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放着太子妃不当,在本相身边侍奉,不委屈?
沈明时觉得他又在阴阳怪气,但她没证据。
但是管他呢。
反正现在看来这糕点她是买对了,又给她度过了一关,只待回到京中,她治好了腿,到时就能成功脱身去过自己的逍遥日子,美哉!
她心里轻松,连带着恭维裴缄这活也不觉得难了。
她转身去斟了杯茶。
下午她想着不再出门,就干脆没有绾髻,长发只在身后松松系了一下,此时一低头,颊边的碎发便跌落下来。
映着烛光,为那一张天然去雕饰的美人面添了一层朦胧。
裴缄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一动……
却只是从盘子里拿了一块儿糕点。
沈明时将茶递给他,又关心起了回京的问题。
“相爷,我们何时回京?”
裴缄没回答,过了片刻,他将剩下半块糕点放到另一个碟子里,忽然开口道:“沈杳杳的毒,解了。”
他说完这话,就见那双原本晶亮的眸子暗了下来。
鸦羽般的长睫掀了掀,又落了回去。
“是吗?”
裴缄拿过手帕擦手,抬眸瞥了她一眼:“你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你早知她的毒能解?”
沈明时摇头:“我不认识这毒,怎么会知道它能不能解,只是想就凭沈杳杳的身份,沈家应当会竭尽全力地救她。”
毕竟这个时候她不仅是沈家的宝贝嫡女,或许已是内定的太子妃了。
区区一个解药,有太子和沈家联手,又怎么会找不到。
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原来只用这么几天时间,就可以将消夏的毒解除。
原来消夏是有解药的。
只是上一世,她在那些人心里该死而已……
裴缄看了她一眼,不等她消化完这件事,又提起了新的话头。
“太子此番来黎州就是为了给沈杳杳寻找解药中的一味药材。”
沈明时一顿,觉得裴缄这话奇怪。
“只是这么简单?”
“难道不是和花一一他们说的事情有关吗?”
她都能想的出来,裴缄竟然毫无察觉?难道……是她多想了?
裴缄抿了口茶水,心道,小丫头倒是机灵。
看来除了整日想着法子勾引他,脑子里还是有点儿其他东西的。
裴缄没说话,沈明时心里微微一顿,另一股诧异慢慢升了起来。
她狐疑地看了眼裴缄。
“相爷,您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说沈杳杳的事情也就罢了,毕竟那毒是她喂她喝的,又提傅骋淮做什么?
搞得好像他今日才知道她和傅骋淮的关系似的。
“你不想知道?”
看着裴缄理所当然的神情,沈明时更疑惑了:“我什么时候想知道了?”
还有一句大不敬的话,她没说。
她最想知道的,是傅骋淮的死讯,这个若是有了,倒是可以同她提一提。
裴缄手指轻拂茶盖,眸光略带深意地提醒道。
“你仍是太子妃。”
话音未落,沈明时心中立刻警醒过来。
裴缄这是什么意思?她今日和傅骋淮的界限划得难道还不清楚明白?
他这样说,难不成……是在怀疑自己留在他身边别有用心?
“相爷。”
猛地意识到这个可能,沈明时立刻跪了下去:“从我被常姑姑毒害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想过自己是太子妃,原本我打算回京之后就立刻找傅骋淮说清楚,今日您也看见了,我绝不可能再当傅骋淮的太子妃,以后也和他绝无关系。”
她跪得笔挺,小脸上全是坚定。
裴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
他放下茶杯,抬手,朝她招了招。
“过来。”
沈明时小心翼翼看他脸色,往前膝行了两步。
裴缄人高马大地坐着,她本就跪得近,这么一挪,下巴几乎碰到裴缄的膝盖。
深色的衣衫,更加衬的她小脸白皙。
裴缄食指微弯,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一双幽深的眸光几乎看进她心底。
“不想当太子妃?”
沈明时立刻重重点头:“不想。”
“只愿意跟着本相?”
沈明时心中一顿,直觉这话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对,却又不知到底哪里不对。
比起傅骋淮,她确实更愿意跟着裴缄。
她再次点了点头:“我的命是相爷救的,明时以后自是一心一意在相爷身边侍奉,绝无二心。”
裴缄笑了一下。
“放着太子妃不当,在本相身边侍奉,不委屈?”
沈明时何曾见过这样和颜悦色的裴缄,只觉得他越笑,她心里就越毛,立刻道:“明时不觉得委屈,只要能跟着相爷,明时心甘情愿。”
裴缄盯着她,渐渐不说话了。
他提起傅骋淮,原是想让她看清楚自己要嫁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想到她倒机灵地开始借机表忠心。
他指腹在她眼尾蹭了蹭,将颊边方才跌下来的那缕碎发轻轻挽至她耳后。
“起来吧。”
他动作轻柔,声音也轻。
沈明时仔细看了看他神色,见他没有不满,这才慢慢起身。
门口,见两人说完了话,小桃才上前来,说饭已摆好。
一眼望过去,小圆桌上摆满了菜,比她往日的晚饭要多上许多。
沈明时一愣,扭头就看见裴缄走到桌边,径自一撩衣袍坐下。
竟像是要留着这里用晚饭的模样。
她到口的送人出去的话噎在了那里,说不出来了。
沈明时咬了咬唇,老老实实一步一挪地走过去,在对面坐下。
和那时在客栈同桌吃饭不同,那天毕竟连房间都只有一间,沈明时哪顾得上其他。
可是方才才被裴缄怀疑过,她现在哪敢对着那一张脸,和他坐在一起吃饭?
她心里惴惴不安,刚拿起筷子,那头裴缄不小心碰到了碗,发出一声轻响。
沈明时立刻丢下筷子站了起来:“相爷,还是、还是我先伺候您用饭吧。”
裴缄手微微一顿,漫不经心看了她一眼:“你想伺候?”
沈明时狠狠点头,比起和他一块儿吃饭,她更宁愿站在他旁边给她盛汤。
裴缄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随你。”
沈明时在心底重重吐了口气,挪到他身边,执起一旁长筷依样将菜夹到碗里推给他。
她身上不知为何还沾染了蔷薇香气,方才他便闻到了,此刻那香气随着她的靠近更浓了一些。
“相爷慢用。”
说完,她轻呼了口气,站在一旁。
屋中只有裴缄安静用饭的声音。
沈明时安静站在他旁边,忽觉房间里光一暗,又顷刻复明。
她扭头朝灯烛看了一眼。
想起今夜的灯是她点的,因不喜暗光,她点灯时便没将罩子放好,方才还没觉出什么,此刻风一阵阵扫进来,桌上的烛火便一明一暗。
沈明时见状,刚想走过去将灯罩罩上,屋中便彻底暗了。
一片漆黑中,她什么都看不见,刚抬起的脚无处下放,正估摸着朝远离裴缄的地方迈去。
试探着一放下去,却正正好踩在了裴缄脚上。
沈明时顿时身子一歪,不受控制往旁边倒去。
沈明时:“……”
倒下的一瞬间,她在心中暗骂裴缄:没事瞎动什么!她明明记得他离那里十万八千里!
预想中的摔倒却没有发生。
沈明时只觉身子一软,跌进了一个怀抱。
鼻尖属于裴缄的气息霎时充盈。
裴缄的声音略微低沉,拂过她耳尖。
“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