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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富贵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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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第一次坐火车,却别有一番意义,穿过熟悉的东北平原,看着些许低矮的的房屋,高粱很茂盛,这预示着一个好收成,一排排的胡杨在田埂边上罗列,动车往前走,这一切就往后退,好像我们乘坐的是一部时光机器,在光阴中穿梭。

    两个小时的车程,在一个叫榆林的地方下车,等到汽车行进到李萌家周边之时,眼前所见,真是我平生仅见,没有广袤的高粱地,仿佛平原上的高粱地一直延伸,延伸,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一下给人惊喜一样,换了天地,广阔无垠的、清新空灵的草原,镜子一样的湖塘,像是故意镶嵌在草地一般。

    稀稀落落的几处房子,造型别致,外在的装饰装修便可以看出来,其精美以及讲究,漂亮、华美、精致用来形容都不过分,目不暇接,这是另外的一番天地,与世隔绝,至少,打破了我对北方村镇所有的印象。

    怎生还有这好去处如果不是李萌一直在一旁加以介绍,转换角色,她变成一个在我身边的导游,如果不是她,便真以为是进到了幻境。公路两边是木质的护栏,上头雕着花纹。路边是浅浅的青草,几乎所有的细节都被处理的那么精致,毫无瑕疵。

    “我们就快要到地方了。”李萌看一眼,接着低下头看手机,没有回家的新鲜感——不去关注外面到底变化了多少。或许一切的变化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在哪儿?现在就可以看见吗?”我的热心充分说明对环境的陌生,好像是一个游客,带着所有的好奇心和期许来的。

    她没有必要,我与她之间,到了这里她是主宰。

    “喏,就是那里。”一栋高大的庄园式建筑物,在一大片湖边,水色晶莹剔透,房子下面的青杆成排,在角落处是一片枫树林,此时已是一地残叶黑泥,但依然能想象到深秋时节,这里火红枫叶的壮观景象,大门处的绿植以矮松为主角,像千年矮树还有绿萝因其矮小只能作个辅助性的陪衬,不过沿着大门边上进去,这些个矮小的植株排成一排,蜿蜒隆重的往里面走去,直到与内院的花园衔接在一起。

    且不说这内院的绿植是何珍稀品种,造型之奇特,大多数的植物都不知名,令人格外舒适的是这座花园被打理的很妥当,横平竖直,很壮观,即便是深秋或冬季万物衰败的时候,看着有的枯黄,有的依然绿色,绿色与黄色相交融,仍然可以体现出这片花园的节奏型和律动。

    “这里面有很多好看的花,不过,你来的不是时候,等到明年春天或者夏天再来的时候,就会看到不一样的景象。”

    “什么?再来?”作惊讶状,她低着头,抿抿嘴,“难道不好么?这里。”

    “好,真是羡慕你,这个地方拥有着所有的美好。”

    “何以见得,这草木,草木一秋,这楼栋,历经光阴和岁月,不知到哪一天,还不是断壁残垣,灰飞烟灭?”

    面对眼前的壮观,她竟然一下悲观又理性的看到往后,也就说明她对这些看得淡,她耸耸肩,“没有什么是永恒的,珍惜当下。”

    “对。”

    我们拎着行李走进大门,宽敞的大厅,大厅中间摆着沙发和茶几,在右手的方向,有一架感情,是白色的,那边的落地窗,空阔,素净的窗帘落在两边,两侧还有两根六边形的柱,棱角分明,一推开大门,准确的说是自动门,李萌拿出一把精致的圆形的钥匙——后来我方才这是一把钥匙。“钥匙”上面刻着雅苑两个字,在这宏大的大门一靠,钥匙上面的雅府两个字便闪了闪金光。此时大门才缓缓打开。

    大厅两边各有一道旋转而上的楼梯,旋转式的楼梯在中间会和,在最中间位置,挂着三幅任务肖像画,西洋画的样式,有些陈旧古朴,画框镶着金边,三幅画大致呈品字形布置,最上面的一幅画画的是一个白胡子的老者,侧面像,画上那老者已显出老态,头上有几缕白发,而且梳理得很齐整,像是后面还拖着一根辫子一样,胡子很长,一直垂到下巴,由于是半身像,可以看到那老者身穿长布衫,是棕红色的,有知识分子的样子,或者是商人,或者就是手握权柄的政客,这是基于相貌还有气质所做的遐想。尤其突出的地方,是他的眼睛,即便是上了年岁,也炯炯有神,锐利,清晰,透彻……大概就可以这么来形容。

    第二幅,就是稍微靠下左边的一副,这就是个年轻男人,带着眼镜,不过最直观的还是这是一个英俊的男人,西装,领带,黑色的、茂密的头发背在后面,眼角透出几分聪明或者说智慧气息,皮肤很被刻画的很细,这副依旧是侧面画像,这个人的身份就很难揣度,因为看起来现代气息更浓烈。

    第三幅是在这个男人画像的右边,并与其同高,也是唯一的一副女像画,画上显示的年岁,该是到了中年,一身旗袍,突出了其女性的知性之美,脸上的表情很和蔼,如果画中人可以说话的话,那想必是不紧不慢,娓娓道来的样子;有一点格外明显的是她整体凸显出了一种英气,大义凛然,柔中带刚。可以看出来画中人的年纪,却也无法分辨出其年代。

    一般而言,寻常人家是没有此种惯例的,寻常人家在这样显眼的位置,都会供上财神才对。这样的挂着人像的,想必是非同寻常的人物,并且与这个家庭的关系很有渊源。

    坐在沙发上,看着那头墙上中间位置的人物肖像画,看了几遍,看过来,又看过去,有很多疑问不解。

    李萌端了咖啡,杯子轻轻的放到茶几上,才转过身去,面对着的,除了眼前宽大的玻璃茶几之外,显得大气的便是那面电视墙,我确定那就是电视墙,虽然一眼看过去,电视不见,后来才知道电视机是超薄,并且是自动升降,隐藏在下面的红木大箱子里面。

    “喝点儿吧,看你一路上有些瞌睡。”咖啡是现磨的,而她并没有刻意来强调。

    铁勺在杯子里面缓缓搅了几周便停下,很轻,哪怕是端起杯子送到嘴边的动作,那种气质和动作也是独特的优雅。

    我看着她很难为情的笑笑,“不必拘束。”她给了个肯定的眼神,令人放松,不过她的话里面意犹未尽,想说什么,再一次的被咖啡杯子挡住语意。

    “呵呵,是不是想说不必拘束,把这儿当成自己家就行。”这句玩笑话是很冷的笑话,“那我可不敢。”

    她听懂了,莞尔一笑。

    回过头来,“那几幅画像?你可以稍微介绍一下么?”她放下杯子。

    “这是我们家的传统,不过烦恼的地方在于每每有朋友造访,都得询问一下其中的来由,当然,最终解释权都会归到我这里。”

    “一开门就可以看到,给了人第一印象,相比于供着财神来说,这几个任务肖像画,更能引起人的好奇心。”

    “你说的很对。”她看着那几张画像,俨然就有敬畏之心和崇敬之意,“那最上面的一副,也就是那副老者画像,是这个家里的老祖宗,李章江,字纪宇,据传是康熙年间的盛京将军,统领北方一域,文治武功,深得康熙帝的器重,历经大小战数百,鼎盛时期,清庭传出北有纪宇,南有施琅,江山可固的赞誉。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我大概明白了,那苍颜老者是她家的老祖宗。”

    可还是很有疑问,画中的人并没有显出一个将军身上自有的杀伐气,至少作为一个陌生人很难看出来。正如之前所言,竟然有几分书生儒雅气质,全然看不到这是一个历经兵戈,冲锋陷阵的将军。

    李萌近乎是看出了这种疑惑,“看起来是不是不像,面貌与身份匹配不上?”

    我点点头,看着那画中人。“除了战绩非凡之外,到六十岁时,任翰林院编修,主负责史籍编撰,到七十岁余,方才告老还乡……

    “一员儒将!”

    夜半冰河啸,明月耀江津。

    将军披铁衣,战马嘶吼音。

    乱阵圈入时,长戟论乾坤。

    荒野长号号,红甲颤滴滴。

    李萌念了一首诗,看字面意思,得以看出这来源于一场夜袭战。就出自于画中人之手,其诗意较浅薄好懂,“这是我从小会背的第一首诗,呵呵呵,别家的孩子会被的都是骆宾王的《鹅》,在家里珍藏的书籍中的一首小诗。”

    李章江,是文武双全之人,在大家族里面,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而且,观其象,心中有乾坤,却是一副书生样,从一位将军身上你看不出杀气和粗俗,可想而知,此人有非凡的修炼,饱含古时作为一个男性的风范——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提刀守江山。实属少见。后人把他作为标杆,也就不足为奇。

    “那位年轻的男人,很有现代男人的气质。你可以介绍么?”

    “李秀琏,黄埔陆军军官学校第三期学生,军阀时期东北军军官,日寇入侵后,违抗张的不抵抗命令,誓死抵抗,敌众我寡,后无援兵,战死。时年32岁。”

    我被这个简介惊到了,一般看来,这样一个西装,带着眼镜,略显清瘦的男子,仅凭画中样貌,与现今的纨绔子弟别无二致,却在时代的洪流中,有这样一番经历,侠之大者……

    听到李萌的介绍后,这些人物的脸上浮上一层年代的烟云,想必那最后的一张女肖像画也不会例外。

    “李茹,毕业于法国巴黎大学,毕业后从事绘画,因抽象画着名,一跃成为画家,欧洲皇室画师,1995年隐退,回来过一次,之后漂泊不定,后期画作影响力很大,画作各美术馆收藏居多,很有艺术造诣。

    好像是进入了一个谜一样的世界,在不同的时代和光阴中装换过来又转换过去,时而在浪潮的顶端,时而又见到谷底的风景。

    这个有着丰沛历史渊源的家庭,几乎有生以来就被赋予着一种贵族血系,并非是后代的附庸风雅或者夜郎自大。

    凭着这几张画像,便可以了解这个地方所养育的人给予的一种底蕴。每一个都是传奇,每一个都是模范,每一个都值得被纪念。

    “好啦,你想知道的我都给你讲过了,你大概齐知道我们整个家庭的来由。”

    我转过头来,饮着杯子中的咖啡,咖啡浓郁,电视机升了起来,李萌调着频道,她说她要看看综艺,也询问我喜欢哪一类的节目,“你喜欢什么便看什么。”

    “那好呀,相信再乏味的节目,你都能从里面找到有趣的地方。”这话倒是说得中意。

    软软的沙发,二楼的悬梯,在往上就是圆形的顶,上面的装饰也是及其讲究的,华美但不那么奢侈,又比单调的轻奢主义更胜一筹,恰到好处的华贵,见我仰着头端详着上面的雕花和光照进来映在上面的图案。

    “那是大理石和水晶石做的,小时候我就不敢在下面站着,就生怕它上面的石子往下落,结果,到了今天,它也还是安然无恙。”

    在沙发的后面有一张圆的桌子,看木材,很是厚重,有几把高的,靠背竖直的立着,整齐的排列在桌子周围的椅子,正对桌子北边的,是一座大大的、古老的的壁钟,它还在轻轻的发出嘀嗒的声音。仿佛会一直下去。光洁的地上铺着薄薄的地毯,真正踩上去却有软的舒缓感。

    沿着旋转的梯步,看得出二楼也是很宽敞的空间。

    “这么大的房子,不得有个打扫的阿姨,还有外面的花园,是不是定期有园丁来打理?”已经把这儿当成实打实的贵族庭院。

    “呵呵呵,一开始我也有这种想法,不过后来就被父亲给打消了,我们家,包括你看到的前面的花园还有后面的球场、游泳池、假山都是我们自己家人负责,没有请佣人的习惯。”

    “管家呢?”

    “我们自己就是管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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