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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私奔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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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良指着我的脸,在光明的、宽阔的大厅里面,周围好多人,而且他在咆哮,我们就见了不到几次而已,郑良这个人,于我而言,算得上是陌生人,以前会因为他的余沉沉哥哥的这层关系而感到亲切,但是,在现在这个特定的环境下,种种不利于我的环境之下——明亮的灯光,周围宽敞,一个近乎于陌生的人指着我的鼻子吼叫。

    我,很不适应。

    怒不可遏的情绪登峰造极,欲要更进一步的大打出手,我已经没有语言,一个劲儿的盯着余沉沉,她也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木在那儿,我们还拉着手,可以说,这是天底下最后可依靠的东西,我只剩下她,我连想都不想,就会认为在她那里我也是有着足够分量。

    我跟余沉沉是在火车站被截住的,郑良开着车,带着余沉沉的母亲李姑珍还有一个男人,在出站口的广场上,我们是晚上抵达的。

    “嗯?”在归去的路途中,在火车上,她把手机递与我。看一眼,实在是惊叹,应该想到的东西,因为没有站在她的角度上想问题或是义无反顾。她的未接电话竟然多达一百多个,微信、qq打开也是破天荒的消息多。

    她想回家的缘由大致与此。

    在通话记录的最上面,有一条是她主动拨打回去的,显示着“哥哥”,安静的递给她手机,把目光投向车窗外。

    等我回过神来之后,“找个车站,你下车吧,我一个人回去就好。”

    “你想什么呢?”

    余沉沉瞥了我一眼,反问道,“你在想什么呢!”已经足够严重了。“非得让人给我们下一个私奔的定义!这样才好吗?嗯?”

    有什么不好,我不怕,什么事情我都可以担着。“呵呵,东山疯人院的一个精神病犯居然跟一个男孩子私奔了?这笑话好不好笑?想起来就好笑。”

    “你不要这样说!”

    “那你要我怎么说?”她委屈的眼泪吧啦吧啦的往下掉,我抱着她,挣扎两下,咬着肩膀,那酸疼,一阵阵。

    我们就这样一如来的时候那般,匆匆忙忙的赶回去,看着列车穿过荒原,走大桥上,进入山野林间,最后抵达。

    已经知道的结果,像是自首的嫌疑犯般,知道下了火车就会被逮住,二出卖我俩的人竟然就是余沉沉自己,大概就已经跟她的哥哥说清楚了,连什么时候到站,到哪个站都已经讲的明白。

    还有什么可疑质疑的么?没有了。

    “你走吧,我没有事情,你就放心好了。”我对余沉沉说的话不作回复,独自在一边提着包,一手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她见我不答话,有些着急了。“我叫你走呀!”越发是这样,我觉得我愈有责任和义务跟她一起去承受那未知的状况。

    能承受什么呢?她一个病人,反倒是我,相对于对方,亦是陌生人一个,会不会所有的错都会转嫁到我的头上;这是一份恐惧和害怕,是我自认为应该去主动承担的。

    跟我预想的不同的情况是,首先跳出来的并非是郑良,而是余沉沉的母亲李姑珍,“那总比那个郑良跳出来揍我要好得多。

    但,余沉沉的母亲并没有拿我开刀,而是绕过我,奔着余沉沉,上去就是一耳光,啪的一声,那脆声将我一下子给扭转过去,拦在余沉沉的前面——活像是小时候被老爹揍的时候,旁边有人护短,极力的维护自己一样。

    “你起开!”没有想到的是,平日里看起来脆弱的老女人,其爆发力亦不可以小觑,声浪在我脸庞上拂面而过。

    那个在李姑珍站着的男人——余沉沉的继父,定是看见我拦住,他可是不行允许李姑珍的目标受到阻拦,再一个就是看到两个人对一个,李姑珍在气势上吃亏,基本就是完全忽略掉我跟余沉沉两个人都还是孩子,相信他一定不会这么慈悲和善良,如果跟想的那样,便不会有接下来的抗争。

    粗鲁、蛮横、无赖的一把将我扯开,我的身上似乎有一种被撕裂的感觉,一下就被甩到旁边,李姑珍揪着余沉沉的胳膊,余沉沉眼里挤出泪水。

    我们两人在火车上已做好最坏的打算;即便是所谓的最坏的打算,也是说不论怎么样,都不许哭。

    这,应该是最坏的最坏了吧。

    “你们放开她!”我像是一头狮子一般,突的炸裂,声如身至,一下就撞开这几个人,撞在余沉沉的怀里。

    要说的是,自从我们到达车站的广场,就从来不缺观众。我们算什么?杂耍的?变戏法的?街头卖艺演戏的,如果是,这出闹剧未必太真。

    郑良一直在避免,拉了余沉沉的继父,又拉李姑珍,在迎接我们的几个人中间,他是最体面的——西服,皮鞋……,由于闹剧,也十分的狼狈,即是说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位公安系统的科级干部。

    李姑珍和那位继父终于红着脸,大喘着气终止了,余沉沉眼睛在这场闹剧中红彤彤的,拽着我离开这里。

    “沉沉,你听话,现在你要回家,去医院治病。你知道么?你这么大的人,应该明白了,你已经懂事了,是不是?”郑良跟着正奋布向前的我们,细细的跟余沉沉讲。

    我还算冷静的意识,看着她的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听他这么一说,我觉得很有道理,脚下的步子也就放缓很多。

    余沉沉对此没有买账,反倒是激起了她另外的怒火,“我有病?有病的是你们吧!”她凶猛的指着身后背对着我们站着不动的李姑珍。

    郑良睁大眼睛看着我们,“昂~”此时她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撕心裂肺的叫,声音尖锐而干涩,响彻整个广场一般,因为场地空旷,声音很快就散播开了,只有我们这种离得近的人可以听到她的崩溃、绝望的声音。

    崩了,脑海中最后一根弦也崩掉。身子软了一般,蹲下来,瑟缩着饱成一团,广场上多了一个因为伤心而哭泣的石头。

    我看一样郑良,郑良看一眼我,我觉得灾难就要降临一般。

    郑良向我招手,示意我过去,便出现了开始的时候就出现的即时感。揪着我,“她有病,你不知道么?为什么要带她走?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觉得她还不够凄惨?她还不够难么?”完全不是什么官方词汇,也不像是方才劝导余沉沉那样语气之中还带着和蔼。十分刚硬,直白的对我讲。

    旁边的人还是那样,那些个观众似乎在等一个结果,就像是一部好的电视剧,一定得看到全剧终才能罢休。

    “那你的问问她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得好好问问,不要指望在我一个人身上找到所有的缘由。”我狡辩的语气十分坚决,因为,他没有说话了,当别人不说话了,就应该主动的去找话来讲,是最基本的礼貌,是不是。

    “我是她的哥,我与她相处的时间远远大于你。”用坚决果断言辞将我给反驳回来。“我是为她好,你不能理解。”

    一个人指望把时间做为资本,去质疑另外一人的经历和思想。

    也就大概的明白,在他郑良的眼里,我们不适合在一起,有所不一样的是,在我的预想当中,他会要我提出某些条件,形成一种决议、合同的东西,让我跟余沉沉就此分开,没有想到的是,他委婉但是非常坚决。

    “那不一样,那能一样么?”我皱着眉头,心中提起一种据理力争的勇气。

    郑良很不屑,甩过头去,最后甩给我一个眼色。我们互相背对着,他接着去安慰余沉沉,人群慢慢散去,自始至终,“观众”里面都没有一个人掺和进来。

    闹剧接近尾声,电视剧就将要结局。

    余沉沉她们一行上了郑良的车。

    我呢,去哪儿,该回家看看,看看我的乡亲,看看我的母亲,看看我的家人。

    论起时节来,家里应该在掰玉米,“回头吧,回去吧,看一眼。”仿佛一下子,这一切都是梦境,似乎我方才从学校归来,才下火车,没有余沉沉这一出剧情,一副粗糙的画面上,将多余或者目前已不存在的景象抹去。

    向来都是一人而已,去的时候孑然一身,归来之时也是形单影只;孤单是常态,那跟外在的热闹没有关系。

    爬山路上的车蜿蜒流动,车站广场上的人群熙熙攘攘,嘻嘻哈哈,快乐咋不断的周围环抱,不过裹挟着的,是除我之外的其它人而已。

    到家的时候,专门看了一眼玉米地,有几株玉米在摆动的地方,想必家里人——我爸妈此时都在田地里忙活。我走到田埂上,顺着玉米空隙,叫了声妈,她回头便见了我。

    “呀!你啥时候回来的,也不提前打个电话,你爸在那边,你去叫一声。”我摇摇头,她的笑容慢慢的收敛,放下背上装玉米的篓子,到我跟前讲,“父子之间,没必要这样,你进一步,也就好了。”说着,给我一个信任的眼神。

    村里的人都说他是酒蒙子,是懒汉,是个穷男人,这辈子也就是这样……如何就让人对他肃然起敬,想到他对母亲的伤害,就不能够饶恕他。

    我看着他弯着腰,躬着身体,被沉重的玉米压的汗流浃背,看见我,就站在那儿,“回来啦,回来啦就好,嗯嗯。”眼角的笑容是无法掩饰的。

    “来吧,我来啊。”

    “哎呀,不用,不用,粗活不适合你。”推脱着,并且自己王家里走,最后在我的强烈要求下,终于同意我来。

    几乎没有发生什么,或者说,没有我想的那么难,我们父子之间的结一下便解开。

    凡事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也没有想的那么难。

    吃过饭后,父亲叼着烟,坐在庭前树下,问我,“你们学校里面该有多少人?”

    “大几千人。”

    “女孩子能占到一半么?”

    “大概吧。”

    “那你有没有相宜的?”他带着期待眼神,登时,我便可以想到他想到的是什么以及希望得到的回答。

    我抿着嘴笑,不知道这个问题如何回答,如果说有,那么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问题在等着我,如果说没有,他们难免失望。为了既不去泄露,也不至于令人失望,总要找到个折中的说法的。

    “暂时是没有的,不过就要有了。”他们听了一愣,后来也笑了。

    故乡的阳光是喜人的,它灿烂,它辉煌,它可以把归来的游子的心温暖。

    “他们在拿我开刀,怎么就不能够来理解我,不该叫人管的事情,偏偏就是要管个不停,正是需要他们的时候,却不见了踪影,总是这般,叫人烦恼。”余沉沉这样说,及其平淡的言语的背后是如梦似幻的经历,与过往相关,那不久之前的过往。

    一件十分严厉的事情用以稀松平常的言语来讲,是解脱,包藏多少无奈,能够想象的到她又是多么无力。

    我一时哽咽,我站在房顶遥望远方,看着大垭村的方向,眼眶里面,可以见到很多灯火,那是家家户户,她是星星点点中的一处。

    回家之后的第三天,她就回了东山疗养院。我兀自离开家乡,辗转北上。

    她说她妥协了,不再挣扎,顺其自然,在这段命运的河流里面漂流。电话里面的语气依然是那么的平淡,我问她怎么会如此平淡,她一贯是倔强要强的。是放下?她说她已经没有办法。

    我呢,很是不甘心。一遍又一遍的,脑海里面出现的是“败了,败了……彻底败了……”一个已经败北的将军一样。望着来时的路,想着此刻的路程。“一定还会回来的,不论是多么困苦,多么艰难,多么惨淡,我定能卷土重来。”

    因为什么?因为爱。

    到了北方学校,我如同往常一般上课,完成课业,我已经大三了呀,人人似乎都有前程,我该往哪儿走呢?一个大大的问号就摆在面前。我跟余沉沉该走向何方?独自一人经常想到的问题。

    余沉沉鼓励我说,我们都很棒,我们都会有很好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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