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只妖
总算是一切安顿下来了，戚拾雾便打算着早点把她带着的那些珠宝首饰拿去换钱。她向杨婶打听到山脚下的小镇上有当铺，于是一大早便叫上司酒去镇上逛逛。
山妖不能离开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俩下山去热闹的集市，独自待在院子里，逗弄着变成桌子的两只丑八怪。
今日并不是赶集的时候，所以集市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热闹，街上只有零星几个行人，倒是商贩们都已经早早出来摆摊了。
戚拾雾一边东看看西看看，一边向路人打听当铺的位置。她背上的两个包袱里全是那天从戚家拿出来的一些金银珠宝。
因着对原书以及原主自身残留的一些记忆，她知道戚家二夫人和她随行的那个老嬷嬷自打进府以来，就一直克扣原身的月供，而且还以帮忙保管为借口，将原身母亲和原主的首饰珠宝等等都给据为己有。
逃跑前她特意去将这些东西能找到的都找了出来。
当铺老板对于这一堆的首饰倒是见怪不怪，平日里都见得多了，往常也不是没有一下子当许多贵重物品的顾客。他慢悠悠地一个一个鉴别，心里估摸着值多少价。
“对了老板，你这能当衣服吗？就穿过一次。”戚拾雾从包袱里取出那件嫁衣，和婚嫁时戴的一些头饰，除了那沉甸甸的凤冠实在不好拿，其它东西都被她从戚家给带出来了。
而当铺老板看了眼，那大红色的凤凰锦缎在一众饰品中格外显眼，只用肉眼这么一瞧便能知那料子不是次品，袖口勾起金色绣边，整个样式比起寻常的嫁衣还要素一些。
不过裙尾和衣领处倒是有比较别致的绣花，绣工精致，一朵微微绽开的牡丹有粉红金三色，点缀在裙尾，蓦然给这嫁衣添了些华贵。
“这、这可不兴当啊。”当铺老板连连摆手，像是被吓到了，“新娘子的喜服若是转手那可是不吉利的象征。”
嫁衣固然是喜庆的象征，但脱下来用作别处的用途，哪怕只是是转手于他人，都不是个好兆头。因为被主人遗弃的嫁衣一般都带上了喜事未成的怨气，尤其是有些婚事中新娘丧命，换下来的嫁衣肯定会带着新娘子的冤魂。
不但不吉利，还是会要人命的大凶。
而这种情况下，一般来卖喜服的人都不会说出实情，而是选择隐瞒。所以旁人也就不敢随随便便收下一件喜服了，毕竟也说不清楚这嫁衣的真正来历。
当铺老板看戚拾雾面善，解释了一下缘由，委婉地拒绝了。戚拾雾虽然心里觉得可惜，但还是不勉强老板：“那这些首饰能出的就都出了吧。”
她只从戚家带了两三套常服，本想着这喜服看起来贵重应该能换不少钱，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一层顾虑，反倒成了烫手的山芋了。
“这些盒子里的首饰都还是值当的，但这几个都是便宜货，值不了几个钱。”
当铺老板说的正是她假成婚那日佩戴的婚嫁饰品。全是戚家二夫人给准备的。早该想到，那二夫人怎么可能在一个要她死的日子里还准备上等的首饰给她佩戴。
至于这嫁衣，戚家美其名曰也是给皇家做衣服的官商，所以这衣服上的表面功夫还是得做一做，素是素了点，料子和绣花也还是不能太过粗制滥造的，免得让人看了说闲话，砸了自家招牌。
“好，能换多少是多少。”戚拾雾咬咬牙，一丁点钱也是钱。
等能当的东西都换成实实在在的银两之后，这条街市已经热闹了起来。
山脚下这个小镇名叫上清镇，据说是当今贵妃娘娘的故土，所以因着贵妃的身份也变得贵气起来，虽然地方还是那么一点地方，但来往的人却是多得很，也吸引了许多小摊小贩来这卖东西。
戚拾雾拉着司酒逛了逛，看中了一个卖小鸡仔的摊子。黄嫩嫩的小鸡仔在笼子里叽叽喳喳的，小小的翅膀拍打着，看起来蠢萌蠢萌的。
养大了肯定很好吃。
但卖小鸡仔的老爷子也不知道是狮子大开口还是确实是这个价位，喊出的价直接是戚拾雾现有银两的一半。
她暗自摩挲了一下手里的银两，狠狠心，最终还是忍住了买小鸡仔的欲望，给家里的鱼苗们买了些鱼饲料。
以前做美食主播的时候在吃这一方面从来没省过钱，那也是因为她有钱，但现在不一样了，她还是得先精打细算着，等之后有能力赚钱了再奢侈也不迟。
逛到快午时，戚拾雾觉着要买的东西都已经买得差不多了，准备打道回府。而这时街道上却突然传来异动，道路上的人纷纷走到边上，留出宽阔的空路来。
“让开！让开！没眼睛吗！敢挡了戚家大少爷的路？！”
戚？
这个姓不由得让戚拾雾心提到嗓子眼。
戚二夫人原本是那渣爹戚楚光养在外面的外室，也不知道养了多少年，竟然早早就为他生了一儿一女，也因这一双儿女的诞生，戚楚光便给了她二夫人的名分。
二夫人带着她的一对儿女进门前，原主母亲才怀孕不久，可能也是因为这事气急攻心，难产去世。
戚家大少爷戚晌似乎很早就被派到外地打理戚楚光的一些产业，一年半载也见不到他人影。但戚拾雾记得，此人完全是纨绔子弟，派他出去也并不是看中他有什么才能，只是因为前两年闹事闹得太大，让他到外面磨磨性子。
不过现在看起来，这性子倒是磨得越来越跋扈了。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走过，最中间由好几个高大的奴仆抬起一装扮得尤为华贵的轿子，开路的侍卫大声赶人，气势汹汹的，生怕别人不知道轿子上坐着的是谁。
“是城中那个给皇宫制衣的戚家吗？”围观的行人悄悄议论着。
“应该是了。我听说前两日戚家小小姐逃婚，到现在也没找到人，戚家老爷大发雷霆，好像气病了吧。所以这大儿子急急忙忙赶回来看望。”
“那小小姐不是个病秧子吗？还能有力气逃婚？”
“不过这大少爷回个家阵仗还挺大。他之前回来还在路上抢了个姑娘，我记得差点被抓到官府去，最后也不知道怎么不了了之的。”
戚拾雾躲在人群中，一边张望一边听着耳边的八卦声。
此刻大家都围在道路两旁，她要是走动会显得格外突兀，只好跟着人群一起站在路边，默默地等轿子路过。她确定那就是戚家的队伍之后便背过身埋下了头，希望不会被看到。
轿子从她背后缓缓而过，那整齐划一的步伐声像鼓点一样踩在戚拾雾心上，让她一时不敢放松。
直到队伍远远离开，她才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
要是被戚家的人发现，保不齐会把她给抓回去。那渣爹既然发了这么大火，想必二夫人想再对她下手也是很容易的了。
司酒就站在她面前，将她方才担心与放松的全过程都纳入眼底。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翻墙逃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胆子这么小呢？”
“……”
戚拾雾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那晚一定是看到了她逃跑。
那她说的话……
她心虚地咳嗽两声，转移注意力：“那你知道我怕戚家人，刚才怎么还不给我挡挡。”方才她拽了他好几下，想让他高大的身子给她遮挡一下，结果对方一动不动，毅然像个石头一样杵在那。
“你怕关我何事。”司酒拍了拍衣袖，转身往前走了，留戚拾雾在原地无可奈何地跺了跺脚。
她总觉得他们这个塑料组合要不了多久就会分崩离析。
因为她想揍人的心日益躁动。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家，山妖正蹲在池塘边看着里面不停游动的小鱼苗，听到他们的声响连忙跑出来迎接。
戚拾雾张张嘴想同她打声招呼，却不知道该叫什么，转而先问了她的名字。
“我叫岫玉。山由岫。”山妖勤快地帮忙把买回来的菜运到厨房里放好。
“那我以后叫你小玉吧。”
戚拾雾伸了伸懒腰，将鱼饲料交给她，嘱咐了几句喂食的注意事项，便准备着手做今天的午饭。没买小鸡仔省下来的钱用来买了点五花肉。镇上的猪肉价格倒不贵，而且卖猪肉的老板娘跟她说每年这时候鸡肉都会涨价，那鸡仔也贵得很，不划算，让她当时尤为庆幸自己没花冤枉钱去买鸡仔。
买菜时她就已经想好今天要做什么，备好了所有需要的食材，动起手来也快很多。
洗净五花肉之后，将整块放入烧开的水中灼烫半分钟，捞出来再洗净凉透，切成厚块，再放入开水中反复几次，最后沥干水分。随后锅中倒油，加入桂皮、香叶和八角，小火翻炒出香味，然后倒入五花肉煸炒至两面稍稍焦黄。
随后加入炒好的冰糖与生抽，翻炒均匀，着色之后加入热水没过食材，大火煮开，撇走浮沫，小火炖煮之后再大火收汁，直至每块五花肉上都裹着香浓的酱汁，一盘红烧肉便做好了。
司酒依旧如同之前一样等在院子里，只等着吃。
看在他今天帮忙提了菜，戚拾雾便没有为难他。
今日是一道红烧肉，一盘糖醋白菜，还有酸菜炖粉条，配上她的独家黄金蛋炒饭。香味扑鼻，顿时弥漫在院子里。
“不好了！不好了！”
刚坐下准备动筷子，便听到杨婶着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她推开院门，脸上挂着焦急的神色。
“杨婶，怎么了？”戚拾雾起身去接她。
“山上有……哎好香啊。”杨婶正欲开口，便被桌子上的菜吸引了目光，咽了咽口水，“小雾，婶儿也想尝尝，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