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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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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道和正道最近就如临阵待发的弓箭一般,只差一声令下或只差一个契机,便会发射出去,而司千沙并不介意自己所修炼的魔功成为这个契机。

    魔功在正道的眼中,是名副其实的邪物,寻常的修仙讲求以天地之灵气来修炼,而修魔则恰恰相反,以掠夺生灵的气血精华作为提升修为的踏脚石。

    魔功中的所有功法,万变不离其宗,便是以杀止杀,以杀止万物。

    在这修魔的路上,司千沙自认天赋极佳,一路上畅通无阻,后来出现了一个光灵根的平尤琼,她自是不会把这种小辈放进眼内,只是终究是有了心结,现在心结也解开了。

    心魔,却始终未解。

    即便是修魔之人,也很是顾忌心魔,司千沙修的是杀道,自是朋友,亲人,爱人,只要她有杀了天下人的决心,那魔功才算是修炼到极致。

    心志未坚定,自然会有心魔。

    这是如那阴曹地府般幽冷的洞穴,从上方垂下来石椎,像是随时落下来穿透身体一般,不禁让人在其之下时有几分担惊受怕。

    这是司千沙的闭关室,闭关室并不在魔教内,而是在远在魔教外的某外某常有狂风飞沙的荒凉之地,很少人会来到这里,恰好合了司千沙的心意。

    在这闭关了十几天,心魔一如既往,司千沙冷声道:“牛一,本座要打坐修炼了。”

    在这闭关室内还有一人,便是那身材高大,衣着粗野的男子,以防一人时走火入魔,会气血攻心,司千沙特意留了牛一在她打坐时守着。

    听见司千沙的命令,牛一顺从地守在一旁,司千沙才合上眼,进入到心魔的幻境里。

    那是一片高林,有着枝叶四散的高木,而在那些林木奔跑着一个狼狈的女子,女子身穿一身黑衣,身上中了好几支箭,那些血水连黑衣也掩不住,渗出一大片出来。

    许是箭头上还掺了些能让人渐渐麻痹的药,那女子越来越吃力,只好咬着牙将箭从身体处□□,扯出嫣红的血肉。

    身后传来追逐的响动,女子回过头露出如狼般兇狠的眼神,那张脸与司千沙如出一彻,只是更年轻狂傲了几分,那便是魔教当初堀起时,司千沙被正道围堵时的事。

    每一次的心魔幻境里,都会有这个场景,心魔幻境便是让人们一遍遍地重现着,那些成为心魔的记忆。

    已经重现过千百次,司千沙勉力躲进一个树洞里,树洞里又暗又潮湿,加上身体的无力和痛楚,她厌恶每一次都要再次经历这种弱小无能的感觉。

    就在这时,那些正道的声音越来越近到,五,四,三,司千沙缓缓地倒数道,似是有一个正道修士在远处看到树洞里隐约的身影,毫不犹豫地朝里头射了一箭。

    当数到二时,那支箭竟直直地往司千沙的心脏射去,而她已无处可躲。

    “一。”

    “咔哒。”

    在司千沙数到一时,从一旁竟是射出一支箭,将那直往心脏处的箭矢打落,而在司千沙不远处站着一个白衣素雅的女子。

    那女子像是天上那遥不可及的仙子般,目中宛如装了那结冰的湖水般,被她瞧一眼,都如如覆冰上,那身白衣映衬得她这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更甚。

    只见那女子手上是没了箭的弓,她射的箭准确地,将那本会夺走司千沙性命的箭刺穿,一分为二。

    “沈道友,我刚才好像看见了那树洞里有什么,是那魔教之徒么?”刚才冲这边射箭的修士朝沈拾喊道。

    那双冷冽的眸子扫过在树洞里躲藏的司千沙,半响,女子只是道:“你看错了。”她淡然地说着谎话,道:“不过就是只松鼠而已。”

    其他追捕司千沙的正道都已走远,而那本该离开的女子却是折返回来,她走到树洞前,那从枝叶间散下来的日光落在她身上,倒让女子看起来没刚才那般冰冷。

    不知第多少次,看着面前的女子双唇微启,用让人平静的声音道:“在下白榕派……”

    未等女子说完,司千沙便已愣愣地接过话,道:“……沈拾。”她低声说道:“你是沈拾,本座知道……”

    待看见女子脸上,那和记忆中不一样的些许讶然时,虽知只是虚构的幻境,司千沙的心中却不免有些得意。

    [杀……]

    接下来,沈拾却是如司千沙的记忆般,说道:“我想加入魔教,还求教主给我一个机会。”

    不论听到多少次,司千沙都会荒谬得笑了出来,质问对方道:“哈哈哈……加入魔教,像你这样的正道?”她冷笑道:“你是有什么目的?”

    沈拾不言不语。

    看见沈拾那模样,司千沙嗤笑道:“正道从来最厌恶我们这些魔道之人,就像你们说的那样,如污泥般,如坠入万丈深渊,永远都见不得光,那些正道人瞧我们,像是瞧着那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她的目光落在沈拾身上,即使满身狼藉,虚弱无比,眼中仍闪过一丝狠绝,道:“所以你的目的?”

    对于司千沙步步逼近的质问,沈拾只是道:“是因为什么,重要吗?”她缓声地说道:“教主只要知道,若教主愿意的话,我会陪你染上一身污泥,一同坠入万丈深渊,不见天日,即便人人想诛杀魔道之人,纵然支离破碎,一败涂地。”

    那双明亮的的眸子落在司千沙身上,那微冷的声音是那么清晰。

    “我也会陪在教主身边。”

    [杀,杀,杀……]

    等司千沙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色便由那林色变成那雪地遍野,她记得当年她和魔教一些教徒,曾落入正道落下的圈套里,差点被在雪山上被赶尽杀绝。

    雪山上,司千沙带领的部属,已经被正道以人海战术攻陷了大半,司千沙也是强弩之末,只要正道再加以施压,不多时,她也会被正道捉住。

    那漫天飞雪下布满了残尸,有些雪花和冰霜落在那些死气沉沉的尸首上,已分不清是正道还是魔道,只剩下一片寂然。

    而看到这些尸体,司千沙比起怜悯和同情,心中生起只有更猛烈的,想要活下去的情绪,如若就这般死去,就凭着那份不甘,她就算是变成厉鬼,也要重回人间。

    可司千沙已经筋力尽了,她在战场上晕倒了,在战场上失去意识意味着什么,她比谁都更清楚。

    但再一次地,沈拾救了她。

    被正道在雪山上围剿的那几天,从通信中得知,留守在魔教的教众似乎也遭到了突袭,司千沙在这种境况,却无意想起了那正道的女子。

    即便打从心底不信那人,但想起了对方的话,她像是中了邪一般,给沈拾传了一封信。

    当再次睁开眼睛,看见那冰冷的女子时,对方眼睫垂下,对她道:“已经没事了。”

    [杀,杀,杀……杀了她……]

    已经记不清,沈拾曾多少次在这种时刻拉她一把,因着差点死在箭下,司千沙从未对人说过她心里的阴影,后来沈拾曾帮她挡过一次箭,伤了好长一段时间。

    [……杀,杀,杀了她……杀了她!]

    “嗯呕……”被心腔的那只激得吐出一口鲜血,司千沙因此从心魔幻境中苏醒,一旁的牛一见状,立马上前想要扶住司千沙。

    摆过手,司千沙用衣袖捂住口唇,一只手撑在地上,道:“本座无事,不过是心魔作祟罢了……”

    天下人她都能杀,唯独一人,却成了她的心魔。

    ——————

    “饶命啊,饶命啊大人……”在魔教的大牢里,一高大的囚徒却被一红衣少女压在地上打,甚至毫无还手之力,狼狈不堪。

    那红衣少女便是双子中的茹东玲,只见她平日带笑的脸上,更是染上了疯狂的神色,她眼中带着目空一切的冷漠,却笑得很是欢喜地道:“要怨便怨‘沈大人’吧,现在她人红得志,我寻思着要怎么和她搞好关系,想起曾传过囚犯辱骂过那位大人的事……”

    说到这,她顺势折断囚犯的肩膀,高兴地笑道:“便想到来帮她教训你们,兴许是个增进关系的好主意,不是么?”她那带笑的话,在那声声嚎叫下,惹得牢内的囚犯皆神色惊惧。

    任谁都能看出,与要和沈拾攀关系无关,茹东玲只是单纯地享受着折磨人人的感觉,而其他的都只是愰子。

    [你把水云派的人放了,只怕又会被魔教的人嚼舌根。]系统道。

    沈拾摇了摇头,道:[他们只是无辜之人,若是不放了他们,我本能让他们免于死难,却袖手旁观,那他们几十人的命债自然也与我有牵连。]她道:[身上牵连越多,他日自要相还,若背负太多,纠缠太深,终会难以脱身。]

    系统问道:[那你觉得你身处于这红尘俗世之中,会有一天也被命运缠住吗?]

    沈拾平淡地说道:[在世人眼中,我会是一个掀起一时风浪,却很快陨落的叛徒,人们对这种人,会不屑、厌恶、痛恨,只是他们终会淡忘我,只会记着曾有个失败的无名之辈。]她道:[如此,又怎会被红尘纠缠住?]

    因着在瑞阳秘境时受了些伤,所以沈拾披了一件外衣来掩盖,那些跟来的教徒倒是没发现她的异样。

    正要回自己的寝屋处理一下,却是见到有着蓝色咒纹的少女站在她的不远处,似是在看她,见沈拾看过去,便坦坦荡荡地走过来。

    那对双子一热一冷,平日成双入对,倒是很少见到他们二人独自出现的时候,平日茹西玲都是冷冷淡淡的,与她的姐姐截然相反,今天的眼里却是多了些意味深长。

    见茹西玲走到沈拾面前,打了声招呼,道:“护卫长。”未是护法,司千沙便给沈拾安了个护卫长的头衔。

    “刑主,可是有何事?”沈拾也回道,茹西玲和茹东玲主管教内的刑事,这个称呼也比较合适。

    闻言,茹西玲竟是少见地露上些许兴味,道:“只是想告知护卫长,现下大牢可是热闹极了,想来近来魔教有些冷情,怕是会让护卫长感到有些无聊……”

    她似是无意地说道:“要是让护卫长觉得白榕派比较有趣,想回去了可怎么办?所以我们姐妹二人便让这魔教变得热闹了些。”

    [这丫头在说什么啊,我怎么没听懂,这对双子在这点上还是挺像的。]系统道。

    对方的话,沈拾并不言语,转身就要离开。

    这时,却见茹西玲朝沈拾伸出手,沈拾猛然地回过头,却只见茹西玲后退了两歨,茫然地道:“不过是见护卫长身上沾了些东西,想取下来罢了。”

    听见茹西玲这般说,沈拾的目光停留了一瞬,然后便移开了。

    目视着沈拾离开的身影,茹西玲看着在掌里的紫蔓花,那朵柴蔓花已经断了茎,不会散发出毒雾,可是她记得沈拾今天去的凌晓山,只有一处有着这种花。

    望着在沈拾身上发现的东西,茹西玲竟是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想道,看来这人也藏了不少秘密……

    ……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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