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天逍宗第一天的招生逐渐落到尾声。
衡珩没有云舒的帮助只能再次从巨树那条通道爬上去,直到云雾散开,他再次回到天逍宗宗门口。
他还没踏上吊桥,一名头戴莲花冠,耳鬓留着一缕秀发,银蓝相容绣着墨兰花开的高领长衫女修士倒是先叫住他。
“衡师弟请留步。”
衡珩看向那名手持拂尘的女修,她的眉间同样也点缀着一粒朱砂痣,清冷的五官是画中描绘的天上真仙,一颦一笑皆是神圣慈悲,蓝边白绸的莲花云肩随风动,莲花冠衔接的白幔和衣袖上几乎跃起的墨兰互相缠绵,充满了神性。
“我乃十二峰首席弟子,余妙机。”余妙机一手拂尘一手作兰花指。
衡珩第一眼感觉她的气质跟衡晴悦相似,但第二眼就区别出两人的不同之处。
曾经以为衡晴悦已是天上真仙,现在这位女修一出来,才知道真正的仙者是何等模样。
衡晴悦是落到凡间的月光,即使高处不胜寒却还是染上点人间烟火,一并融合了修真的仙气和人间的眷恋。
而这位女修,身伴看不清的雾气,容姿绝颖,黛眉凤眸,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息,无忧无乐,神态自若悲怜,看待众生万物一切平等。
“师尊已经在十二峰久等,命我前来带领师弟回峰。”余妙机侧身一步,示意衡珩跟上自己。
衡珩看得失神,经过对方的声音回游,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暗戳戳谴责自己没见过真仙的俗样。
余妙机面如莲花圣洁,持一分淡雅,更多是对待世事百常的淡若明决。
衡珩跟在她身后,只觉得脚下越发越轻,她身上的雾气开始浓郁成紫雾盘旋,红光护体,大片漂浮在脚底支撑着他们飞在空中前行。
是真正的腾云驾雾!
不是靠什么御器飞行!
衡珩暗惊,伸手摸了一把云雾,什么也没有摸到。
“呃……余师姐,你是什么修啊?”
衡珩其实更想问要到达多少修为才能像她这般不费灵气就可以腾云驾雾。
“我不修道,我已是我自己的道。”余妙机莞然,“我这样说是不是听不懂?”
“听不懂。”
“哈哈,小师弟修行尚浅,等以后历经百炼自然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本以为余妙机是位高冷的仙子,见她倏忽一笑,反倒更有仙人洒脱随性的风姿。
衡珩被带到一座同样也是云海包围的山峰,玉树翠竹,灵泉宝石,各种奇珍异宝像不要钱似的铺在山峰每一处角落。
他进到一座壮丽雄伟的阁楼大殿,里面的螭首君和一众弟子们已经等不及,笑眯眯地等着他敬茶拜师。
“好小子,入了我这十二峰,可就别肖想选其他峰了。”螭首君道。
衡珩撇嘴,收起不正经的样子,认真根据余妙机的每一步提示,跪拜主位的螭首君,三叩首作辑,敬茶尊师,再献血作祭,向天地发誓尊师敬友。
螭首君点头,让余妙机将身旁的宗服和弟子身份牌交给衡珩。
衡珩滴血认身份牌,玉牌大亮,一抹青光飞出大殿外不知去向。
“那是将你的身份送去主峰的弟子堂,里面记载了天逍宗从建立到至今所有人的身份信息,往后也会有更多名字被记载,留名千古。”
螭首君替衡珩解答疑问。
“拜师礼成——赐十二峰弟子身职——”
余妙机的话在大殿响起的钟鼓之声清晰传入殿内每个人耳中。
螭首君左右思索,“入内门。妙机,你这段时间且带带他熟悉十二峰。”
在大片鼓掌中,余妙机淡然应下。
拜师仪式结束,衡珩只见余妙机朝他挥手,手捧的宗服之一已经穿在身上,白蓝色相搭,外一层还有蝉翼流光纱护身。
就是这一层蝉衣,可以做到遇火不烧、遇水不融、瘴气不入等作用。
大仙门,果然是神仙待的地方。
衡珩看着身上的宗服又想到没见过云舒还有余妙机穿过,便问其由。
“首席弟子可以做到不用穿宗服,掌门会亲自点上朱砂痣,象征是首席弟子的身份。”
余妙机说着,眉间的朱砂痣也越发吸睛夺目。
忽然,她眼皮子半合,又挑起冒着八卦的星光:
“提到这个,我听说衡师弟在俗世似乎有一桩跟子一峰首席弟子的婚事,不知真假?”
“……?”衡珩没有想到天逍宗也知道衡家跟云家的事。
不对,仙人都这么八卦的吗?
余妙机笑道:“子一峰的那位首席,倒是我的知心人。”
“啊?”衡珩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知是哪一年,我与她相遇,同样说了来时对衡师弟所说的那句话。”
余妙机昂首感慨,“你知她如何回答?”
“如何?”
“她说,我本是仙,大道是留给追求仙缘之人,当然无需再修。”
“你真是仙人?!”衡珩大大地震惊!
余妙机叹息,指着自己:“难道不像吗?”
不是。
仙人不应该飞升到更高一层的天地吗?
“她应该是以前六界修复后,仙界跌落成修真界里寥寥几条能延续至今的仙家血脉。”丹老飞出来解释。
余妙机向丹老作辑:“终于能见到您了,前辈。”
所以余妙机是仙族?!
我咧个豆,遇见真仙人了。
衡珩面上掩饰不住的崇拜和尊敬。
余妙机又接回刚才的话题:“其实我作为仙家血脉,能看到每个人不同的仙缘,而你是我看见过的人中仙缘从未如此磅礴之人。”
“当然,只是暂时的。”余妙机又道。
衡珩听见自己的仙缘不错,掩饰自己的惊喜:“那我岂不是比他人更容易成仙?”
哈,云舒,还是要被我踩在脚底。
“不会。”
余妙机残酷地给衡珩泼了现实的冷水。
“树大招风,总容易招引许多想要掠夺你的仙缘的人,仙史曾也出现过几个与你仙缘磅礴的修士,他们的结局无一极其惨烈。”
衡珩就是一块行走在草原的肥肉,野兽们都在寻着味猎捕。
“那没有化险为夷的办法吗?”
“衡师弟听说过,一鲸落,万物生吗?”
衡珩对上余妙机的眼睛,深邃的眼瞳仿佛就是一个无止境的黑洞,将衡珩的神识给吸附进去。
她微笑道:“衡师弟就是那头大鲸。”
衡珩失神,眼神变得迷离。
余妙机的话拉着他的神智游离体外,可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到云舒同样骂过自己是条鱼。
下一秒,他眨眼恢复神智,侧头暗自嘀咕着什么。
“衡师弟在说什么?”余妙机看见衡珩碎碎念着,便问。
衡珩啊了一声,摇头:“没有什么,只是你的知心人曾经说过我是条鱼,所以刚才不小心蹿台了。”
可恶!
一个两个的都说自己是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