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你想摸黑与本相做什么?
有力的心跳声从耳边传来。
一下,又一下。
在黑暗中,像被放大了无数倍,直直落在她的耳膜上——
沈明时怔怔回不过神,裴缄他……
不是回京郊了吗?
怎么又出现在了这里?
“吓傻了?”
头顶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
沈明时一顿,连忙站起身退后一步。
屋中没有点烛。
她借着外面透进来的月光,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屋门大开,他就这样明晃晃站在门口,没有丝毫忌惮。
“你……”
沈明时人回神了,心还没回神。
但她再慌也知道,这里是毓秀宫,万一他被人看见会有麻烦的。
沈明时抿了下唇,先扭头转身阖上门,彻底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相爷。”
她屈膝朝他行礼,一如往日的乖巧可人。
裴缄垂眸,视线跟随着她的动作,心里忽然熨帖了不少。
这两日来的奔波也凭空消弭。
小东西,心里果然还是关心他的。
“相爷,您不是去了京郊吗?怎么……”
“忙完了,就回来了。”
忙完……
沈明时眨眨眼:“可明日不才是去围猎吗?”
难道围猎的时候,他可以不用去?
裴缄在桌边坐下,闻言,掀眸看她一眼,才缓缓道:“明日,本相自是要同陛下一起去,守卫陛下安全。”
原来是这样。
他是为了陛下回来的。
她还以为他又是特意跑回来……
想到这里,沈明时心跳一快。
连忙呵斥住自己的脑子,不许再瞎想!裴缄岂是她能肖想的人。
静了静心,她这才上前,摸黑给裴缄倒了杯茶递过去。
“相爷,您稍歇一歇,喝完这杯茶就赶紧走吧。”
裴缄:“……”
嗯?
裴缄本欲端茶的手一顿,意味不明地看向她。
黑暗中,能看见她透亮的眸光,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乖得过分。
但他知道,那是一只会咬人的小狐狸。
“本相就这么见不得人?”
灯也不点,茶还没喝就赶人。
还不如昨晚睡着时乖巧……
沈明时面色一顿,觑了他一眼,小声道:
“这里是后妃的寝宫……您、您想在这里多见得人?”
她越说,声音越小。
可这里本就安静的很,裴缄听得清清楚楚,登时一噎,瞪了她一眼。
沈明时被他这一眼瞪得脑子归了位,想起之前的事情。
昨儿裴缄来时她睡着了,两人正式面对面,还是上回在府里,她被他扔出来那回……
沈明时想到这里,期期艾艾地凑上前问:
“相爷,您还生我的气吗?”
裴缄头也没抬,只淡声道:
“去把灯点上。”
沈明时愣了愣,扭头往窗外看了一眼,有些迟疑:“真要点啊?让人看见不太好吧……”
“咱们摸黑就行了……”
话没说完,沈明时脸色一变,狠狠咬了下舌尖。
她都当着裴缄的面,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裴缄目光直直地看着他。
沈明时甚至都能看清他唇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
“摸黑?你想摸黑与本相做什么?”
“不是,相爷,我的意思是……”
“没关系,你要实在喜欢这种氛围,本相也不是不可以。”
什么氛围?
她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没想做啊!
裴缄都这样说了,她还不点灯,好像她真的在想些别的什么似的。
好在她回来时,没在自己住的地方看见别人。
沈明时过去点了灯,融融的烛光顷刻照亮了偏殿。
她吹灭了火折子,朝裴缄看去,刚想问这样行不行,话没出口,人却先愣了一下。
裴缄坐在昏暗的光里,面色同往常一样,冷戾淡漠。
只眉眼间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就算有车马,连夜的从京郊往返,他也定是累的吧。
而他会专门绕来她这里,给她送药,只是因为,他以为她是他的白月光……
沈明时捏紧了手指,心口忽然有点闷闷的。
“愣着做什么?”裴缄瞥她一眼,“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本相说?”
昨夜梦里还说要哄他,亏他今日挤出空来了,她倒是又成木头了。
沈明时被他的声音唤回神。
她不是他的白月光,可现下她别无他法,只能顶着这身份,哄他对她多两分心软。
身侧的手指微缩了下,沈明时走上前,轻声道:
“相爷,您别生我的气了,我那日不是故意的,以后保证不会再乱说话了。”
裴缄看着她:“沈明时,说点别的。”
回回就是这三句,哄他都不想点新鲜的。
他是什么很好应付的人吗?
沈明时一顿,忽然想起白日里傅骋淮道歉时的样子。
果然,他不耐烦了。
可是说点别的……
沈明时咬了下唇,眸子微微一转,当真换了句话:
“相爷,您就原谅我吧,我以后一定听您的话!”
裴缄:“……”
他要她听话做什么?
又不是找手下。
小傻子。
他迎着烛光看去,面前的一张小脸脸色真诚,眸子切切。
再往下……
他的目光落到那张殷红的唇上。
在烛光里,像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模糊了唇线,让人看不清真切的唇色。
但那双唇的温度,他知道。
他目光顿时暗了几分,喉头轻轻滚了一下。
喑哑的嗓音淡淡响起:“再给你一次机会,没有旁的要说了?”
沈明时愣愣看着他突然变暗的视线。
像是一头忽然发现了猎物,做好准备进攻的猛兽。
下一瞬,就会猛地扑上去,捏住那猎物的后颈,吞吃入腹。
沈明时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刚想开口,只叫了一声相爷。
后颈蓦地被一只大手掌住。
紧接着,整个人被裴缄往前一拉,坐到了他的腿上。
沈明时本能地伸出手,撑住他的胸膛,怔怔看着那双侵略性的眼眸越靠越近。
嗫喏着小声叫他:“相爷……”
裴缄的指腹在她唇上轻轻蹭了一下,模糊不清地低喃了句:
“怎么就不一样呢?”
别人也叫他相爷,可是只有这个人,这张小嘴。
每每这般叫他“相爷”,便让他难以克制。
“既然你说不出来。”
“那就不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