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0章
在场心怀恨意者,何止万千?
而这种恨意,并非全部是针对李丘。
这么多势力,这么多武者之间,内外部恩怨交织。
内部的恩怨,源自于每个宗门的日常修炼、口角争执、资源争夺,或性格不合,或摩擦冲突。
外部恩怨,来自于不同势力间的领地纷争、机缘抢夺、历史恩怨、新仇旧恨等等。
来自个体的恨意,已然不弱。
来自群体的恩怨,更加浓烈!
而这一切,皆是最好的食粮,正以某种诡异的方式,如同万流归海般源源不断地涌进无恨觚的饕餮之口。
李丘的丹田,已然有了灼热之感,仿佛压着一座躁动的火山!
这种感觉,他只在第一次融合无恨觚时有过,此后便再未出现。
他明白,那是恨意不够,食粮不足。
现在的状况则如他所料,甚而已经超出他的预期。
“好,很好!”
李丘心中暗笑,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而这落在巨大飞辇上的吴初寻和他九个弟子眼中,则是不可原谅的冒犯和得寸进尺的挑衅!
“大胆狂徒!”
“知错不改,反复挑衅,可恨至极!”
“李丘,你找死!”
吴初寻作为护法长老,或许要稍稍顾忌两宗的关系。
这是宗门交往的底蕴,两宗就算真的翻脸,也未必要在明面上。
强宗大派行事,所涉往往非一人一时一地,真要有所动作,也需酝酿、谋划、准备和发动,怎么也需要一些时间来兑现。
但于个人,却没这太多讲究。
作为护法长老,吴初寻当然不便激化事态,让两宗关系崩塌。
他没有这样的权力,宗主才有,甚至还需长老会殿议,上下一心同气才行。
无良子,也从未表现出这样的意愿。
但李丘的挑衅却是事实,且在持续加码。
宗门关系之外,还有个人荣辱。
他自不可能一味地克制隐忍!
这个时候,他的弟子便成了他真实情绪的最佳代言人。
苗靖城、谭更改、宣震等人纷纷发声,怒喝如雷。
九弟子包绪更是目光如刀,急欲杀人。
主辱臣死,师侮徒恨。
天地君亲师,纲常不可改!
天地乾坤,乃道之根本。
“君”之一字,在武道界的份量未必有世俗间那么重,因为为君者同样要遵循弱肉强食的武道法则,同样要膺服于武道体系。
亲者血浓于水,人性之本,无须赘言。
“师”之一字,在武道中的份量,往往更加突出,且拥有最特殊的地位!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
武者的修为,由“师”者传授。
武者的实力,由“师”者缔造。
武者的道途,由“师”者引领!
某种程度上来说,“师”便是徒的再生父母,是开道者、引路人。
无师,便无徒!
无师,便无道!
天地君亲师,排名最末的,对于绝大多数武者来说,反而是最亲近、最重要的、最不可或缺的存在。
所以吴初寻被冒犯,于是苗靖城等九名弟子杀意激荡,群起振声。
他们已经有了了结李丘的意志,也有足够的决心将这种意志转化为现实。
只要吴初寻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冲上去,把李丘撕碎,甚而剁成肉泥!
“大家都冷静些。”
无良子干咳一声,便于此时发声了。
他已经无法再沉默,因为事态正朝着失控的方向演变。
对于李丘的做法,他当然也不知缘由。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个废了三年的弟子,因为天宫演武而被临时启用拉来凑数,本该是要多低调有多低调,全程保持沉默,甚至扎进人堆里不被人看到才好。
但李丘全然不是。
他不仅没有把自己藏起来,反而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刻站出来,对着一流大宗云浪宗的护法长老及其弟子肆意指责,甚而一再挑衅。
这本身,便极不寻常!
他现在想的,不是李丘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也不是局面会失控到何等地步。
而是李丘这么做的动机,及其真正的目的!
李丘这么做,究竟有何用意?
或者说,他想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在无良子看来,李丘是断难从中得到好处的。
就算吴初寻不找他麻烦,就算苗靖城等人不寻他晦气,无恨宗这边也不可能一直纵容下去。
就算不严厉惩罚,最少也得给个劝勉或训诫之类的处置。
李丘虽废但不傻。
若仅仅只是为贾天龙说句公道话,断不至于招来这么多针对。
他当然知道讨不到好处。
却仍有意地挑衅吴初寻,甚至通过这样的方式,拨动全场的情绪。
竟是为何?
好处,无良子是想不到了。
坏处呢?
李丘这么做,坏处可大、可多了!
一是会得罪吴初寻和他的九大弟子,从而招致强硬的反击。
就算不会被当场打杀,以后也架不住明里暗里的报复,其他同门亦会被波及、连累。
二是会让很多人把他当成疯子来看待,这效果已经达到。
再是会招来本宗同门甚至长老的厌恶和憎恨。
李丘的挑衅毫无道理,且远远超出了应有的限度。
没有人会喜欢这样一个惹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