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许风之那头,也已到一触即发时。
袁思年和项深坐在车前排,各自盯着一边后视镜,车内只有他们三人,谁也不说话,就连呼吸都带了些紧迫的意思。
起初,许风之并没想过把袁思年牵扯进来,但他的人在林园别墅外蹲了好几天都不见王时琛出门,他们又嚣张不到进去绑人,干着急了几天,项深漏了风,被袁思年抓到蛛丝马迹,逼出始末。
他们没招,不过袁思年有办法。
无外乎几样,考研,实习报告,毕业设计,还有祁桑。
也确实由她来下饵最合适,没过多久,王时琛就爽快的答应了她,在林园别墅附近的餐厅见一面。
地点是袁思年选的,一来怕他觉得远,不想出门,二来离得近他不开车,目标小很多。
此时到了约定的时间,六点四十分,王时琛走出林园别墅大门。
许风之第一时间看见了他,手探出车窗外。
同时,停在别墅大门对面斜后方的商务车启动,跟在王时琛不远不近的位置。
待那只手收回,商务车加速和王时琛齐平,随后从上面跳下来两个人,一把将来不及反应的王时琛拖到车里,用封口胶封好他的嘴,接着脱了他的上衣,再用麻绳绑住他的手。
车继续往前开了几米,有人下来确认没有留下多余的痕迹,迅速上车,关好车门。
干净利落。
“监控。”旁观一切的许风之抓起手边文件袋,下车钻进那辆商务车里。
项深拖出电脑,敲了几下键盘,将电脑扔到后座,“放假咯。”
“我们这就杀青了?”袁思年系上安全带,“现在回家也太早了。”
项深将钥匙往上一抛,“流儿今天最后一次穿女装,和过去完全两个人,要不我们去找他玩?”
“走。”袁思年果断道。
“去西洲,这边没我们什么事了。”项深一踩油门,两人向着西洲的方向疾驰而去。
商务车内,众人都自觉坐到前面,且除了司机,都戴上了耳塞。
挡板升起,隔绝出个不大但够用的空间。
许风之抱臂与王时琛对视,欣赏他胡乱又徒劳的晃动、挣扎。
麻绳是特制的,越动越痒,但被绑着的人挠不到,只能干难受,许风之笑了笑,手往他的脸上拍了几下,明白告诉他,“今晚还很长。”
接着许风之从文件袋里取出支注射器,晃开里面的浑浊物,将其尽数给他注射进去,像是在和他叙旧,说:“你应该知道我的底细,有没有查到我大学时的事?当时我一心想着赶快毕业回国,做实验时毛躁了些,发生爆燃,炸了间实验室。呵,好多年没碰过药了,这回为你破个例,放心,无毒,只是让你保持清醒。”
王时琛呜呜的叫,许风之拔出针头,用力将封口胶撕了下来。
“操!”王时琛骂了一句。
许风之肘部抵在座位扶手上,做了个’请讲’的动作。
“那副画美吗?”王时琛啐了一口,往后一靠。
“美又能怎么样,假的就是假的。”
“画是假的,可是见到的,摸到的都是真的。”王时琛眼冒红光,“我最喜欢他的两个腰窝,还有那颗红痣,真漂亮,口感也不错。”
许风之听不得任何人诋毁祁桑,瞬时怒火中烧,伸手掐住他的脖颈。
王时琛呼吸不顺,但却未住口,“他真是比牛奶冻还要白要香要嫩,我用指甲轻轻刮了一下……就有一道粉红色……咳……你……”
许风之五指收紧,到他说不出话时才松开,居高临下地问:“那又如何?”
“你猜,我有没有上……”王时琛没往下说,吹了声口哨,舔了舔下唇。
“梦做再多次,也不会成真。”许风之轻蔑地扫了他一眼,拿起文件袋,从里面倒出个u盘,和几叠a4纸,“说说你吧。”
“我?”王时琛嗤笑了声,“你能查出来什么?”
“我查到了你的机票信息,你要出国了,假如是自愿,第一你不会自己去,第二你一定会捂死这个消息,直到落地,所以是有人安排你去的。”许风之举起张a4纸,上面是王时琛的航班信息,往后翻,每一页都是不同人的介绍,“我查了订票当日往前,同航班所有人的社会关系,和你没有任何交叉。”
“查这些有用吗?”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许风之翻到a4纸的某一页,“西成大学经管学院,王建齐,隐婚。”
“所以呢?”王时琛神情有些松动。
“王建齐自己背景简单,能走到今天,靠的是你母亲帮忙,但她已经去世了。”
尽管纯靠推断,但许风之说的有把握极了,这时候产生半点漏洞都有可能让王时琛脱身,反咬他一口,所以他绝不能也不会乱。
“和学生暗地谈恋爱的老师不是少数,你再怎么说也是王建齐的儿子,不会一无所知,他和多少学生越了界,只是我很好奇,你知不知道,他手上还有人命,其中一个人叫——冯淞。”
王时琛彻底慌了,冲口而出,“你还知道什么!”
许风之拿起u盘给他看,“512g,高清,几百段监控视频,不得不说,你父亲下手狠毒,但身体不错。”
王时琛拼命挣扎想抢过这个u盘,许风之刻意松开手,u盘掉进商务车的夹缝里。
“你问我查你出国航班相关人事有什么用,我告诉你,是在确认安排你出国的人,有没有派人和你同去。没有,说明你在那个人心中占不得多少分量。现在你已经没有底牌了,知道吗。”
许风之身上散发出股绝对的压迫感,“哦,对了,那个人突然送你出国,和王建齐的脏烂事有关吧,但他知道的不够多,我手上的筹码足够王建齐入狱,也足够你被他牵连的一无所有……”
王时琛无力地摊在座椅中,“你的目的?”
“你心里明白。”
许风之话音刚落,身后挡板突然被人敲了两下,他取了段新的封口胶贴在王时琛嘴上,拉下挡板问怎么回事。
“店里前台说打不通您的手机,有急事,让您回去一趟。”
急事?许风之点点头,手机上果然有几个吹梦前台的电话,他拨了回去,对方几乎是在他拨通的瞬间接起。
“大老板,出事了!”前台妹妹焦急地说,“刚才二老板和人开了间房,刚进电梯,小祁哥就带着一个人冲进来要房卡,小祁哥的意思,好像是去捉奸……要不您过来看看吧。”
“房卡给他了吗?”许风之问。
“给了。”前台妹妹快哭了。
“别哭,不怪你,我马上回去。”许风之安慰了句,挂断电话,商务车调转方向,车速加快。
二十分钟前。
少年进了西洲,阴晦的灯光下,他一眼看见角落里的人,装醉的许流之,图谋不轨的张文远。
好大一碗狗血,他心想,这事儿该怎么收场啊。
他走到两人身边,听他们在说什么,边听边翻白眼,直到许流之倒在桌上,张文远架着他出了门,才连忙跑到南风外,隔着玻璃窗喊祁桑赶快出来。
祁桑迅速把员工卡扔给服务生,拽着稀里糊涂的封杨从南风出来,两人恰好捕捉到张文远的一个背影。
“是他吗?”祁桑问。
封杨虽然心里有猜想,但毕竟和亲眼见到的不一样,那是张文远吗?应该是吧,他穿的外套,是去年冬至他送他的礼物。张文远穿着他送的礼物去和别人约会,能有人干得出来这种事?
祁桑脸拉下来,十指交叉,指节发出咔吧声,他看不出张文远的背影,但能看出许流之的。
“你认识他旁边那个人吗?”
“不认识,”封杨强装理智,“张文远不可能对女人有感觉,可能是误会,我们跟上去……”
两人藏在吹梦门口,眼睁睁看着张文远拿上房卡架着许流之走进电梯,踩着电梯关门的那一刻,快速冲到前台妹妹面前。
“认识我吗?”祁桑问。
“认识。”前台妹妹笑道。
“对吧,刚才那两个人,他们去了哪间?”祁桑又问。
前台妹妹乖乖告诉他,“405。”
封杨蓦然开口,“405多少钱?”
“张先生用的是团购券,299一晚。”
祁桑手伸到她面前,“给我房卡。”
“这……”
“我跟你说,上去的那个人是……”祁桑摸了下头发,然后往腰间比了比,“不是,你都知道我是谁,老板娘要拿房卡,你犹豫什么呢?”
前台妹妹还是没动。
祁桑单手叉腰,深吸一口气,“先给我,然后给许风之打电话,一切后果我担着,不扣你钱也不会让你丢工作,客人敢投诉你,我掰了他手指头。”
“啊,小祁哥,不用不用。”前台妹妹像是担心自己的手指一样,赶紧给了他房卡。
祁桑拿上就跑,电梯门阖上,里面只有他和封杨两人,屏幕数字倒计时,封杨终于绷不住了,“张文远个鸡贼东西,开他妈的房都得用优惠券要最便宜的一间。”
“冷静,一会儿进去,我帮你稳住……”祁桑差点说秃噜嘴,“我帮你稳住那个女的。”
“跟她没关系!”
门开的瞬间,封杨迅速抢过房卡,大步往外跑。
祁桑赶忙追上,心想许流之你可千万别承认你是许流之!
与此同时,405房间里。
张文远坐在床边撩开许流之的头发端详他的脸,感叹美是挺美的,可是……张文远对着自己腰下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从包里取出瓶没有标签的药片,根据群里的说明吃了两粒。
等待药效发作的间隙,他顺便脱了自己的外套,然而就在手放到许流之身上的那一刻,门开了。
封杨脸色无比难看,站在门外。
张文远僵在原地,下意识跳到一旁想和许流之划清界限,可再怎么做,刚刚停留在他身上的那只手不是被强迫着放上去的。
完了,什么都没有了。张文远目光呆滞,他以为自己可以毫无顾忌地甩开封杨,而就在这个只有失去的夜晚,他发现自己甩开封杨的前提是,他有了更好的未来。
鸡飞蛋打,一拍两散。
祁桑赶到门口,把门关上,他看向封杨,却在封杨身上看不到任何的怒气,连同失望,或是悲伤,都没有。
可他心里清楚,封杨的情绪像是颜料,所有的都混合在一起,变成看似平稳的黑,实则整个人都疼死了。
半分钟的静默,房间里谁都没有动,祁桑猜出许流之在装醉,但从他的位置只能看到许流之侧躺着露出的小腿。
少年不知道去了哪儿,要了老命了,祁桑心想,封杨的注意力千万别往许流之那儿挪。
这时,张文远朝封杨的方向挪了过来,他想为自己辩解,却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封杨拽着领子拖进卫生间。
门砰的一声关上,祁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许流之身边,拖拽着他起来,“我小看你了,赶紧走,别让封杨看见你。”
“为什么不让他看见,”许流之眼角带笑,把祁桑的手推了下去,“不用管我。”
“谁要管你啊,要是大马路上不相干的人也就算了,封杨拿你当朋友你知不知道!”祁桑快被他气死了,“你这样,不怕他恨你吗。”
“怎么,你打算一直瞒着他,像不告诉他,我有多爱他一样?”
祁桑被戳到痛处,“至少不是今天,他已经够难过了,要是知道身边的人在算计他,……”
许流之打断他的话,“算计?对,知道张文远是师哥男朋友,不对,是前男友的那一刻,我连他的死法都想好了。没点儿数的东西,还做着两边讨好的春秋大梦。”
“我求你了。”祁桑顿时有些无语,“你想过怎么收场吗?”
“你觉得我不如张文远?”许流之扎好头发,挑衅般扯了扯唇角,“忘了好好谢谢你,我之前漏洞太多,生怕被你觉察,所以想速战速决,幸好你光顾着跟许风之谈恋爱呀,小祁哥。”
“我的错我会承担,你呢?你现在这么对封杨,往后无论怎么弥补他,这件事都会横在他心里,”祁桑如鲠在喉,“他看到你,就会想起当时、现在,这个房间里发生过什么事,想起你都做了什么。”
“张文远不来骗我,也会想办法骗别人,等哪天张文远骗到了,成功了,师哥最后一刻才知道,就比现在更好了?”许流之冷笑一声,“师哥说过,不要心慈手软,手起刀落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品质之一。我做到了,现在就看他了。”
“好,就算你说得都对,”祁桑冷静下来,“但你别逼封杨好吗。”
“不管你信不信,我做的一切都是为师哥好,”许流之别过头说,“不完全为了我自己。”
“为他好和对他好是两回事,你明白吗?”
祁桑信他说的话,看着窗户上两个人的倒影,猝然觉得自己像是个傻d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