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奔跑的少年
记得那是他最喜欢的一节数学课,他的思绪还沉,溺于数字王国中时,一个汗流夹背的身影,匆匆落在他的书桌前,迅雷不及掩耳般,他还来不急回过神来,就被他拉拽着冲出门外。
他被大步的拽着往家跑,他分不清是跑还是在滚,气喘吁吁地往死里跑,来不急问清楚发生了什么。
一直到一个转角处,眼前的一幕,让他眼前一黑。
数几个人抬着一个木板,破旧的木板上躺着一个奄奄一熄的身体,他来不及看他最后一眼,只是在脑中播放着千万遍画面,数万个场景历历穿过身躯,像一把利剑,穿破了他的胸膛,击倒了本来就瘦弱的身躯,他哭了,没有声息的在心里
嚎啕大哭,母亲用双臂紧紧抱着他,想要为他减去悲痛,却救病复发,无力的倒在他更瘦弱的肩膀上。
哥哥背起母亲,飞快地向医院跑去。
欧阳子龙一直尾随着那沉沉的木板,不敢离开半步,不能离开半步,他相信哥哥强壮的身体,会挑起整个重担。年幼的身体,被现实逼迫的坚强起来,他挺起胸膛,踏着沉重的步子,像家里的方向走去。
“好男儿挺起胸膛做人。”这是父亲教悔哥哥的话,被他记在了心里。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天空蓝得让人眩晕,阳光格外的刺眼,连小鸟的叫声都听着让人刺心,他挺起了胸膛,似乎坚强了许多,心底却涌动起一股暗流,淹没了整个身体。
那一年,他记得,路是那样那样的长,他仿佛走了一个世纪。他多么想路可以倒着走回去呀,回到那个阳光清亮的清晨,回到父亲还没走出家门的那段时光。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想把它封印住,那样,黑暗将不会布满他的天空,他这样幼稚却虔诚的想。
可是,时光,回得来么?
埋葬了父亲后,龙很长一段时间都郁郁寡欢,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再喜欢沉溺于孩子童年的天真幻想,不再喜欢见人就露出他那爽朗的微笑,更不再留恋学堂。
不知道什么原因,终是与学堂无缘,母亲万方劝告,他仍是让她深深失望了。
寂静时,他喜欢坐到父亲的坟头,和他谈谈心。他曾经多想和父亲认真的说说话啊,可每次都是不欢而散。
在他眼里,父亲是高大的,可却是难于接近的,讲不到几句话,就换来一阵咆哮,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听到父亲对自己的和蔼教诲,就像对待哥哥那样,可是,现在,一切终将破灭,他望着墙上贴满的奖状静静发呆,每次都可以联想到父亲那一张总是愁眉不展的脸,联想到父亲那颗猜不透的内心,想不通为什么总是得不到父亲的肯定。
可现在他不这样期待,他期待他重新活过来。可是,一切心愿都让他觉得自己可笑。
他被现实的残酷,揠苗助长般的助长大了,他觉得一切都是这么的可笑,连学堂也是这样。
一次次怀疑,一次次心酸,一次次折磨,让他相信:上天是不公平的。
他要寻找到最公正的天平,称出他最真实的分量,在父亲心目中的分量,除了上学,他力求一切做到最好,为了父亲。
繁重的农活让他的皮肤变得更黑,牙齿更白了,村里人都叫他“黑仔。”身体长得结实了,力气也大了,心力也在日愈顽强,一颗种子在他的心里发芽了,他开始想像哥哥一样,去外面闯荡一番了。
每次奔跑在山上,他总在猜想,山的另一边是什么?他的身影又将落在何方。抬头问天,天空一阵静默,只有初春的气候,散布点点新绿,更触动着那颗不安分的心灵。
“小伙子,过来一下。”一个厚重的男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才发觉,自己走神了好久,最近腿痛得厉害,思乡的心更迫切了些。
他约莫二十多岁,却看起来比一般的同龄人更老道些,更强壮一些。
那老男人的车莫名其妙的没油,正好停靠在工厂的正大门。
“呸,真是晦气。”老王粗鲁的吐了一口吐沫,骂天天不灵,骂娘娘不在,只好找保安帮忙推车。
保安林远又呼了几个保安过来,各个摩拳擦掌,准备推车。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车子终于堆出大门口,停在路边上。
“小伙子,不错嘛,多大了,跟我混,保证你吃香喝辣的。”老男人说到,口气像个土豪。
“多亏了大家一起推,我也没那么大力气。”子龙说到。
那人递给他一张名片,便去打电话找人来拖车。
子龙拿起名片瞅瞅,上面写到:某某建筑公司老总,联系电话,qq号码,地址一应俱全。
子龙把名片放进口袋里,摸摸肚子,才发觉他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空空的什么也没有,饿得只咽口水,胃也开始疼痛,头也晕晕的,于是换班准备去做饭。
边做饭边打开公用电脑,打算兑昨晚买的大乐透,双色球,打开网页,发现又挂掉了,每天坚持买四块钱的彩票,总会碰上运气的,穷也穷怕了。顺便加了那人的qq号码,又随便加了几个异性的号码,整天守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女孩子也见不到。
那个可爱的小企鹅头像跳了跳,验证通过,网名:遗忘的微笑。还不错。看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