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涟漪
“骗子？骗啥呀？红薯吗？”吴长庚扫了一眼火堆里烧着的红薯继续说道，
“我是收生漆的，一斤一块五！山里那么多漆树，你们一二个都是二十郎当岁的大小伙儿每天割一斤生漆不算啥吧？”
“生漆呀！不去不去！这个季节深山老林的野牲口可不少，我怕有命挣没命花！”
“就是呀！长了漆还要花钱，钱没挣到再花一大堆，多不划算呀！”
“割漆还要爬高上低的，挣得都是卖命钱！有啥出息呀？”
四个小伙你一句我一句的数落着割漆的危险，似乎割漆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那个抢别人红薯的小伙还一副看不起的样子，仿佛抢红薯更有出息似的！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小伙真是怂的可以呀！山里娃还害怕进山？还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真是没救了！继续烤红薯吧，挣钱的机会摆在面前都抓不住，一辈子也就烤红薯的命！”
吴长庚嘲讽的目光从四人身上扫过，摇摇头准备转身离开！
“嗨！冷嘲热讽的说谁呢？一个收生漆的牛气个啥？”
“不许走！骂完人就想离开，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是不是找打呀！”
“咋么？想打架呀！就你们这副窝囊样还敢给老子动手不成？瞧瞧你们那没出息样！二十大几的小伙子了还偷红薯烤红薯，还长不大呀？山里娃连割漆都不会，将来能干啥？指望烤红薯能去上媳妇吗？窝囊不窝囊？”
“哎呀卧槽！越说越来劲是不？不会割漆咋了？那是老子看不上！爬高上低的出死力有啥值得骄傲的？”
“看不起谁呢？割漆不就是在树上划刀子嘛？有啥了不起的？”
“切！嘴上说说谁不会呀！想挣钱还害怕出力，你咋不是干部子弟呢？得了！不跟你们这些煞笔闲磨牙了，去下个庄子看看！这个庄子怕也都是你们这些烤红薯的货，没救了！”
吴长庚说着就要推上自行车掉头准备向下一个庄子走去，脸上的鄙夷之情溢于言表！
“你……你别走！……”
“怎么？请我吃烤红薯呀？你们不想挣钱我还要挣钱养家呢？”
“一斤生漆一块五，你不会是骗我们的吧？我们割了生漆去哪儿找你？”
“对呀！冷嘲热讽了半天不就是想我们割生漆吗？别割回来生漆找不见人岂不是白忙活？”
“还有长漆了咋办？你不会只管收生漆不管割漆人死活吧？”
“你们这些小伙子真是矫情！衣服穿厚点，带上手套，皮肤裸露的地方抹上香油哪还会长漆？即便长了拽一把韭菜砸成糊糊抹上一个晚上也就好了！都是农村娃整的跟那些知青一样，麦苗和韭菜能分清吗？”
“……你还没说去哪儿找你呢？……”
“石门沟，石门沟吴长庚，你们走两步就到了！别光说不练，进山记得带上家伙什！”吴长庚说完骑上自行车就走远了，不过身后那些小伙都愣在了当场！
“我去！他就是石门沟吴长庚？”
“好像是呀！宋小梅出嫁的时候似乎见过一眼！”
“我们不会真的要割生漆吧？他说那方法有用没用呀？”
“割就割！七爷都能干的事儿我们咋就干不了？不就是进山吗？试一次不就知道了？”
“可是你会割漆吗？”
“不会不会学呀！七爷不就在附近割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走吧！烤红薯似乎真的挺没出息的！”
这天傍晚，当四个人满脸油腻的出现在石门沟的时候都吓了众人一跳！破衣烂衫的自不必说在乡下大家穿的都差不多谁也别嫌弃谁，关键是脸上那黑一道黄一道的太吓人了！
不过看着他们都提着篮子里面还有生漆和砍刀都知道是咋回事儿了，钻山沟哪有个好样？
四人一共割了一斤半生漆，从吴长庚手里接过两块三毛钱几人都忍不住兴奋起来，原来挣钱挺快乐的！
“小伙们，割漆要懂得配合！往深处走走，一个在前面割口上茧一个在后面收茧取漆比你们单打独斗强！再个，脸上的香油不用抹太厚，都是大小伙不用化妆！”
“嘿嘿嘿嘿……”
吴长庚看着四个小伙拿到钱后的喜悦样子忍不住提点两句，只要开始挣钱生活就有了奔头！
这天吴长庚把周围这十几个庄子都跑了个遍，虽然来交货的只有八个庄子的小伙，但他们就是一窝草鱼里的清道夫！有了这些人的存在那些游手好闲的年轻人就会被调动了起来，一潭死水终究会起一点波澜！
这也足够了！
00后10后的爷爷奶奶们都会告诉他们年轻轻的时候是穷并快乐着，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当时那根本不算快乐！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每天吃了上顿没下顿哪还有快乐可言？只有一步一步拼搏的时候才能感到一丝丝快乐吧！
一连几天的时间收到的货物逐渐增多了起来，每天都能有个十来斤的收获。但是速度还是有些慢了。为此吴长庚充分发挥了亲戚多的优势，给远一点的亲戚家里放一个竹桶让他们代理自己收货。一桶装满就给自己送过去，每斤多给两毛钱。
这些人当然不会拒绝，两毛钱可不少了，一天要能收个十几斤货可就是两块多钱，比学校那些代课老师们还多！
时间一晃半个月就过去了，吴长庚的小院里攒了十几个装满生漆的大木桶。只不过现在还来不及送货，地里的小麦已经成熟了！
种地的庄稼汉最喜悦的就是收割小麦！一年就这一季，要是收成不好可就要挨饿了！
石门沟那些挖矿的老爷们儿也都从矿上回来了，还有市里那些木匠和知青，就连花喜鹊和宋淑珍也跟着师傅们回到了庄子里。
不管挣多少钱跑多远，只要还是农民收庄稼的都要按时回到家，毕竟地里的庄稼才是根本！
“哐啷哐啷哐啷哐！”
“老少爷们儿们，大姑娘小媳妇儿半大小子娃娃们！开镰了！”
“今年是咱包产到户的第一年，谁家勤快谁家懒汉咱们收成上见真章！谁家小麦割的慢，谁家粮食打得少可别怪乡亲们笑话他！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