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仿佛结果早已注定
陈攸回到家之后，除了那只鸡以外便是一些奶奶自己栽种的蔬菜，可是陈攸并不觉得寒酸。他觉得，就算是龙肝凤髓，也比不上这样的佳肴。
有菜，有人，有爱。
在那之后，陈攸并没有走上和梦里一样的人生轨迹。不知道是不是本就追求不高的原因，陈攸的人生好像格外顺利。
大学毕业后，他考上了家乡那边的公务员。虽然工作依旧繁忙，但是至少离家近，他能时常回去看看奶奶，能经常吃到奶奶烧的菜。
工资虽然不高，但是家里的生活条件总归是在慢慢提高着的。。
没办法，起点太低了，所以但凡有一点点进步，都显而易见。
吃过了一次教训，陈攸再也不敢把奶奶的身体当做儿戏，就算是再繁忙，也会抽出空来带奶奶定期去做检查。在这个问题上，陈攸从来不会吝啬。
日复一日，仿佛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着。陈攸经常会想一些东西，他在想那片叫做魂武大陆的的世界，以及在那里发生的种种事情。他也会想奶奶去世那段时间，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
可是说到底，至少现在的生活是美好的，虽然会经常回想，但是陈攸始终在接受着这里的生活。
三年后，陈攸已经二十六岁了。
今年的除夕的那天中午，陈攸和奶奶烧了一桌子饭，给大堂上挂着的爷爷的照片上了三炷香，陈攸闭上眼睛，双手作揖，嘴里不停地念叨
“岁岁平安，岁岁平安。”
吃过年夜饭，已经收起碗筷，陈攸和奶奶坐在桌子上畅谈。
当被问到什么时候成家的时候，喝酒都不曾脸红的陈攸，面色竟然有了些许红晕。
老人和年轻人，一老一少，对坐在桌子上，畅谈着陈攸的未来，一切原本都是这样和和睦睦的。突然，陈攸听到奶奶手里的茶杯一倒，就这么直直地趴在了桌子上，失去了意识。
陈攸突然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就这样怔怔地看着桌子上的老人，仿佛要把老人整个人看穿。
好一会儿，才拨打了急救电话。
这次的除夕，注定不会是以喜悦结尾。
不出所料，老人的病突如其来，却又极为严重，老人似乎已经宣告死亡。
自那天起，老人的身体衰弱的很快，一日不如一日。
病床旁，满脸胡渣的陈攸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奶奶，泪水缓缓流过脸颊，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声一声的抽泣声中，陈攸伸出手平铺在老人身体上，闭上眼睛，挣扎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放下了手。
“小…小攸……”
病床上，老人好像已经醒了，缓缓睁开眼，看见她旁边泪眼模糊的陈攸，颤抖着伸出那只插满了针孔的手。
老人想要抚摸陈攸，她想帮陈攸擦拭眼泪，可是她用尽全身力气，那手，却始终无法往上挪动一点距离。
陈攸双手握住老人的的那只手，厚重的手掌将老人的手包裹，一丝丝温度传递到老人的手掌里。
感受到手里传来的温度，老人突然感觉格外安心，一双发白的嘴蠢颤抖着，嘴里轻轻吐出几个字:“小…小攸。”
陈攸没有说话，只是握住老人的手轻轻紧了紧，泪水早已打湿了被褥。
“以后…奶奶…不…不再了……你…你要……好好……好好地。”
“呜——”
没有说话，陈攸只是一个劲地点着头，强忍着哭泣，只是越忍着，这哭泣声音就越大，嘴唇不自主地张开，陈攸其实有很多委屈，他都没有跟老人说，现在，就更不能说了。
“不…不哭…，爱…爱哭的…男人……人家姑……姑娘…不……不喜欢……”
“嗯，嗯，奶奶，小攸不哭，小攸不哭，奶奶要好好地，要给小攸带儿子的……呜”
陈攸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老人说得最多的，就是陈攸以后娶妻生子了，她还能给陈攸带孩子。
可是这样的愿望，老人注定是要看不到了。
老人缓缓回过头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嘴角露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容。
“滴——”
“奶奶……奶奶！”
老人缓缓闭上了眼睛，而老人的旁边的心电图也接着停止了跳动，滴的一声传来，陈攸知道，这一刻，老人的生命走到了终点。
……
老人的后事已经处理完了，陈攸坐在桌子上，屋里的所有东西都被他整理了一遍。
他多么希望自己现在能有一个储物袋，将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带走，可是现实不会是这样，这里没有灵力，更没有储物袋。
看着手里捧着的奶奶的照片，陈攸仿佛要把整张照片看穿。
将老人的照片缓缓摆放在桌子上，陈攸环顾了一下这间屋子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地方他都要看得真真切切。
身上虽然没有储物袋可以带走这些东西，但是陈攸心里边却有一个储物袋，足以将这里的所有东西安放进去。
站在屋门口，看着这扇黑色的房门，陈攸最后再看一眼整个屋子，最后再看一遍奶奶……
好一会儿，陈攸才缓缓闭上眼睛，将屋门狠狠一拉。屋门关闭，房间里的东西失去了形状，陈攸却并不感觉到心慌，因为他的心里，已经将这些东西都装了进去。
记忆，是最长久的留念。任何物品，只要没有了记忆，那么在贵重的物品，也就显得没有意义。
但是记忆深刻，就算没有物品，那些人，那些画面，也会恒久地驻留在陈攸的心里，久久不散。
而关于这些记忆的任何事情，也都有了意义。
关上房门，陈攸闭上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眼睛里滴落了出来。
陈攸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生怕哪一步错了，会步入梦里的后尘。
但是仿佛所有的结果其实都已经是命中注定，无论陈攸如何小心，无论陈攸如何努力，结果都无法改变。
因为哪怕再不敢相信某一个结局，陈攸其实心里早就已经接受了那样的结局。
也恰恰只能是这样的结局，陈攸才会觉得没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