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必敲门
星期一上班的池念下笔如有神。
坐她隔壁的文案设计苗苗目瞪口呆看着前几天还抓着头发崩溃的人热火朝天地在那儿坐了一上午也没见休息，刷刷刷的，仿佛一日之内打通了任督二脉。
手拉手去茶水间喝咖啡的时候，她半是羡慕半是好奇：“你是遇到了什么奇遇了吗？”
“奇遇？”
“要么就是被什么玉佩里的高人指点，获得了超级珍贵的灵感天赋。”
池念：“……”
她一头黑线，默默提醒：“苗苗，这种剧情现在做到游戏里一定会被玩家骂老掉牙的。”
不过，高人啊。
公司掌权人级别的，恐怕比高人还要厉害些吧？
她搅拌着手里的咖啡，问苗苗：“你说，咱们游戏部门在寰宇究竟是什么个地位啊。”
会不会她昨晚叽里呱啦说了这么多，其实邵总压根都没听说过她们这边的工作？
没想到苗苗听完，瞪圆了眼睛，用一种不思议的目光望着她：“你不知道？”
池念在这种视线下都有些羞愧。
对公司的历史和部门只是一知半解，真的是因为她平常太认真工作了！
苗苗问：“所以你知道……”
池念赶紧回：“知道咱们部长每次汇报都会被骂得个狗血淋头的程度！”
这也不是她看出来的，毕竟每次周一晨会之后部长的脸都和黑锅一样，整个下午都会盯着她们的进度指指点点。
苗苗：“……”
好吧，这也算是了解的一种。
她试探道：“你不会觉得咱们部门……”
“咱们部门……？”池念小心翼翼回答，“不就是寰宇集团下面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业部了吗？”
毕竟集团涉猎太广，最赚钱的也不是这里。
这栋大楼可是五十多层高，按每一层一个部门来算，都只能是茫茫多的人群中小小咪的一员。
苗苗无语凝噎片刻，说出答案：“所以，你不会不知道咱们游戏部，是最顶层那位一手创立的，是嫡系中的嫡系吧？”
她用手指了指楼上。
众所周知，寰宇电梯直达的最高层，是大boss的办公室。
池念呆若木鸡：“啥？总裁吗？邵总吗？”
众所周知，现在寰宇只有一个最顶层，只不过大家不叫邵董而是叫邵总——只是因为邵总已经光荣引退的爸爸有这么个名头，大家也不想把还年轻英俊帅气的老板叫得这么显老。
也就是说，寰宇集团可以说是邵衍一个人发号施令的地盘。
苗苗理所当然地丢过来一个“不然呢”的眼刀。
池念痴呆状态中：“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要不然你以为部长怎么每次都能独享挨骂的福利，还不是这之前都是邵总的团队吗。”
池念还是第一次听说“挨骂”是一种福利来着。
她虚心请教：“所以，不会咱们之前的游戏……”
苗苗说：“对啊，咱们大爆的《扶摇》，电脑端的那个，听说是邵总接的第一个项目。”
池念恍恍惚惚，原来是邵总亲手开发的，怪不得啊，怪不得昨晚她这么说了之后好像觉得老板面色愉悦了一点，原来是她无比巧合地吹捧了他一番。
苗苗还在一边感叹：“这也是邵总商业帝国的起点，让大家对他的头脑顶礼膜拜的开始啊……”
开不开始不知道，池念的压力是开始了。
也就是说，其实部长周一晨会汇报的时候，邵总肯定都听得格外专注——那也就是说，她做的一部分工作，说不定、也许、大概，会有机会摆在邵总的办公桌上？
昨晚她还嘴上没有把门的，什么都说了……就连怪物设计都说了。
妈呀，下次她要是再看到林阿姨、再有机会去她家，不会换成她来挨训了吧？
她可一点儿都不想要这种“福利”啊……
池念在工位上心死如灰半小时，望着一早的成果，怎么看都怎么不满意了。
就连中午吃饭，她都有气无力，让同事们先去，想着再琢磨一下设定。
“念念？”
有声音响起，她一抬头，原来是部门行政敏敏。
“啊，敏敏，怎么了？”池念和她完全不熟，只是每天进办公室前如果看到了才会打招呼的程度，这应该还是她第一次找她。
敏敏全名叫方敏，是个有着大波浪卷发的妩媚美女，她勾起嘴角笑得很神秘，态度也非常亲昵：“有你的电话哦。”
池念头顶冒出了个问号来：“电话？”
“对，和我来一下。”敏敏摇了摇手。
池念完全状态外地和她一起走了过去。
部门行政的工位一般在外面，方便其他部门的同事过来找人的时候先登记和询问，这也是唯一有固定座机的地方。
但是一般普通的小职员，是用不上这种联络方式的。
她们的工作一般在企业办公软件上沟通，诸如什么飞书啦、企业微信之类的，寰宇是自己的开发的软件，叫world-link，池念第一次用的时候，还颇有点震撼。
毕竟不是哪家企业都有这种财力为了办公方便自己整一个办公软件的。
咳，扯远了。
总之，就是想说明，一般的工作是不会、也不可能用得到这种古早的联络方式。
所以会是谁？又是做什么？
不会真的是看她最近产出太少，决心和她谈谈“裁员”的事情了吧？
池念脑子里疯狂转着，百思不得其解地跟着敏敏走到前台。
“喏，就这。”
敏敏把听筒递给她，然后回拨了个号码。
池念双手捧着听筒，小心脏狂跳。
“嘟嘟嘟”的声音之后，有个好听的女声接了起来：“您好，总裁办。”
总裁办——？
“您、您好。”池念心提了起来，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那边似乎恍然大悟：“请问是池念，池小姐吗？”
“是、是我。”
“池小姐好，请问您现在有空吗？”
“有、有的。”
“那就好，可以麻烦您现在到55层来一趟吗？”
“好、好的。”
“好的，那我们一会儿见，池小姐。”
电话被挂断了。
池念整个人处于一种蒙圈中，和盯着她微笑的敏敏对上了视线。
敏敏的语气很探究：“念念，总裁办的人找你什么事情啊。”
池念的语气很飘忽：“好巧，我也想知道……”
她游魂一样和敏敏告别，游魂一样走到电梯口，游魂一样走了进去，按下了这个神圣的数字。
要知道就连周一的晨会都只是在楼下的专用办公室举办的，部长挨骂的时候也许都没有上去55层的殊荣。
池念咽了一口口水。
要知道，未知意味着倒霉。
有可能55楼等着的，就是一封辞退信。
但是如果真的要开除她这么个刚过试用期不久的小职员，哪里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
还是说因为昨天她和总裁有一面之缘，还不巧地刚好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恩情，所以特地网开一面，但是为了以儆效尤，还是要把她叫上去口头教育一下？
抱着多种复杂的情绪，池念顺着电梯打开的门，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挪着。
只能说和她们办公室里曾经讨论过的装修风格差不多，要有多明亮宽敞一尘不染、就有多光洁如新布置豪华。
刚刚打电话的漂亮秘书正站在不远，见到她之后眼前一亮，用一种并不会特别冒犯的视线看了她一下，然后笑着说：“池小姐好，我是总裁办的意嘉，喊我嘉嘉就行。”
池念只来得及腼腆地打声招呼，就被意嘉风风火火地带到了一扇大门之前。
“邵总在里面，我就带您到这，您自己进去就行，邵总说不必敲门。”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有什么需要随时喊我就行。”
说着，都没给她反应的时间，步速飞快地消失在池念的视线里。
池念：“？！”
等下、等等！什么叫邵总在里面，什么叫不必敲门？
她总觉得她好像误会了什么，但能不能先给她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