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静海
在简单商议结束之后，婀弥莎娜将我们送回了灰渔镇。准确来说，我也没有想到回去的方式竟然这么简单——这种并不是类似于传送的效果，而是在神殿长廊的入口处打通了如同空间裂隙般的效果，而在那尽头便是灰渔镇。由某种神奇魔法塑造出来的通道，四周环绕着螺旋的水墙，当时我还在想着如果夏天待在这里面的话，肯定会非常舒适吧？
这里并不是灰渔镇的中心，而是附近的某处海岸线边缘。现在的时间已是晚上，我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于断崖之下的沙滩；崖口很高，若是从上方摔落必然是粉身碎骨。然而就在这种环境下，沙滩附近还有人为的建筑物，从外表上判断里面已经无人居住了。
按照原定的计划，我们目前需要做的只是在这里等待。虽然我对婀弥莎娜提出的整个内容产生质疑，但考虑到这个计划中还有厄尔弥斯的帮助，或许也值得一试。
啊，你问我计划具体内容是什么？后面再说。
晚风依旧很凉，带着淡淡咸湿的气息，却又与在船上的生活感受到的有所不同。记得刚来灰渔镇的那段时间，我与莉莉安娜待在宅邸的客房中，那时候的晚风似乎也是这样的凉意——但现在却让我没有那种阴冷的感觉。希希莉亚帮忙搭建了简易的篝火，火光映照着她的略显冷淡的脸庞，也照亮着熟睡中的莉莉安娜。
至于阿尔伊娜，她没有选择与我们围坐一起，而是独自屈膝待在浪潮拍打着的礁石上。我望着逐渐陷入沉寂与黑暗的海面，阿尔伊娜的斗篷在风中摇曳，显得她是那样娇小，不知此刻会在思考些什么呢？
说实话这样的生活，还真的挺好的。如果我们的冒险结束，我倒是很希望自己能够永远生活在这个世界中……至少目前的情况比我认为的现实好多了。
“伊斯？”
莉莉安娜的声音传来，她躺在那块缝合布料（这么长时间终于派上用场了）上微微睁开眼望着我。
“……怎么了？”
“你好像，很长时间没有回去那个世界了，对吧？”
“哈，是的，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我有些好奇，伊斯原本所在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的？”
我望着她的眼睛，一时间竟有些语塞。在那个残酷而现实的世界里，我其实并没有她所想象的那样优秀，也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甚至如果在现实中我与她相遇的话，她都不一定会侧目看我……不过，我最终还是决定坦诚地告诉莉莉安娜真相。她静静地听着我的话，虽然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疑惑。
在我讲述完大概的情况之后，莉莉安娜沉默了片刻，目光移向跃动的篝火，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听起来您经历的并不好，”希希莉亚没有看我，只是盯着面前的篝火，“这个世界也没有您想象中那样美好——我参与过很多场战争，见过流离失所的人们，还有在教派夹缝中被挤压的信仰……”
“信仰？是啊，我想起了五十七那时候的话，但是我有些……理解不了吧。毕竟我生活的那个世界，自己也不是信神的人，反而有些羡慕在这个世界中能够追随自己信仰的他们？”我停顿了片刻，“也许，是我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还不够丰富。”
这个话题不太合适，我们重新交谈起计划的事情。
“那个计划，真的可以吗？”莉莉安娜问道。
“……我不知道婀弥莎娜祂们的想法，但如果想硬性做拦截的话，我们需要有船只或者其他方式能够支持我们在海面上战斗。这方面，伊娜很擅长，希希莉亚……”我没有接着说，而是将目光移向对方，示意她接话。
她默默摇头。希希莉亚的能力或许是目前我见过所有的信使中，除去莉莉安娜之外——能力最朴素的一位。她主要依靠的就是自身的硬实力，而那把之前出现过的特殊长刀，似乎也没有任何强大的魔法。
不过，伯鲁特、波缇娜还有其他人的情况，不知道现在如何了。其实我总觉得这份计划中，还有关于他们的位置，只是婀弥莎娜没有告诉我们？或者说，如果能够回到过去，让旧王朝重新重视起这件事情，是否也能够对现在的情况有所帮助呢？
哈，这种不可能的事情还是别想了。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变得阴沉下来，仿佛被一层厚厚的乌云笼罩着。渐渐地，天空开始飘起了细雨，如牛毛般细密的雨点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望着这个阴沉的世界，我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末日即将降临……
希希莉亚先带着莉莉安娜走向附近的废弃屋子，准备找个地方躲避这场突如其来的小雨。然而，我暂时拒绝了她们的邀请，随后朝着阿尔伊娜的方向径直走去。
“伊娜，不去避雨吗？”
她的身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只能听到她略显柔软的声音在风中传来：“猊下还在这，我不会去的。”
我笑了，轻轻抚摸着她的头。
“猊下，我……”
“怎么了？”
阿尔伊娜犹豫许久后，只是摇摇头：“没有，我想错了。”
我本想和她简单找些话题闲聊会——虽然现在的天气似乎并不适合做这种事情。但当阿尔伊娜的眼睛望向我时，分明是昏暗至极的环境，我却能从那眼中感到难以言喻的忧伤；与此同时，我的喉咙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扼住，原本准备好的话语变得难以出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气氛逐渐变得尴尬起来。阿尔伊娜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窘迫，她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带着关怀的口吻说到：“猊下，早些休息吧。我还有些事情需要思考一下……”
既然如此，我便没有再接着待在这里。
希希莉亚用附近收集到的材料在屋子的角落，搭起简易的棚顶，这种感觉有些像先前我们在旧王朝废墟中的那样。莉莉安娜不知何时再次陷入了熟睡中，我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在旁边找到一处比较干燥的草垛躺下休息。然而那一夜，我却做了个很奇怪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