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救人
右使留下的那艘船，需要人力划桨。
天满和天齐花费了点时间，把它改造成了机械划桨，只要一个人操作，就能带动所有的船桨，这样就不用他们待在下面操作了。
臧传海自告奋勇地来开船，他可是纵横海上的海蛟龙，开船对他来说，小意思。
让香香和大头的鲸群带路，他们就能找到回家的路线。
按照计划，他们大年初四就能回到岸上。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臧传海养的那只黑猫突然变得十分焦躁，差点把刚接上的经脉又折腾断了。
还是天满给它扎了几针，让它动不了。
可是黑猫还是不停的叫，就算把小猫崽放到它身边，还是叫，叫得嗓子都哑掉了。
是海里有什么危险吗？可是香香大头它们都没有察觉到，还有阿乌和阿花在，它们也没有异常。
不是大海，难道是岸上？
天满怀疑黑猫是不是想去什么地方，于是让臧传海选择最近的海岸靠边。
果然当船变换方向的时候，黑猫就安静下来，不叫了。
这边的海岸都是礁石堆，没办法停靠。
天满抱着黑猫出来，足尖轻点，踏浪前行，落在礁石上。
黑猫转头朝着一个方向喵喵叫，天满飞身过去。
在礁石堆里居然敢躺着一个小孩，半边身体浸泡在海水里，头上的伤口被海水冲刷的发白。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黑猫激动地想要跳下来，难道这个小孩是黑猫认识的人。
天满来不及多想，捞起小孩回到船上。
“小黑就是为了她吗？”天齐看着天满帮小孩扎针，清理伤口。
黑猫努力支撑着身体，用头去蹭小孩的脸。
船上没办法洗澡，天满用内力烘干他身上的衣服，湿衣服会加重他的伤势。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小孩？”殷宋凑过来，小猫崽们爬在他头上肩膀上，看到黑猫，就想往下跳，被他接住了，又放回肩膀上。
“可能被海水冲过来的。附近有渔村吗？要不要问问，有没有小孩不见了？”臧传海把船交给了天权，他想知道小黑为什么突然发狂。
“我想还是先报官！”天满仔细检查了一下小孩的身体，神色凝重。
“报官？”
“你们看！”天满脱下小孩的衣服，只留下底裤。
小孩的前胸后背胳膊上腿上都是淤青，还有很多伤口。
“这些淤青颜色已经变淡了，说明不是最近受的伤。”天满指着一些边缘发黄的淤青，解释道，又换了一处肿胀发紫的淤青，“这些是最近才弄出来的。”
“有没有可能是在礁石上撞的？”天齐推测道。
“那之前的淤青，还有这些伤口怎么解释，总不能也是在礁石上撞的吧？”臧传海指着小孩身上的伤疤。
小孩穿着女孩子的衣服，臧传海知道这里女孩子不受长辈们待见，刚出生就被杀死的也不在少数。小女孩想要长大很难，不然一个小孩子，怎么会受伤躺在礁石堆里。
还有小黑，小黑认识这个小女孩，同时也受伤了。难道小黑是为了救这个小女孩，才被弄伤的吗？
“她的腿骨有骨折过，你看这条腿明显短一点，这是骨头错位没长好的缘故。”天满把小孩的腿并拢，能看的出右腿比左腿短一点点。
“还有额头上的伤口，是被边缘不光滑的东西划伤的。”天满做出一个抛掷物品的动作，“就像这样，东西甩出去砸到了他头上。我猜应该是海蛎子壳之类的！”
“他的情况很严重吗？”臧传海皱眉，难以想象这孩子经历了什么。
“之前就只剩一口气了，要是我们不过去，她就会死了。现在还有些脱水，应该是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天满帮小孩把衣服穿好，小孩命不该绝，才会遇到他们。
“她什么时候醒，等他醒了问一问，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小孩可能遭遇的事情殷宋也心知肚明，他就是好奇黑猫为什么要他们救这个小孩。
“齐哥，麻烦你去盛碗粥过来，她醒来应该会很饿。”天满说道。
“好。”天齐转身去盛粥。
正好天满煮了一锅杂粮粥，让天权他们尝尝新粮食的味道。
粥很烫，要晾凉了才能喝。
闻到粥的香气，小孩抽了抽鼻子，猛地睁开眼睛。
小孩双手挥舞着，想要爬起来。
天满伸手在她眼前挥舞了几下，小孩没有反应。
看不见！
“小心！”天满看到小孩差点压到黑猫，赶紧拉住了她。
“啊！”小孩下意识的缩起身体，这是挨打时的防御姿势。
“别怕，我们不是坏人。”天齐柔声安慰道。
“喵~”黑猫看到小孩醒过来，开始喵喵叫。
“咪咪！”小孩听到猫叫，开始找猫，“咪咪，咪咪！”
天满把小黑放到小孩怀里，小孩抱紧黑猫，开始大哭，“咪咪，你还活着！”
黑猫伸出舌头舔了舔小孩的脸，小孩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我以为咪咪你死掉了，都是我不好。”小孩抽泣道。
等到小孩哭累了，天满把他手里的黑猫抱走，换成粥碗。
“诶！”小孩捧着碗傻愣愣的。
“吃吧，等你吃完，我们再说。”天满摸了摸小孩的头。
小孩狼吞虎咽地喝了满满一大碗粥，舔了舔嘴唇，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肚子里暖暖的，饱饱的，不会痛了。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天满询问道。
“海娃！九岁了！”小孩怯生生道，“是你们救了咪咪吗？”
九岁了！他们还以为只有五六岁，个子太娇小了。
“你叫它咪咪吗？它是你养的吗？”臧传海挠了挠黑猫的下巴，他还以为它是只野猫。
“唔嗯！”小孩摇摇头，“咪咪很厉害，它自己就能抓鱼，我没办法养它。”小孩失落地垂下头。
“你家在哪里？有家人吗？”天齐询问道。
“……”小孩摇了摇头，“我没有家人。”
“你是孤儿吗？你身上好多伤，有人欺负你了？”臧传海询问道。
“我爹娘出海捕鱼没有回来，祖母也在五年前过世了。村子里的人说我是丧门星，会给村子里带来厄运！”海娃老实回答道。
“你的眼睛是天生就看不见吗？”天齐伸手挥动了一下，明明看上去那么正常，怎么会看不见？
“以前能看见的，有次撞到头之后，就慢慢看不见了。”海娃眨了两下眼睛，她没钱，也没办法看大夫。
“什么时候看不见的？是怎么撞到头的？”天满询问道。
“五年前。”海娃回忆道，“祖母生病了，我去找大伯，大伯说我是扫把星，祖母生病都是我害的。堂哥把我推倒了，我的头撞到了石头上。祖母很生气，狠狠地骂了大伯堂哥一顿。没过几天祖母就过世了，我在祖母下葬后，就突然看不见了。要不是有咪咪，我早就被饿死了！是咪咪抓鱼给我吃，我才活下来。”
这么说，四年来，她都看不见，就算有黑猫投喂，想必活得也很艰难。
“把手给我。”天满抓住海娃的手，给他把脉。果然脑子里有淤血，看来是那次撞到头留下的。
“你是大夫吗？”海娃好奇道。
“对！你那次撞到头没有去看大夫吗？”天满询问道。
“没有，祖母帮我包扎了，很快就不流血了。”海娃回答道。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小心被海水冲过来的吗？”天齐询问道。
“大年三十的时候，咪咪给我送鱼，被我大伯发现了，他和堂哥抓起咪咪就要打死它，说黑猫不详，会带来灾难。咪咪被他们扔到悬崖下了，我下去找咪咪，脚底一滑就掉进海里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海娃抱着小黑，要不是咪咪看到堂哥用海蛎子壳砸自己，也不会冲出来，被他们发现。都是她连累了咪咪。悬崖下面都是礁石，她还以为咪咪死掉了。
“或许是遇到香香它们那样的鲸鱼，它们经常会主动救起落水的人，这在海边是常有的事。”臧传海推测道。
“你想回村子吗？”天齐询问道。
“……”海娃摇了摇头，“我想和咪咪在一起，村子里的人都不喜欢我。”他们都认为是海娃是灾星，所以她的父母才会葬身大海，祖母也早早过世。就连亲大伯也不待见她。
“那你要不要报官？让那些欺负你的人得到惩罚。”天满提议道。
“报官了能把他们都抓起来吗？”海娃询问道。
“唔嗯，可以哦！还能让他们坐大牢！”本朝的律法对于保护幼童不受伤害的处罚，还是挺严厉的。
“还是算了。他们虽然欺负我，但也没有想要弄死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掉到海里去的。”海娃听到坐牢就有些害怕，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坐牢是很严重的惩罚。
“随你。毕竟受伤的是你，你自己想好了再说。”天满尊重海娃的决定。
“你们可不可以买下我啊？虽然我看不见，但是我会做很多事。我水性很好，能帮你们找珍珠。以前我能看见的时候，我找到的贝壳里，珍珠又大又圆。”祖母叮嘱过海娃，不要把这种能力告诉别人。但是海娃想留在这些人身边，他们救了咪咪，还救了她。她本能的感觉到，这些人不是坏人。
“你可以留下，不过我们不需要你找珍珠。”臧传海揉了揉海娃的头，“等你眼睛好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诶？我的眼睛能好吗？”海娃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当然，我们这里可是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大夫，你说是吧？”臧传海拍了拍天满的肩膀。
“你的脑袋里有淤血，只要清除掉那些淤血，你就能看见了。”天满解释道。
“真的吗？谢谢大夫！谢谢大夫！我可以为你当牛做马！”海娃立马跪下磕头。
天齐拎住她的衣服，制止了她，天满不喜欢这样。
“不用你当牛做马，你只要乖乖配合就好。”
因为救人耽误了一天，等到他们回到岸上的时候，已经是大年初六了。
钱家的案子也彻底结束了！
也不管是不是新年，所有涉案人员该砍头的砍头，该流放的流放。
偌大的钱家就这么崩塌了！
这也算杀鸡儆猴了！
让本地世家大族好好反省一下，不要做出违背律法国法的事，不然钱家的下场就是他们的下场。
事情既然结束了，天满他们也想回边关过年了。正好有船，应该能在正月十五之前赶回去。不过走之前，还要带上司徒瑾和尉迟煊他们，他们还在樊家等着呢。
司徒瑾和尉迟煊派了人一直盯着码头，只要有陌生的船过来，就要通知他们。
好几天了，天满他们还没回来，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好在大年初六这天，有一艘船进港了，停靠在码头边。
盯梢的人看到来船了，赶紧去禀报。
司徒瑾和尉迟煊这几天头痛的很，为了等天满他们回来，他们不得不住在樊府。
然后尉迟煊就被盯上了，樊家人想把樊云瑶嫁给尉迟煊，樊云蓉也总是找机会往司徒瑾身边凑，两人烦不胜烦。
他们没有想要成亲的想法，又不能表现的太失礼，毕竟人家没有明说，只是制造机会让他们相处。要是他们先开口，万一樊家人否认，岂不是太丢脸。
司徒瑾和尉迟煊就希望天满他们快点回来，然后一起回长安。
接到码头上的消息，简直欣喜若狂！这下可以摆脱樊家人了！
天满之前跟药堂签订了合约，既然要走了，自然要去拿药材，顺便把尾款付了。
既然靠岸了，就要补充一些物资，食物和淡水是必须的。还要给海娃买几身衣服，她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的。
天满和天齐负责下船采买，天权他们留在船上。
司徒瑾和尉迟煊来的时候，正好错过。
好在司徒瑾看到了臧传海，直接飞身上船，“你怎么在这里？子谦他们呢？”
“你什么你？这是你对师父的态度吗？”臧传海敲了他一个毛栗子。
“师父，好久不见，你依旧风采照人。子谦他们呢？你们是一起的吧？”司徒瑾摆出讨好的笑脸，一脸谄媚道。
“他们下船采买去了。等等吧，买完就回来了。”臧传海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才像话。
“诶！他们忘了我们了吗？”司徒瑾见天满他们不是去找他们，而是去采买，惊讶道。
“你们不是自己找过来了吗？”臧传海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等他们采买完，我们就要离开了，你们有什么行李，快点拿过来！”
“啊？”
“啊什么啊？你们不走吗？”臧传海疑惑道，他们还想留下来吗？
“走走走！我早就想走了！这不是等你们回来，一起走么！”司徒瑾激动道。
“啊，不行！我忘了，我答应过姑父，请子谦看看樊家有没有圣子的奸细。”司徒瑾拍了拍脑袋，他差点忘记了。
“你没问过子谦，就先答应了？”臧传海皱眉道。
“我不是想着樊家是岭南这边的地头蛇，圣子或许会对樊家下手，要是查到，也算解决了隐患。查不到更好，这样也能放心。”司徒瑾解释道。
“下次最好还是和子谦商量过后再决定，万一子谦有事直接离开，你岂不是要失信于人。”臧传海教训道。
“我知道了！”司徒瑾也想想也是，万一自己答应了，又没做到，会不会让樊少卿心里产生疙瘩，觉得天满是故意的。对他和天满都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尉迟煊还没来得及阻止司徒瑾他就飞到船上去了，算了，都是自己人，也不用太客气。
“前辈！”尉迟煊飞到船上，对臧传海行礼。
“你也是来找子谦的吧，他们下船采买去了，很快就回来了，等一等吧！”臧传海不等他问，直接回答道。
“叔叔，咪咪去哪儿了？”海娃摸索着从屋子里出来，她醒过来发现小黑不见了。
“它的伤还没好，在另一间屋子里治疗，我带你去。”臧传海牵起海娃的手，朝另一个屋子走去。
“师父，她是谁？”司徒瑾好奇地看着海娃。
“这是子谦救回来的孩子，她叫海娃。”臧传海介绍道。
“原来你们是为了救人，才耽搁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意外！毕竟那是大海。”司徒瑾放松道。
“你想太多了，你忘了我的外号吗？区区大海而已！”臧传海不屑道。
“是是是，玉面蛟龙！你最厉害！”司徒瑾敷衍道。
“这个孩子的眼睛看不见吗？”尉迟煊看到海娃刚才是摸索着出来的。
“他以前头部受过伤，导致双目失明。子谦在给他治疗了。”臧传海回答道。
“叔叔。”海娃躲在臧传海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
“别怕，这两个一个是我徒弟，一个是我徒弟的表哥。”臧传海给海娃解说道。
“哥哥好！”海娃礼貌喊人。
“真乖！”司徒瑾摸了摸海娃的头，小姑娘软萌萌的，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