。
屋顶上的窟窿不知道何时被人补好了。
“天师！天师！”戚拾雾欢喜地跑到司酒房门前，拍打着门喊道，“快起床！太阳要晒屁股了！”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接着司酒开了门，俊脸上露出不大高兴的神色，瞥了眼苦风凄雨的天气，语气懒散又不满：“你梦里的太阳？”
他一副还没有睡醒的样子让戚拾雾不由脑补了一下，男人高大的身形深更半夜蹲在屋顶上修补的画面。
“我屋顶是你补的吧？”她双手撑在门框上，拦住他的去路，眉眼全是藏不住的笑意，“昨晚偷偷去修的？不是说不补嘛，怎么还藏着掖着的？”
口嫌体正直。
“我没有。”司酒躲闪她亮晶晶的眼神，不耐烦地用手将她两只胳膊按下去，收回在她身旁两侧，“……我饿了。”
他身形一动，从旁边轻快地钻了过去，直奔院子，不再搭理戚拾雾的追问。戚拾雾两手放在头顶遮雨，蹦蹦跳跳地跟了上去，见他一脸不情愿，便没再继续打趣，闪到厨房准备早餐。
水妖需要寄水而生，以往他是住在山上那条河水里，现在跟了戚拾雾便让他将就一下背后那方小池塘，与小鱼苗们作伴。但因为他偶尔会以鱼虾为食，考虑到鱼苗们的“鱼身”安全，戚拾雾跟他三令五申，不许吃鱼苗，她便会做更多好吃的熟食给他。
水妖自然也乐得其所。毕竟他还是觉得熟食可比那些生鱼生虾好吃多了。
戚拾雾也不知道这些妖怪的习性是怎样的，现在这个点也不早了，都没见两只妖怪醒来，水妖应该还呆在池塘里，没有半点声响，山妖也不知道去哪歇着了。就连院子里那两个丑八怪也阖着眼睛，不声不响的。
淅淅沥沥的下雨天里，戚拾雾浑身都散发着想要休息的气息，好在早饭耗费不了多少精力，也不需要她劳心费神。她揉了面团，剁碎肉沫再配上酸菜，准备蒸几个热腾腾的包子。
暂时没有制作豆浆的材料和时间，她便准备用一碗淡淡的白粥来代替。包子下粥，也是绝配。
稀奇的是，司酒今天竟然在做饭间隙走进了厨房。
“天师，妖怪是不吃早饭吗？”戚拾雾好奇地问他，同时也完全没有耽误手上的动作。
“谁说的？”司酒打了个哈欠，看得出来他确实很没有精神气。
以为他是夜里忙着补屋顶给累着了，戚拾雾没有多问，哄骗着：“天师，你要不要学学包包子？”
司酒当然对这事没什么兴趣，他只是无聊之际想来看看早饭还有多久才好，而且这下雨天让他心情很烦躁，院子里又没有避雨的地方，一想到雨水会滴落在自己身上，他就浑身不舒服。
“算了，你这种厨房小白肯定包不好，恐怕一个都包不了，哎，还是我自己来吧。”戚拾雾叹了声气，装作惋惜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专注于手里的面团。
司酒：？
这话成功挑起了他心里的不服气：“我包不了？”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到她面前，脸上带着不以为意的神色，眉眼间尽显证明自己实力的迫切：“说吧，做什么。”
戚拾雾见自己的激将法完美成功，压下得逞的笑意，正了正色，一板一眼地指导起来：“我给你示范一遍，看好啦。”
“先擀成这样的包子皮，然后把我弄好的馅像这样放进去，再捏住收口，就完成啦，简单吧。”她放慢了自己的动作，一点点地指导给司酒看。
司酒了如指掌一般点点头，洗过手后跟着她手上的步骤学起来，但最后包子的形状却一言难尽。要不是太瘪了，就是太松垮，或者里面的馅过多胀得包子像是怀胎十月就要崩开一样。
“……”
司酒皱眉，对比了下自己和戚拾雾包的，纳闷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看起来那么简单，他也是有模有样地跟着一步步来的，怎么反观戚拾雾那些包子看起来就饱满很多，长相又漂亮呢。
“天师包得还是不错的嘛。”戚拾雾偷笑，不走心地夸了一句。
她的笑意非常明显地落在司酒眼里。
“你嘲笑我？”司酒第一次感受到失败的滋味，而且还眼睁睁看着胜利一方掩饰不了的喜悦。他心血来潮，沾满面粉的手指轻轻在戚拾雾脸上擦了一下，留下一道白色的印记。
脸颊感受到的冰凉让戚拾雾笑意凝固，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司酒又往她脸上擦了一道，左右各一道，像只缺了胡子的小花猫。
“……”戚拾雾看见罪魁祸首脸上蓦然浮现得逞的笑意，不动声色地抓了下面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脸上抹。但奈何他个子比她高出许多，反应力又是极快的，还没等她手触碰到，人就已经闪开了。
“司酒！可恶！你给我回来！”
戚拾雾看着已经跑出厨房的司酒，无可奈何地跺跺脚：“等会就让你吃你自己包的那几个！丑死你！”
等待包子蒸熟的时间里，她便洗干净手，准备去后院看看小鸡仔们，顺便喂喂食。
“崽崽们~”戚拾雾走近鸡圈一看，母鸡正耷拉着脑袋，围在它身边的小鸡仔们朝她叽叽喳喳地叫唤了几声。
看它们吃东西的时候，戚拾雾闲得没事，又数了遍个数：“一、二、三……十一、十二、十、十三？”
她蓦地站起来，到处看了看，都没见到哪里多出来一只。事实上，确实少了，明明昨天她数了几遍都是十四。
她正想去叫司酒过来看，一抬眼便对上了一道凶狠的目光，那是一只蹲在鸡圈旁边的茅草屋顶上，嘴里正含着小鸡仔的……
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