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心理茶话会
诺特发现自己的徒弟最近有些鬼鬼祟祟的。
经历上次霍拉旭的事件后,尽管两个人还是经常一起做任务,但是阿比盖尔准时下班的频率高了。而且有时候第二天来办公室,眼中还隐隐透着疲惫。
尽管认识阿比盖尔的这几年,女生的眼神总是处在一种“没睡好觉”和茫然疲惫的样子,但是诺特又隐约觉得不大对劲。
仔细想来,阿比盖尔眼里疲惫归疲惫,但好在终于有了些微光。偶尔看到对方一个人待着看书时,嘴角还若有若无带了些笑,看起来神采奕奕,如果无视掉对方的黑眼圈的话。
直接问阿比盖尔,对方也只是随便糊弄了过去。
怪了。
自家徒弟有了秘密?
诺特越想越不对劲,一次午间休息的时候,有意无意地问傲罗里面除了阿比盖尔最年轻的昆汀:“说起来,最近年轻人都喜欢什么啊?我看邓布利多这几天每次来,感觉都挺累的。”
“那不是挺正常的嘛,艾比是个女孩子嘛。”昆汀想了想,心里说你徒弟喜欢什么,你一个当师傅的这么操心干什么。但仔细想想,霍拉旭刚走没多久,阿比盖尔又是诺特现在唯一一个徒弟,他有点警觉也挺正常。
“女孩子都比男生要成熟不少,说不定她是有喜欢的人呢?也有可能是有男生和她表白……”昆汀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好像阿比盖尔最近踩点上班,准时下班的状态,好像还真的挺像陷入热恋期的女生来着……
两个大男人对视一眼,不不不,这个猜想有些离谱了。阿比盖尔平时看起来也不像是个会恋爱的样子,之前也有别的部门对她向她献殷勤,然后直接被单手提办公桌的阿比盖尔吓退了。
“冒昧地问一句,昆汀,你有没有谈过?”诺特问道。
“我?我才不到三十好吧,谈什么恋爱?”昆汀摊开手,一脸无语。
“我二十七岁就谈了。”诺特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昆汀有些无语地白了他一眼:“谢谢你哦,所以呢?”
诺特沉着脸说:“我二十七岁谈恋爱了,阿比盖尔现在二十四岁,女孩子又普遍比男生早熟,你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现在二十九岁,还不想谈恋爱呢……”昆汀吐槽道,觉得这事有些离谱的同时又可怕得带了点可信,“不过你徒弟也快到谈恋爱的时候了吧,又不是所有人都是霍拉旭……”
他们沉默了,霍拉旭的死像是一团阴云,无形地笼罩在几个当事人的头顶。
诺特叹了口气,假如霍拉旭还在,说不定早就意识到不对劲了,他一向是对别人情绪敏感的那个。平时他和阿比盖尔相处的也很愉快,对方总喜欢拉着阿比盖尔一起吐槽他生活规律混乱,也不注意个人身体。
回想往事,诺特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霍拉旭肯定会第一个发现不对劲。”
“反正阿比盖尔平时还挺成熟的,你也不用担心。”昆汀想了想,说,“你多相信你徒弟呗,我反正觉得她比你可靠不少。”
诺特:……我谢谢你哦。
话虽如此,他又不能直接跳到阿比盖尔面前,问她是不是谈男朋友了。毕竟自己只是阿比盖尔的师傅,又不是她亲爹。
下班的时候,诺特已经成功说服了自己:大不了等阿比盖尔自己主动谈这件事,反正男朋友嘛,她又不会找一个没工作没素质没能力的三无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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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阿嚏。”另一边的阿比盖尔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吸了吸鼻子。
奇怪,有人在背后谈她吗?
她面前的女生有些关心地看向她:“学姐身体没事吧?”
阿比盖尔用手帕擦了擦鼻子:“没事没事,应该是我最近有点小感冒。”
今天周四,阿比盖尔在昨晚收到了克拉拉的猫头鹰,信里说组织里有个叫夏莉的女孩子想和她聊聊。对方似乎是对阿比盖尔一些决定有些怀疑,不过按照克拉拉的说法,她觉得夏莉可能有了些退出的意思。
阿比盖尔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关于夏莉·亨特的资料,出生在麻瓜家庭,性格腼腆温和。在霍格沃兹的前几年也遭遇过几次校园霸凌,在加入学习会后性格开朗乐观了不少。克拉拉暂时没看出女生有什么问题,只能往理念不合猜测了。
组织领导和下属的观念不和是常有的事,一方面是两个人的个人经历不同带来的思想差异,另一方面是对计划的认识不同。无论是哪个原因,阿比盖尔都愿意倾听夏莉的看法。
阿比盖尔甚至有些高兴,毕竟夏莉有问题还愿意和她聊聊,倒是夏莉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两个人单独见面的时候,夏莉说话一开始有些吞吞吐吐,和阿比盖尔说了好几句抱歉。
阿比盖尔想了想,主动起身,去厨房泡了一壶茶,倒了一杯放在夏莉面前:“抱歉,我用的是茶包,你喝的惯吗?”
夏莉点点头:“喝的惯。”
一杯暖呼呼的红茶下肚,女人的勇气似乎多了些:“邓布利多学姐说的想要让麻瓜和巫师和平相处,是认真的吗?”
她紧紧捏住手中茶杯的杯柄,身体微不可察地轻颤着,似乎是又期待又恐惧着面前女人的回答。实际上,夏莉当初参与mrs的的确确是因为阿比盖尔,承认纯血家族的存在是魔法界的毒瘤,这让夏莉感到自己受到了指引。
夏莉一开始并不觉得自己在霍格沃兹受到的霸凌是那样严重的一件事,从小饱受冷言恶语的女生早把自己的心锁在了柜子里。而学习会对她伸出的援手仿佛是严寒中的暖冬,在那里她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并不是唯一的,感受到了被他人接受的满足感。
她开始思考自己存在的价值,也因为纯血巫师的霸凌事件开始思考魔法界的弊端。她将自己彻底放在了巫师的角度思考问题,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前十一年是和一群麻瓜度过。
也因此,当阿比盖尔说出那句“让麻瓜和巫师友好相处”时,夏莉感到了一阵阵的无措和愤怒。童年的回忆涌上心头,她拒绝承认那些麻瓜有资格和巫师共享一个世界,她恨不得将巫师和麻瓜彻底隔绝开。
她们安静了一会,阿比盖尔拿起了茶杯,轻轻吹散了上面的热气。女人的声音温和,让人生不起太多厌恶:“夏莉,你害怕麻瓜吗?”
阿比盖尔让自己和夏莉保持着眼神接触,确保自己的情感可以传递到对方身上:“我小时候是在孤儿院度过的,你可能听说过一些关于我的事情,比如邓布利多教授是我的养父,比如我其实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因为自己偶尔出现的魔法被孤儿院的人们欺负。我恐惧自己的魔法,憎恨着那个孤儿院,甚至想过杀了他们。在我成长的过程中,因为麻瓜的偏见和魔法的恐惧,我有整整八年饱受饥饿、拳打脚踢、病痛的折磨。”
“那你现在还害怕他们吗?”夏莉突然开口问道,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这句话纯属无稽之谈,只是女生无法接受阿比盖尔的论调,“你也被他们伤害过,那你应该也明白。人们无法接受超出自己预期的事物存在,即便有人愿意接受我们,但大部分人还是恐惧厌恶着巫师。”
她皱着眉头,内心或多或少因为阿比盖尔的一番话产生了抵触心理。但是很快,夏莉明白这种抵触心理来自她们二人思想上截然相反的两面。她尊重女人遭受苦难依旧选择包容麻瓜的想法,但是内心深处,她渴望着对方像之前抨击纯血家族一样抨击着麻瓜。
然而,不管如何,对方和她遭遇了同样的创伤。阿比盖尔的叙述固然悲哀,她的观念也与夏莉本人不同,但切切实实地,他们能对彼此产生安慰。
夏莉开始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欲望,似乎要将自己内心的一些压抑着的情感主动吐露出来。
“我在七岁的时候,因为想帮邻居家的猫弄下来,无意展现了自己的魔法。在那之后,霸凌现象就一直围绕着我出现,八岁的时候,邻居家的胖小孩想把从井边推下去。我的魔法失控了,按着他的脑袋砸在地上,导致了他的重伤。”
阿比盖尔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对,只是继续用平静温和的眼神看着夏莉。她似乎并不想责怪夏莉,也不会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这让夏莉感到自己是真切的被人尊重着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也曾经因为他的事情自责了很久,以至于在霍格沃兹被人霸凌的时候也觉得是我应得的。但是后来,我觉得这种自责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一种手段。
我总是在设想过去是否有更好的道路,而这种想法,要比承认自己一开始就无路可走的感情要好很多。
我没办法承认学姐你的思想也是如此,我只是觉得现在这个社会,或许从一开始就没办法让巫师正常生活,也没办法让我可以同等的、不带偏见的看待麻瓜。或许,我想巫粹党的思想也是正确的,如果让我回到八岁,我会毫不犹豫杀死那个麻瓜男孩。”
令夏莉惊讶的是,阿比盖尔并没有第一反应全盘否定她的想法。这位mrs的领导者此刻反而更像是一位轻声安慰她的心理学专家,她将自己的话语巧妙地控制在适当的认可和明确的提醒间。
阿比盖尔只是肯定了一件事,夏莉的的确确因为遭受了长期的霸凌,而这样的创伤事件并不少见。也许麻瓜巫师产生苦难的根源就是没有被自己的成长环境接纳而已,所以才主观地认为只要和社会背道而驰就能解决这样的痛苦。
“而现在,就有一个房间可以接纳你的全部,夏莉。”
阿比盖尔的声音宛如唱歌般在夏莉耳边回响,同样奇妙的感情在夏莉心头流淌。
或许她的确可以相信阿比盖尔的那番话,对方引导着夏莉交流的同时在思考,或许人将自己和社会完全切割开是不可能的。夏莉也在思考,或许巫师界和麻瓜的长期切割,也是因为太多巫师遭遇了心理创伤,而无论如何,个人和(她厌恶的)社会产生联系是必须的。
夏莉离开的时候,已经收回了之前想要退出组织的想法,倒不如说此刻的她更多的是需要更多自己独立思考的空间。
阿比盖尔告诉她这周周六有一个新活动,她请了一些和夏莉一样遭遇的巫师一起交谈,某种程度上算是一种别开生面的“茶话会”。邀请来的不只是夏莉,还有一些组织外的成员。
或许他们都能在彼此的交流和分享中,成功推己及人,并且相互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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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莉离开后,阿比盖尔找到门口一直在倾听房间里两个人交流的诺克斯。实际上,刚刚那场茶话会针对的不只有夏莉,阿比盖尔曾经从克里斯嘴里或多或少听说过诺克斯的部分童年经历。
诺克斯一个人坐在门口,手里捏着一杯早已冷掉的红茶,眼神虚无地看向房间里的那棵树。
阿比盖尔体贴地问:“要我给你换一杯吗?”
诺克斯摇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最后女生有些茫然地开口:“我本以为,我会一直释然下去的。”
准确的说,那也不是释然,只是将自己的内心封存着,任凭时间冲刷内心的伤疤。只是现在回想起来,诺克斯发现自己或许从未从童年的那个小房间中走出去,她对自己脚下的道路或多或少存在着无法掌控的无力感。
阿比盖尔拍拍她的肩:“无论如何,现在的你也走上了一条道路了。这很了不起,也很有意义。”
诺克斯笑了笑,最后闷声闷气地说:“那个茶话会,我也想参加。”
人都渴望被群体接纳,也渴望有人理解并尊重自己。而被伤害过的人,会首先选择接触认为和自己遭遇同样不幸的人或群体,同样的,他们也会恐惧着这样的自己是否会被普通人理解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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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话会举办的不错,阿比盖尔作为主持人更多的是让里面的成员主动发言。珊娜一开始只是冷眼旁观,但当她听到其中一个叫做夏莉的女巫,主动承认自己会想杀死麻瓜时。她还是或多或少感到了一种震颤,她也同样实打实的对面前的人们产生了“同类”的感觉。
而无论如何,坐在这里的六个人,都是为了过的更好而来的。也因此,包括珊娜在内的其余五人,都觉得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
珊娜离开的时候,询问那个叫阿比盖尔的主持人——她对这个女人有些印象,邓布利多教授的养女,毕业后成为了傲罗。是一个无论内心还是生活都过的非常完美的人,也是她在过去偶尔感到嫉妒的对象。
“我来这里只是因为这张名片。”她把a先生给她的名片展示给阿比盖尔看,“我听说他也是你们的一员,可以让我见见他吗?”
珊娜发现面前的阿比盖尔一愣,但很快,对方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抱歉,我可以询问你是为了什么想见他吗?”
“是他,阻止了我,也给了我这张卡片,所以我想无论如何也要感谢他。”珊娜轻轻地说,a先生看起来今天不在事务所内,“不过今天看来是不行了,我能请您帮我替他道谢吗?”
阿比盖尔点点头,表示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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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或许大家可以和47章的gg行为对比看看?艾比和格林德沃面的一些遭遇麻瓜迫害的巫师,选择的方法不同,嗯,也可以说话疗的方向不同。】
【以及,这个茶话会其实全员都有着创伤后遗症,艾比某种程度上同时担任着心理治疗师和病患的职责。而她治愈的方式很简单:照顾和治愈其余和她一样病症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