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她画的不是画
果果怔怔地看着眼前那个熟悉的身影，脸上还挂着同样温暖的笑容。
太阳悬挂在西边的天空，此时已经褪去火热，变得柔和。
但这柔和的阳光在果果看来，还是有些太耀眼了。
耀眼到……她有些看不清那个身影。
金黄色的阳光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最近还好吗？”他笑容不减，开口问道。
“远阳哥哥！”果果松开了 秧秧的手，难以置信地叫出声。
原先平静得有些黯淡的眼神，在刹那间闪过一抹光彩。
她向前迈出一步，只觉得如梦如幻，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真的……是你吗？”
她低声问道，刚才惊喜的眼神中又带上了几分害怕。
这是……在做梦吗？
那么，这个梦真是美好。
她不敢再上前，因为她害怕梦就要醒了。
复杂的情绪在一瞬间充满了她的内心。
想念、惊喜、愧疚、担忧……
“是我，我们在一个月前见过面，还记得我吗？”
低沉的男音打断了果果的思路。
她抬起头。
不知何时，那道身影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半蹲着看着她。
一如在暴雨与恐惧中等待死亡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果果再也难以压抑心中喷涌的情绪。
一个月来积累的种种，此刻都如火山一般喷发出来。
“对……对不起……是……是我……都怪我……”
……
“你看，他们玩得很开心呢。”苏远阳指着一楼不远处的一个小操场说道。
此时炽霞已经充分发挥自己是今州城第一孩子王的实力，和福利院的孩子们打成一片。
“哇，老鹰来了！”
炽霞像老母鸡一般张开双手护住身后的几只“小鸡”。
在她身前则是一个小孩扮成的老鹰，正兴致勃勃地向可怜又无助的“小鸡们”发起攻击。
“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们的！”她信誓旦旦道。
只见“老鹰”发起了迅猛的攻击，伸出双手就想抓走“小鸡”。
那只被他盯上的小鸡见状，连声大叫：“哎呀！炽霞姐姐救命啊！”
“啊要被抓住啦。”
“哈哈我要抓到了哦！”
孩子们纷纷大叫起来。
“有我在，休想得逞！”
炽霞连忙跑起来，张开双手使劲抵挡，最终以险而又险，保护住了身后的小鸡。
“我不喜欢。”
果果收回目光，平静无比地说道。
只不过，脸上的泪痕，反映她的内心并不如她现在表现出来的平静。
苏远阳看着身边这个瘦小的女孩，也是暗叹一声。
刚才她抱着自己哭了足足十分钟。
一直在喊着“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一类的话。
苏远阳倍感无奈。
他来之前就已经简单看过果果的一些档案。
失去双亲，腿部残疾，受到歧视，在一个月前的残象袭击中失去疼爱自己的爷爷。
而且她还很挂念自己。
在自己昏迷住院期间强烈要求前去探望。
秧秧拗不过她，只好带她去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秧秧此时站在不远处，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这是他和秧秧说好的。
秧秧会在一旁倾听与分析。
苏远阳感觉自己与秧秧，此时二人有点像心理医生，正在试图给这个孩子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
“那么，你喜欢什么呢？”
苏远阳开口问道，试图寻找一些话题。
怕果果为难，他又连忙开口补充道：“当然，无论怎么样，哥哥我都会支持你的。”
当然，苏远阳自然在看档案的时候，就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果不其然，在果果犹豫片刻后，低头怯怯道：“画画。”
这个回答似乎花费了她不少勇气，以至于又是沉默了许久。
她的脑海里出现了许多支离破碎的画面。
“哎呀，你一个瘸子还会画画呢！”
“什么画画？我看是狗屁不通！”
“就是就是，从来没见过在纸上乱涂乱画的。”
……
似乎是被回忆牵制了，果果的脸色也变得有些许挣扎。
“不，这是我的画……”她喃喃自语道。
秧秧感受着流息中突然涌起的悲伤与自我怀疑，神色微动。
秧秧可太熟悉这种感觉了。
尽管自己的流息，在通常情况下只能给出一个大概的感应。
但是这份悲伤与负面情绪实在是太强，以至于她的流息能清楚地感应到果果内心的情绪。
她准备走上前，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好安抚果果的情绪。
但是苏远阳却对着她摇摇头，示意此时还不是时候。
“我想看看你的画。”苏远阳像是没有察觉果果的情况，继续开口说道。
“我的……画？”
果果愣住了，这还是除了爷爷外，第一次有人提出想看看她的画。
“好……”
果果返回自己的位置上，摸索一番后，找出来这张保存得很好的纸张，递给了苏远阳。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既有些期待，又有些慌乱。
毕竟，见过她的画的人都没给出什么好的评价。
苏远阳看着手中的这张画，沉思了片刻。
阴暗，狭小的的走廊里，似乎坐着一个人。
在粗糙的走廊墙壁上，还有些黑影若隐若现，像是在窥探那个瘦小的身影一样。
这是一幅严格意义上来说的现代主义画。当然，是地球的现代。
是非常粗犷、压抑的画风。
难怪果果的画不被看好。
因为这并不是瑝珑的主流画派，大多数人看不懂也是正常的。
还好自己平常上网冲浪，见多识广，因此也能看懂一点。
“你画的不是画，而是自己的情绪，自己的想法，是这样吗？”
“情绪？”果果似乎没想到苏远阳会这样说，“也许吧。”
苏远阳的评价让她有些开心，多了几分说话的欲望
“大哥哥，每次我画画，都是……嗯……时间过得很快，我也不是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
她磕磕绊绊说了一大串来形容。
“挺好的。”苏远阳微笑着说道，“现在还有时间，不如我们再画一幅。”
“好。”她的心情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下意识答应了。
但很快她就又犹豫了：“远阳哥哥，会不会占用你的时间……”
“不会。”看着这个早熟懂事的女孩，他的心微微疼痛。
“我只有一个请求，在你画画的时候，脑海里要想着和爷爷的那些开心的事情。”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