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故事
臧传海听到背后没了动静，叹了口气，用手托住司徒瑾的屁股，自己站了起来。
凭他的实力，完全能躲开司徒瑾，只是他现在不想躲了。
还跟小时候一样，只要哭累了就会睡着！
“小海是个好师父呢！”殷宋称赞道，他还以为臧传海是那种严师，想不到这么宠孩子！
那熟练的动作，一看就是做惯了的。
“别叫我小海！恶心巴拉的！”臧传海每次听殷宋喊他小海，全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难道你喜欢我喊你小臧？”殷宋挑眉道。
“请连名带姓的喊我，谢谢！”小臧更难听！
“那样太生疏了！我们都这么熟了！”殷宋靠过来，看着他背上的小孩，“你居然会同意教他武功！你不是最讨厌皇室子弟了吗？”
“关你什么事！”臧传海嫌弃地避开。
当初他进城买东西，正好碰到司徒瑾跟着他十三娘在酒楼谈生意。十三娘是陈老前辈的后辈，臧传海自然会关注一二。
他看到有几个不长眼的混混，见色起意，想对十三娘动手动脚。不等他出手，王府护卫第一时间拔刀护住了他们。
然后他看到司徒瑾用小小的身体挡在十三娘前面，不让混混们靠近。
虽然有护卫在，但是司徒瑾下意识的行为也触动了他。
十三娘不是他的亲娘，他都能这样做，说明他本性善良。
酒楼里有书生喝多大放厥词，说尉迟让杀俘虏，有伤天和，违背了君子之道。
司徒瑾直接反驳他，那些俘虏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杀他们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如果所谓的君子之道是无视恶徒的所作所为，那还不如做小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最后还不忘讽刺道：你们这么君子，肯定能原谅那些杀你父母，辱你妻儿，灭你全族的坏人！简直是圣人转世！
那些书生被他说的面红耳赤，灰溜溜地逃走了！
司徒瑾的这番话正中臧传海下怀！
对恶人宽容，就是对好人残忍！坏人做了坏事能够被原谅，难道好人就该受苦受难，承受由坏人带来的这一切吗？
尉迟让杀得好！那些畜生不配得到宽容和原谅！
在酒楼的见闻，让臧传海对司徒瑾很有好感，觉得他很不像皇室子弟。
所以才在安王招人时，主动上门自荐。
谁知道这家伙根本是典型的贵族子弟，何不食肉糜的那种！
他知道这不能怪他，是他生活的环境造成的。
于是他带着他去见不一样的世界，做不一样的事情，体会不一样的生活。
看着越来越粘着自己的司徒瑾，臧传海感觉自己多了一个儿子一般！
如果自己有了小孩，也会这样教他吧！
他以为自己能多教司徒瑾几年，至少把天山派的基础武学教给他。
谁知道身体里的毒会突然发作，他的眼睛渐渐看不见了。
这样的他，又怎么能继续教司徒瑾练武？他希望在司徒瑾的记忆里，自己永远都是厉害的样子！
他又一次选择了逃避！
以为随着时间过去，司徒瑾慢慢长大，就会忘了自己。
谁知道他一直没有忘记，还一直寻找着自己的下落。
想到这些，臧传海就忍不住愧疚，想要对司徒瑾更纵容些，弥补这些年浪费的时光。
司徒瑾是在食物的香气中醒过来的！
“醒了！饿了吧！快来吃！”臧传海拎着迷迷糊糊的他，让他坐到火堆边，手里还塞了满满当当一碗，都是烤好的虾子贝壳海蛎子肉，只有肉，壳都剥好了！
天满答应过将士们，打赢后，会给他们做一顿大餐。
正好他们又抓了很多鱼虾蟹贝，担心不够，又去打了几头野猪野兔野鸡。
士兵们直接点起火堆，所有人都热热闹闹凑在一起吃吃喝喝。
就连值守的士兵，尉迟煊也没忘记安排人，轮流替换下来去吃东西！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昨晚光顾着打仗，根本没有心思赏月。
难得如此放松肆意，美食加美景，打仗时残留在身体的激情，让大家都兴致高昂起来。
食物的香气，伴随着欢声笑语从不远处传过来。
醒过来的俘虏们，紧紧地挨在一起，他们无心查看周围的环境。
这和圣子说的不一样，他们还没来得及上岸，就晕过去了。
任务失败了吧，他们辜负了圣子的期待，这些人会不会杀了他们？就像杀了那些海盗一样！
看守俘虏的士兵们羡慕看着远处热闹的场景，计算着什么时候能轮到自己。根本不关心俘虏们在想什么，将军吩咐了，先饿他们几顿，没有力气，自然闹不起来。
“大牛哥，我们来换班了！”几名士兵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你们快回去吃饭吧！今天好吃的比上次还要多。”
“你们吃好了吗？”大牛以为还要多等一会儿，毕竟谁都喜欢凑热闹！
“撑死了！”接班的士兵拍了拍肚皮，“要是能天天吃到这么多好吃的，让我天天打仗也愿意！”
“说什么傻话呢？打仗又不是什么好事！”大牛轻轻揍了他一拳。
“嘿嘿，对不起，说错话了！”士兵傻笑道。
“神经绷紧点！不管里面的人闹出什么动静，都不要理会！”大牛嘱咐道。
“知道了！放心！”士兵代替大牛他们站到看守的位置。
他们都看过之前这些人发疯的样子，根本六亲不认，不像个正常人。
虽然现在很安静，难保待会儿不会发疯！
营地里唱歌的，跳舞的，打拳的，一个个拿出十八般武艺，来宣泄内心的情绪。
天满凑到一群凑在一起讲灵异故事的士兵身边，他最喜欢听故事了。
“我听以前的老兵说过一个故事。老兵还年轻的时候，他们小队，被派去押送犯官家属去岭南流放。岭南多蛇虫，那里的蛇听说有水桶粗，嘴巴张开能直接吞进去一个人。有一天夜里，突然起雾了。”
“几名犯人想去方便，担心他们逃跑，就安排了一名官兵跟在他们身边看着。可是去了好久，都不见他们回来。老兵他们就被长官派出去找人！他们举着火把，雾气太浓了，火把没一会儿就灭掉了。老兵担心他们走散，就提议把裤腰带拴在一起。”
“他们走了好远，老兵走在中间。越走越热，越走越热，呼吸也越来越困难，感觉脸上有什么流下来了。老兵用手一摸，发现自己的耳朵掉下来了。把他吓得半死，拼命大叫，和后面的人撞在一起。老兵发现前面系在腰带上的突然就没了！”
听故事的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发生什么事了吗？”有人小心翼翼提问道。
“老兵和摔倒在地上的士兵，发现地面摸起来软软的，还会动。想到之前听说过岭南的大蛇张开嘴能把人吃下去，难道他们走到蛇肚子里去了！”
“妈呀！”怕蛇的士兵抱成一团！
“还好他们随身带着兵器，老兵他们就用刀划开蛇的肚子，拼命逃了出来，也不敢回头看。等到第二天雾气散去，他们找到昨晚的位置，地上只留下一些血迹和白骨。”
“你说的老兵不会是只有一只耳朵的丁三吧！这个故事肯定是他瞎编的！”尉迟煊见天满听得津津有味，也凑过来听了一耳朵。
“你怎么知道是瞎编的？啊，少将军，对不起！”反驳的士兵发现说话的人居然是尉迟煊吓得半死。
尉迟煊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那么紧张。“因为丁三的耳朵是被倭寇削掉的，他怕没面子，才会编了个故事骗骗新人。”
原来真相是这样！
“你们别听他的！你们没听过一句话吗？人心不足蛇吞象，要是没人见过蛇吞象，又怎会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天底下是有能吞下人的大蛇，丁三没有骗你们。”天满讨厌尉迟煊插嘴，都说了是故事，干嘛计较那么多，听就完事了！
听天满这样说，本来放松下来的士兵更害怕了！
“还有其他故事吗？说来听听！”天满提议道。
“咳咳，那俺讲一个，俺是听俺爷说的。俺们老家是东北那嘎达的，俺们那里的人都是猎户出身。有一年，高句丽派兵过来强占了俺们的村子。俺爷说村子里的人都被高句丽的士兵们抓走了，他还是躲在狐仙庙里才逃过一劫。夜里他肚子饿，想到出去找点吃的，发现高句丽的士兵们抓了好多狐狸，里面还有母狐狸和狐狸崽崽，士兵们把它们杀了，皮也剥了！”
“猎户打猎是不会抓带崽的母兽和幼崽的。俺爷不忍心，就偷偷把最后一只小狐狸给放跑了。俺爷也因此被发现，抓了起来，被打的奄奄一息。在他半昏迷的时候，好像看到一只巨大的狐狸从山里跑了出来！”
“等到俺爷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所有士兵都被咬死了，狐狸的尸体也不见了。被关起来的村民说有听到士兵们的尖叫，可惜听不懂他们的话，不知道他们在喊什么。俺爷猜测应该是那只大狐狸报仇来了！后来俺爷他们就在村里建了一座狐仙庙，感谢狐仙的救命之恩。我们那里的小孩子都会认狐仙当干娘，这样不管我们在哪里，狐仙都能保佑我们。”
“那你见过狐仙吗？或者大狐狸？你爷爷有说过那是什么颜色的狐狸吗？”天满相信万物有灵，有阿乌阿花这样聪明的狼和狗，还有香香和大头那样通人性的逆戟鲸，自然也有会报仇的大狐狸。
“嗯，见过哦！那狐狸老大了。和您身边的狗差不多大！浑身都是火红色，像一团火一样。”士兵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从里面倒出一根红色的毛发，举起来炫耀道，“这可是狐仙大人送给俺们的护身符。”
天满看得出来，那的确是动物身上的毛发。
阿乌和阿花本来待在天权他们身边啃骨头，在毛发拿出来的那一刻，突然站起身，全身的毛都炸开了。
天权和殷宋不明所以，他们没有察觉到危险啊！
天满瞥见阿乌它们的反应，对士兵开口道：“我能摸摸这个护身符吗？”
“可以可以！”士兵见天满开口，直接把红色的毛发递过去，被这样厉害的人摸过，说不定能够增加护身符的威力！
天满接过毛发，放在鼻尖嗅了嗅，什么味道都没有。
“阿乌，你过来！”天满招手让炸毛的阿乌过来。
阿乌慢慢地走过来，始终警惕地盯着这边，仿佛这里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天满把毛发放到阿乌鼻尖，阿乌喉咙里发出低吼。果然，阿乌它们感觉到了毛发上残留的气息，才会变成警戒的状态！
“这个的确能保佑你，小心收好！”天满把毛发还给士兵。
听到天满这样说，士兵高兴极了！这可是来自神仙公子的肯定！所有看过天满打斗的人，背地都称呼他神仙公子！不仅武功高，手艺好！心地善良！肯定是神仙转世！
“真的有狐仙啊？”天齐好奇道。
“信则有，不信则无！那根毛发上的气息，都让阿乌它们如临大敌，说明那只狐狸的道行很深，说不定有一天真能修炼成仙。”天满摸了摸阿乌的脑袋，让它放松下来。
“我来讲一个吧！这是我亲身经历的事。我四岁的时候，我外祖母过世了。我爹娘带我回去奔丧。我外祖家的村子离我家很远，是一座小渔村。我们去的时候，舅舅们把外祖母的尸体放在木筏上，进行海葬。”
“沿海的渔村都是这样做，人死后，不会埋进土里。因为他们世代都是渔民，靠海吃海，所以认为死后，把身体沉入大海，能让灵魂得到安息。”尉迟煊解释道。
“在他们把木筏推进海里的时候，一只黑猫跑到了木筏上喵喵叫！舅舅们吓坏了！死人被黑猫碰到是要诈尸的！他们不顾我娘的阻拦，执意要射死那只黑猫。我趁机抱走了那只黑猫，它很乖，很轻，我把它藏在我家的牛车上。”
“舅舅们担心外婆诈尸，直接把外婆火化了，再把骨灰洒进了海里。我娘被外祖父骂了一顿，准备连夜离开。在舅母们的劝说下才勉强决定留一晚。”
“晚上我们准备睡觉的时候，那只黑猫突然跑进屋子里喵喵叫！我娘怕它被舅舅们发现，就让我爹把它送远点。没一会儿，我爹急匆匆跑回来，说看到海上有船过来，这种时候，不是海盗就是倭寇。”
“我爹娘急忙叫醒外公他们，告诉他们海盗来了，他们还不信！拖拉一会儿，就听到海盗上岸开始杀人，村民发出的惨叫声！好在外祖家的房子离得远，来不及收拾东西，只能急匆匆逃进大山里，大气都不敢喘。我们在山里看到村子的位置火光冲天，就知道村子里的人凶多吉少！”
“山里也有吃人的野兽，我们不敢久留。第二天，小舅舅偷偷摸回去，看看海盗们走了没。小舅舅一去不回，小舅母想要回去找人，被大舅舅拦住了。等到第三天，小舅舅才灰头土脸的回来了，说在村口碰见了一只黑猫，对他喵喵叫，他就没敢靠近。他远远的看见村子里有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走动，那些人把村子里的女人和孩子都带上了船。等他们走了之后，小舅舅才敢回来。”
“小舅舅说是那只黑猫提醒了他。我爹也说要不是黑猫，他也不能提早发现海盗的踪迹。我娘说黑猫通灵，肯定是外祖母附身在黑猫身上，一直在保佑他们。舅舅们很后悔，自己差点就犯了大错。我们回到村子里想要找到黑猫，它却再也没有出现。我娘说它肯定是看到我们安全了，放心的离开了。”士兵一直记得黑猫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宝石一样！
“那是只公猫还是母猫啊？”天满询问道。
“……”士兵有些无语，“我没看，那时候我还小，分不清公母。”
尉迟煊和天齐都想起了臧传海说过的事，和士兵说的对上了。
海盗们袭击渔村，圣子再来充当好人，带走女人和孩子。就算官兵们发现渔村的遭遇，也会认为人被海盗抓走了，不会联想到圣子身上。
士兵今年二十多岁了，也就是说圣子十几年前，就在谋划了。
想到这些年消失的渔村，那些百姓都落到了圣子手里，成为他手中的刀，反过来对付自己的国家。
太卑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