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爆炸程序启动
“坏女人，它是海怪利维坦……”一直不敢打扰黛西做事的桔子，此时战战栗栗地提醒了她一句。
其实就算它不说，黛西也猜到了，毕竟史书上画的这东西，丑得让有点颜控的她记忆犹新。
可谁知道，它还这么臭，简直是腐尸和厕所的结合体！
黛西强忍着想吐的冲动，想到她必须得跟这鬼东西打一架，她胃里就更是一阵一阵的恶心。
要知道，她可是一只有洁癖的吸血鬼！
越想越难受，她就不该接这一单！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答案显然是来不及的，对面的海怪张开糊满黄绿色黏液的大嘴，就朝她猛扑了过来。黛西一脸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一个闪身险险避开，又被它又长又尖的黑色鱼尾打得措手不及。
“……”能不能莫挨她？！
更要命的是，黛西发现，单凭战斗力，这只海怪绝不会比现在的她低多少，她在水里是很难制服它的，尤其是在这种被迫防御的情况下，所以她准备冲出海面，用她在空中的优势弄死它。
但是，冲出海面前，她得先把斐奥娜找到，毕竟江廖韬给她十五亿的条件是让她救出船上的所有生灵，血族亲王当然是必不可少的。
至于贝芙丽，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黛西希望她今天识相点，别出什么幺蛾子，让她作出这样巨大的牺牲才有可能得到的十五亿打了水漂！
不过……她用贝芙丽的血和这只海怪结下了不知真假的婚姻契约，海怪不死，贝芙丽怕是很难安全。
躲开海怪的层层追击，黛西好不容易才在几分钟内找到守护着海洋之心的斐奥娜。时间紧迫，她抓住斐奥娜的胳膊就径直将她往海面上拽，期间还不忘抢走海洋之心。可想而知，遭到了斐奥娜的剧烈反抗。
“你怎么……啊——把海洋之心还给我！你放开我！放开！”
“海神大人救……”她求救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黛西一手刀劈晕了。
黛西满脸的嫌弃，这蠢女人，真是一点都不识相。
由于斐奥娜刚才的挣扎，黛西躲避的动作慢了一瞬，差点就被海怪直径两米的凸嘴给吞下去。
她飞速拽着斐奥娜冲出海面，脱离海面的那一刻蝠翼霎时从后背展开，下方三米远处就是紧紧追随她的丑陋怪物，它蓄起全身力气从海面跃起，大张着嘴巴准备以致命一击一口吞掉黛西！
眼看海怪庞大黏腻的身躯在落日前划过一道恐怖的黑色轨迹，速度匪夷所思地越变越快，而速度不变的黛西马上就要落进它那张凸起的大嘴里——
就在这一瞬！
黛西将手中碍事的斐奥娜往高空一抛，忍着恶臭疾速冲向海怪的咽喉，口中念起咒语的同时右手食指的血流向戒指，一把银色匕首就在大盛的寒光中凭空出现，而黛西右手持匕首，刺破海风，刺破海怪的咽喉，刺破海怪的全身——
堪堪不到一眨眼的时间，海怪的身体已经被整个贯穿，匕首银色的寒光将它浑身的肉切割得四分五裂！
就在它黝黑发臭的肉片溅落在海面上激起千层浪花时，那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型生物嘶吼声再次响起——
这道声音痛苦凄厉到了极点，甚至比海底那一次还要撕心裂肺，它在整个世界幽幽回荡起来，经久不息，令人肝胆俱裂。
而黛西在穿破它的身体后扎进了翻涌着狂涛骇浪的大海，又一个瞬移回到原地。
看起来并没有沾染污秽的她依然满脸嫌弃地念起了咒语，冰蓝色的魔法火焰将她全身的海水和灰尘等都燃烧殆尽。
一切只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席卷她全身的火焰消失时，黛西伸出手，斐奥娜从高处呈自由落体运动掉下来的身体就落在了她手上。
时间短暂得仿佛刚才那一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那只恶心透顶的海怪已经消失不见……
它真的消失不见了吗？
黛西神情凝重地看着跟沸腾了一样不正常翻滚起来的海水，它正变得越来越黑，像是有什么黑色的巨型生物潜伏在了海底……
而远方，那艘豪华邮轮还在巨浪滔天的海面上怵目惊心地漂浮着，时而被浪头冲向高处，时而被拍回低处，犹如一只脆弱的小纸船，顷刻间便会整体倾覆。
黛西毫不犹豫地朝它冲了过去。
她的身旁，被海怪的嘶吼声逐渐唤醒的斐奥娜，或者说祭司，见状森森然笑了起来，语气意味不明：“你想救他们吗？”
黛西没理她，她又哈哈大笑起来，先前的温柔平和早已荡然无存。她不怀好意地开口：“你救不了他们的，一旦进入海洋之心的世界，就只有用活的生命献祭，才能开启离开的通道。”
黛西猝然掐住她的脖子，说：“什么献祭？”
“海洋之心每开启一次，都是为了供海神享用祭品……看！那艘船上的祭品们正在去往大海中的漩涡，那是这一整个世界的中心，也是献祭之处！哈哈哈哈——”
“只有至少一个生灵进了漩涡，其他生灵才能活着离开——而进去的生灵，就会被漩涡硬生生搅碎，被海神一口一口吃掉，成为祭品！”
“你不是要救他们吗？你想把谁丢进去？哈哈哈哈——”
没工夫理会她的癫狂大笑，黛西又问：“艾谱莉究竟是什么人？”
根据之前迦勒受伤后变成海怪，却在喝了艾谱莉的血后恢复人形一事，黛西就猜到了，艾谱莉一定对这只海怪力量的增长有着巨大的促进作用。
至于它为什么隔那么远都能喝到艾谱莉的血……难道是因为他们本就身处海怪腹中？
黛西记得，史书上记载的海怪利维坦，拥有一个巨大的腹部，能吞咽万物。
这什么海洋之心，就是海怪利维坦的心脏吧，它用幻象，在海怪肚子里开辟了一整个世界。
海怪只有在真正吃人的时候，也就是人掉进漩涡被搅碎之后，海怪才会张开嘴巴，里面的生灵才能从它的口中逃离……
听黛西问到艾谱莉，斐奥娜瞪大了眼睛，眼中射出狂喜的光，说：“她呀，她是海神成神路上的最大阻碍，但也是最大助力！只要吃了她，海神就能成为真正的神！”
只要吃了她，海神就能成为真正的神？
突然想到了什么，黛西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瞬间寒了一身。
她死死捏住手中散发着邪气的海洋之心，知道捏不碎后，不假思索地划破手腕，在手腕上源源不断的血涌向戒指时，念起了攻击力最强但最耗费她精力的弑杀咒。
不过一两秒的时间，她原本雪白的皮肤就变得煞白，水红津润的唇也失去了血色。
四面八方再一次回响起巨物痛苦且饱含愤怒的咆哮声，斐奥娜明白了什么，眼里的狂喜瞬间崩裂，她尖叫起来：“你在干什么？啊啊啊放开海洋之心！”
黛西凌厉的眼风扫向她，没有流血的左手将她往空中一扔，用比之前更重的力道劈向她的后颈，在她再次晕过去之后，又把她往邮轮那边强行拽去。
而原本找到了贝芙丽，正准备把她吃掉的海怪，在黛西的弑杀咒念起时，一瞬间炸裂成千万块，乌黑黏腻的血肉溅在了惊恐万状的贝芙丽身上。
本来海怪在被黛西攻击了一次后元气大伤，为了杀掉黛西而选择在日落前吃掉贝芙丽，得到堪比神的巨大力量，幸好黛西想了起来，弑杀咒念得及时，才阻止了这一切。
当然，这是因为海怪终于反应了过来，贝芙丽才是真正的艾谱莉。
早在斐奥娜让她们把血滴在海洋之心上时，黛西就发现了身为法师的贝芙丽偷偷用魔法把黛西的血换成了自己的血。
要不是黛西给她打掩护，贝芙丽一个魔法不怎么杰出的女法师，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次又一次地成功换血？
而斐奥娜召唤记忆云团时，也是黛西给她打掩护，她才能把自己的部分记忆灌输进黛西的脑海里。
但她很自私地只告诉了黛西她和迦勒好好相处的那一部分记忆，而没有告诉黛西，后面那些不好的……
她还以为她成功地让黛西误以为自己才是艾谱莉，以为黛西会代替她面对她本应该面对的一切了……
贝芙丽这么做，当然是因为自从她来到这里，记忆云团就自动钻进了她的脑海，让她想起了一切——
几十万年前，那个单纯俊美的青年迦勒爱上她以后，海怪利维坦设计她听见海妖的歌声，爱上了迦勒。
她在和迦勒成婚前，无意间见到他变成海怪的样子，她被吓得突然脱离了海妖歌声的掌控。
她在无尽的恐慌中求助天使安琪拉，让天使帮助她杀死海怪。
安琪拉告诉她，迦勒和海怪利维坦是同一个生灵的不同人格，他们一善一恶，迦勒知道利维坦的存在，但没有利维坦的记忆，而利维坦有迦勒的全部记忆。
安琪拉还说，迦勒爱上的人，就是助利维坦得到神力的人，利维坦会在和她结下契约后，吃了她。
安琪拉赐给她一根长刺，藏在了她的灵魂里，她的脊椎之处。
只要她在和利维坦结下契约后的新婚之夜，拔出长刺，刺向利维坦的心脏，利维坦就会死。
但，迦勒也会死。
并且，利维坦不爱她，但迦勒真心爱她。
迦勒给了她能在海底呼吸的力量，让她在海底宫殿与他成婚，而安琪拉将破解的咒语告诉了她。
如果刺杀失败，她可以选择被利维坦吃掉，或是溺死。
她最终还是刺杀失败了，于是，选择了溺死。
然后，利维坦因为失去了得到神力的机会，勃然大怒，很快向安琪拉发起进攻，接着就被天使们齐心协力杀死了。
黛西虽然不知道这件事的具体经过，但也结合史书上不知详情与真假的故事，猜到了个七七八八。
赶到邮轮上空时，黛西将昏迷不醒的斐奥娜随手扔在甲板上，微微抬眸，天幕上的太阳，已经只有一小片残留在海平面上了。
而太阳下方的海面上，赫然是一个巨大的漩涡。
它从周围向中央深深凹陷，形成一个倒过来的底面直径几千米的圆锥，圆锥侧面翻滚的圈圈海浪简直能唤醒人的密集恐惧症，而最中央漆黑且深不见底，不知道藏了多么恐怖的东西。
像极了远古凶兽捕杀猎物时幽幽睁开的一只眼睛，阴暗，深邃，令人只望一眼便被丝丝缕缕的恐惧攀爬上心底，连呼吸都困难。
当那只残留一小片的太阳完全落下之时，也就是下午18点到来之时，邮轮就会被卷入漩涡之中，这一整船的生灵都会死……
“坏女人，现在是17点53分24秒……”
下方的邮轮在惊涛骇浪之中险险穿梭，无数破碎的浪花翻涌着掠过船舷，邮轮里汇聚的海水没过了所有生灵的脚，然而他们还跟着了魔一样地，在东倒西歪的邮轮上纵情欢呼海神的降临。
黛西眸光黯淡下去，眼里仿佛盛满了汹涌澎湃的波涛，不知是海水在眸中的倒影，还是她自己的情绪。
只剩6分36秒，他们就要死了。
她最终没有挣扎多久，就猛然往下方冲去，一手握住了邮轮船头的栏杆。
她镶满碎钻的黑色长裙在白浪掀天的海面上飞舞，像极了暗夜里沾满露珠的玫瑰悄然盛放，美得惊心动魄。
而就是这样一个轻盈曼妙的身影，竟然不可思议地用尽全身力气，提起了一整座庞大的纯白色邮轮！
然后，将它往漩涡的反方向远远地抛去——
邮轮再次落在海面上时，激起了一整圈银白的浪花，又再次被浪花冲击着往漩涡的方向漂来……
而黛西由于反作用力，被甩向了漩涡的中心，下方就是漩涡——那个献祭之处。
漩涡致命的吸引力下，她仿佛虚脱了一般，脸色惨白，冷汗涔涔，几欲掉落进海水里。
如果真的掉进去了，她立即就会被漩涡硬生生捣碎，被利维坦一口口吃掉，死亡。
而其他生灵，就都可以得救。
她耳边骤然响起斐奥娜的那一句话，像是震耳欲聋的惊雷——
“你想把谁丢进去？”
她自己吗？
她勉强稳住身形，却无法摆脱正下方漩涡中心巨大的吸引力，因此离不开这里。这时，她见到了转瞬间便从远处驶来的战斗机，他开了最快的速度，简直如同疾速劈过来的一道闪电。
猛烈的海风刮在脸上，黛西觉得皮肤生疼，眼睛也有些涩。司徒穆就在这样呼啸的狂风中毫不犹豫地打开了舱门，朝她伸出手，说：“进来，跟我走。”
跟他走？
让邮轮上的所有生灵去死，然后跟他走？
或者，江廖韬不知道有没有在准备炸毁生产基地，黛西也不知道炸毁生产基地能不能管用了。
她到现在都想不清楚，利维坦为什么要炸毁ipohi机生产基地。
也许这只是幌子，一个考验人性的幌子，也许他们炸毁了生产基地，这里的生灵也都会死。
黛西静静地看着司徒穆，没有动弹。
此时，是17点57分22秒。
这个世界里，化解海妖歌声的咒语竟然就在这时，在她的脑海里急促响起，庄严肃穆又难掩悲戚。
这个世界外，人类三小时前就已经将三十家ipohi机生产基地的炸药安装完毕，一小时前就已经将所有程序检查及准备完毕，随时准备启动爆炸按钮。
这个世界里，司徒穆表面看不出情绪，眼底却暗潮翻涌。就在他这样的目光注视下，黛西忽然开口：“司徒穆，他们说，我们有一个孩子。”
“孩子呢？”她问。
司徒穆沉默下去，时间太过紧迫，他担心她在这个时候和他闹脾气，还是回答了她：“死了。”
“真的是因为基因问题吗？”
“你先上来。”他这次却并没有正面回答她。
“你不回答我，我就不上去。”
“是。”
“你在说谎。”黛西眼里的红血丝越发明显，斩钉截铁道。
“没有。”他却仍是这样无波无澜的语气。
“你为什么要忘记我？”
“我不知道。”他一直朝她伸着手，“过来。”
黛西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把手放在了他的手上。
这个世界外，坐在操控室3d显示屏前的队长，仍火速用智能系统对控制三十家ipohi机生产基地爆炸情况的各个操作员下达指令：
“所有程序都已设置完毕，如果17点59分59秒，覆盖了北海上空的1030个智能系统依然没有检测到失联邮轮的信号，爆炸程序将会自动开启。”
他紧接着着重强调：“一旦在17点59分59秒前检测到失联邮轮的信号，务必关闭最后一道爆炸程序！保证万无一失！”
所有操作员紧盯着眼前的光屏，紧张得直咽口水，冷汗浸湿了衣襟。
17点59分56秒，57秒，58秒……
这个世界里，血红的太阳隐没在海平面前的最后两秒，黛西拉住司徒穆的那只手猛然发力，冷不防将他抛向了漩涡中央！
司徒穆向来淡然的眼中第一次浮现出那样明显的惊愕，被抛下漩涡中央的那万分短促的时间里，他清晰地看见，黛西高高立在呼啸的狂风中，红血丝遍布的眼中带了嘲讽的笑，眼底却是深不见底的恨意。
她的背后，世界仿佛被剥开了皮的龙眼，由天穹往海面整个打开，邮轮终于不再往漩涡驶来，而是驶向外界。
这个世界外……
“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云霄，刺目的火球将三十个地方的天空映照得通红。
就在所有炸弹一齐爆炸的那一刻，那第59秒，失联邮轮的信号，终于被检测到了。
就此错失。
下一秒，满怀恨意的黛西转过身，正要离去，就听见了身后得到祭品的漩涡，发出了令人骨寒毛竖的咀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