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番外:下雪的日子
【但是有反转,角色死亡预警】
【一直放着的番外,今天先放出来,是正文以外的另一条if线!】
【剧情线接着的是毕业旅行,也就是113章之后的故事】
【是阿比盖尔一个人看到了那孩子的尸体,ptsd当场发作杀光村民的故事】
【和历史稍有不符!请大家轻点骂】
【cp:安塔雷斯x阿比盖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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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恶心,全身上下都好恶心。
呼吸到的空气很恶心,嘴巴里的味道也好恶心。
脚上仿佛粘上了烂泥,眼睛里也看不真切东西。
她跌跌撞撞地走在一条小路里,四肢几乎是个跑个的,额头上的鲜血似乎已经干涸,嘴巴里的铁锈味更加浓郁。
她突然觉得喉咙一紧,低着头疯狂地咳嗽着。仿佛自己肺部有什么东西缠绕着她的肺叶,又似乎有棉絮塞进自己的气管,现在正期望着她用力将它们全咳出来。
这座城市刚刚下过雪,踩在积雪上留下一串串脚印。
血和雪衬托着,倒显得那点红色更加醒目。
阿比盖尔低头看着那滩血迹,终于忍不住低声笑出来。
她全身都在疼,左脚在战斗中就失去了知觉,左眼也看不真切。至于左手,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衣袖,啊,好像早就没有了。是十分钟前自己疼的神志不清自己切下来,还是在战斗中就被爆炸给全毁了的?
早知道就多学学一些治愈术了,哎呀哎呀,但是按照自己这个失血量,恐怕没一会也该死了吧。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坚持走了下去。哪怕是断了一只手,哪怕半个身子都没有感觉,哪怕自己的肺部因为呼吸而痛到几乎罢工。但是她依旧一个人在城市里的小巷里面穿梭着,扶着墙,丑陋着挣扎着。
要不就这样结束了吧,她想到,你已经杀了太多人了,你已经犯下了太多不可饶恕的罪恶了。
要不就这样结束了吧,阿不思对她说道,回来吧,在自己犯下更大的错之前回来吧,阿不和安娜都很想你。
要不就这样结束了吧,维戈和罗莎琳喊道,你还想再这样挣扎到什么时候,你难道不清楚吗,格林德沃的思想是错误的!
不,不是的。她混沌地想到,我不能说出来,有太多事情不能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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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致的黑暗中,她在向前行走。这里空无一物,只有一片虚无。
这时候,她面前出现了孤儿院孩童、阿比盖尔还有那个非洲小女孩的尸体。她后退了几步。
阿比盖尔的尸体站起来,她的眼睛只有黑色的洞窟,血泪从那里流下。
“你那个时候没有成功拯救我,长大后没有成功救下和我一样的孩子,你活着有什么意义?”
阿比盖尔牵着非洲小女孩的手向她走近,她们越是靠近,整个人的身体融化的越快。最后血肉化成红黑色的液体,落在了地上,染红了她的鞋子和裤脚。
她的身体几乎站立不稳,拔腿要跑,却撞上了自己母亲的尸体。那女人的肚子上破了一个大洞,面目狰狞:“我为什么要生下你!我为什么为了你牺牲了我自己!”
母亲抓住阿比盖尔的衣服,血泪染红了她的双手:“你根本不是我期望的孩子,生下你这样的孩子是我的耻辱!我没有一个杀人犯的孩子!”
她颤抖着,却没办法从自己母亲的手里挣脱开。周围的黑红色液体流淌地更快了,那是一条血河。孤儿院的孩子教师、村子里的村民们、自己加入巫粹党后杀死的人们,从那条血河里爬了出来,把她团团围住。
这是你的罪孽,是你无法逃离的惩罚,你死后应当下地狱。
她捂着头,蹲下身子拒绝和他们对视。她知道,人群里面还有阿不思、罗莎琳、维戈、保罗还有数不清自己认识或不认识的人。他们远远注视着她,眼中只有嫌恶和憎恨。
血河里伸出了无数只手,她主动伸出手让他们拉扯着她,沉入河底。
与此同时,她醒来了。文达·罗切尔有些关切地看着她:“你看起来没怎么睡好。”
“我没事,放心吧,计划不会出问题的。”阿比盖尔伸手去拿自己的外套,她知道文达只在乎计划能否顺利进行,“拿下这个城镇是先生攻打莫斯科的必要一环,我愿意用我自己的生命去保证计划的实行。”
文达的眼中闪过一阵很难不被称为担忧的眼神,她看起来似乎有些不赞同:“不论什么时候,巫师的性命都是最重要的,特别是你。”
阿比盖尔笑了笑,没再说话:“罗切尔小姐,对我而言,所有巫师的、整个世界的幸福更加重要。莫斯科见面吧。”
人是靠着希望活着的,活在当下说是现在,实际上还是为了远方更大的目标。或许自己苟延残喘到现在,就是为了这个目标。抛弃了梦想,抛弃了家人和朋友,抛弃了自己的良知,催促着自己走上的正是这条不归路。
那么哪怕是自己死了,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你的朋友们似乎也想赶到苏北辰。”文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比盖尔挑了挑眉,女人继续说道,“先生亲自去拦他们了,我那位不争气的表妹前阵子刚和那个叫做维戈的小伙子结婚,我记得你们三个在霍格沃兹是朋友。”
“我知道这件事,你也给罗莎琳送了礼物。”阿比盖尔冷冷地说道,“我想我现在依旧称呼他们是我的挚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毕竟等到我们统一整个欧洲大陆,他们也会回到你身边。”文达轻笑了一下,她的说辞让阿比盖尔有些惊讶,“别像是看到会飞的嗅嗅一样,我们都知道他们是你的挚友。”
她的确没否认这一点,只是不清楚其余两个人现在是怎么看待她的。
阿比盖尔沉默了:“假如先生抓住了他们,请不要考虑我的想法,要杀要剐全看先生的意思。他们是我的挚友,但也是我的敌人。”
“那么那个叫做安塔雷斯的小子呢?”
阿比盖尔把桌子边的茶杯打碎了,看起来怒意满满,安塔雷斯是阿不思派进巫粹党的卧底,去年才被人拆穿。
当然了,文达知道阿比盖尔如此愤怒还有一点,安塔雷斯加入巫粹党的理由之一就是“追求阿比盖尔”。甚至在加入巫粹党后,整天都跟在阿比盖尔后面,“学姐学姐”喊个不停。玫瑰花和自己亲手做的小玩意不停地往阿比盖尔面前捧,尽管不是很贵,但是心意满满。
时间一长,看起来冷若冰霜的阿比盖尔似乎也要被这如火的感情给融化,巫粹党内部已经有人准备好给这俩份子钱了。结果在安塔雷斯向阿比盖尔求婚成功的第二天,对方就在整个巫粹党内消失了,与此同时传来他是卧底的消息。
安塔雷斯几乎一手葬送了阿比盖尔在巫粹党内部的事业,也差点毁了巫粹党接下来几年在欧洲的布局。换任何一个人,格林德沃都会亲手处决她,但作为同属于格林德沃家最后一点血脉的阿比盖尔,先生只是让她关了一个月禁闭。
在那之后,所有人都发现阿比盖尔如同燃烧生命般,疯狂地参与一场又一场的战斗。她似乎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弥补自己的错误,格林德沃看出了她的诚心,将夏日要进攻莫斯科的任务交给了她。
安塔雷斯盗走的不过是份假的任务书,那次不过只是为了抓出组织内的卧底。好在阿比盖尔用自己的行动成功证明了自己的清白,盖勒特·格林德沃可以放心地把自己这份计划交给她。
为了保证计划成功实行,格林德沃将留在柏林,准备接下来对英国的施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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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这项计划实施的很好,不到三个月,来自欧洲大陆的巫师和他们的盟友,也就是那群被叫做nacui的家伙一起看到了红场飘扬的旗帜。
所有人兴奋起来,空气弥漫着一种躁动的情绪。
“等到了莫斯科,我们要杀死那里的男人,奴役那里的女人和小孩。砸碎他们的旗帜,焚烧他们的领导人,抢走他们的文化。”
侵略者似乎不管是一百年前,还是一百年后都是一个样子。阿比盖尔一个人走在队伍前面,冷漠地听着自己同伙的话。
这时候泽文凑到她身边:“怎么样,北边这里还是挺冷的吧,要不要喝点酒暖和暖和?”
她摇摇头,北边的确很冷,尽管才到十月,大地就有了披上了一袭银装素裹的前奏。天空高远而清澈,偶尔几朵铅灰色的云悠然飘过,预示着即将来临的严冬。阳光虽仍偶尔洒落,却已失去了夏日的热烈,变得柔和而稀薄,仿佛是大自然对即将沉睡万物的温柔告别。
阿比盖尔抬头看向远方的城镇,那是他们前往莫斯科的最后一道卡关。她心头突然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扭头问泽文:“先生在欧洲如何?”
“很顺利,放心吧,你爸爸和你朋友拦不住他的。”泽文脸上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对阿比盖尔说,“文达小姐可是说了,先生会给你一个惊喜的。”
阿比盖尔嗯了一声,努力按下心头那点不安,喃喃自语:“希望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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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队在那里受到了致命的打击,早就准备好的士兵和巫师在他们所有人进入后发起了攻击。子弹伴随着魔法,如雨般向街头上的人们进攻。
“该死的,中埋伏了!”泽文一边躲避着魔法和子弹,一边在人群里大喊,“阿比盖尔呢!她去哪了!”
她是这支队伍的主心骨,带领他们打通了脉络,直逼这个国家的心脏。他转过身,想要跑出包围圈,告诉外围的阿比盖尔。
一颗子弹击穿了他的小腿,泽文跌倒在雪地里,借助最后一点力气挣扎着向墙角挪去。他喘了几口气,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他面前。
是阿比盖尔,她看起来也很惊讶,但还是俯下身听完了泽文的遗言。两人耳语了一阵,最后泽文瞪大了双眼,似乎被阿比盖尔的承诺给惊讶到了。人们注意到泽文激动地挪动着嘴皮,似乎要说些什么,但是阿比盖尔拍了拍他的肩膀,男人顿时泄了气,对女人露出一个笑。
泽文死了。
“前面只有一小股军队。”阿比盖尔沉重地转过身说,“泽文说大局已经差不多被前面的军队控制了,我们继续前进。”
她笑起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为了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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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很顺利,除了某个人。
格林德沃出现在沦为苏军和巫师屠杀场的街头时,阿比盖尔叹了口气,她早知道自己那点不安的情绪是从何而来。
“阿比盖尔,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黑巫师站在沦为废墟的瓦砾上,优雅地转动自己手中的老魔杖,双眼露出了恐怖的光芒。
站在他面前的巫师们恐惧着,无一人敢上前阻止这个光杆司令。
阿比盖尔耸耸肩,终于从一直围观着的大楼里跳了下来。
几乎是在她落地的一瞬间,格林德沃的魔法就击中了她脚下的地面。
“答案就一个,先生。”阿比盖尔微笑起来,用自己一贯的语气阴阳怪气,“我从始至终都反对你、憎恨你、恶心你的,不管是你这个人,还是你做的事情,还是你的思想。每次想到,都要让我呕出来,哈哈哈哈。”
她大笑起来,如同一个疯子。
几乎一瞬间,格林德沃庞大的魔压就让她浑身疼痛,格林德沃带来的几个干部怒吼着要对她发射魔咒,但都被格林德沃拦住了。
“我以为我们会相处的很愉快,真可悲,作为我的家人,你从始至终都愿意将自己落在那个烂泥坑。”他抬起手臂,阿比盖尔张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咒语撞了个满怀。
“都给我让开!”阿比盖尔喊道,周围的人们面面相觑,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这个人不是你们能对付的!如果不想死!就全让开!去守住前往首都的那条路,只要守住,那么你们的国家就不会输!”
灼烧、痛苦,她在口腔里尝到了鲜血的味道。阿比盖尔的魔法疯狂流转起来,之前在巫粹党用黑魔法改造过的身体,让自己燃烧着生命去获得更强大的魔法,在此刻为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魔力。
她不是在求生,也不是为了胜利,只是拼死拖住面前的四人。
魔力在相互试探,周围的街道的大楼爆炸开,好在那些人听了她的话,都离开了。
她在不断的耳鸣,左脚感到一阵灼烧的疼痛,几道钻心剜骨打在她身上。但是时间不允许她喊叫,阿比盖尔死死缠住格林德沃,两双一模一样的灰蓝色的眼睛只剩下将对方杀死的决意。
地面爆炸开,阿比盖尔被烈火灼烧着半个身躯,但是她死死压住格林德沃,在对方震惊的眼神中笑了。她笑得开怀,甚至带了些终于解脱的意味:“findfire”
零星的火焰从她的指尖窜出,它们相互缠绕,变成几只怒吼的狮子。地面龟裂了,他们向下落去,带着能将灵魂烧死的滚烫热度。
时间静止了一瞬。
魔力衰竭了,她落在地上。格林德沃踩着她受伤的左肩,在刚刚,她的整个左臂被对方的切割咒一分两端。其余的三人聚了过来,文达的表情看起来要把她当场切成碎片,卡罗看起来似乎还没有反应到发生了什么,还有一个人她没看清,左边的眼睛在爆炸中划伤,流血不停。
“你该知道的,即使再怎么强烈的魔法,也总有用光的一天。”格林德沃指着她,脸上毫无表情,“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你成功惹怒了我,阿比盖尔。钻心剜骨。”
那道魔法被打断了,凤凰的啼鸣响彻天空。在所有人的喘息和躁动中,阿不思·邓布利多,出现在街道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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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挣扎着,实际上,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去。
回到英国?不,所有人都只会认为她是个万恶的黑巫师,她不能再给邓布利多家添麻烦。
留在这里?不,这片土地恨着这群贪婪的饿狼,不见得会接受她。
她走了几步,最终没了力气,倚靠着墙倒在地上,看着头顶那片灰蓝色的天空。
事到如今,像她这样罪大恶极的人还想着怎么活下去,真是恶心啊。
她自嘲地笑了笑,这时候一个阴影从头顶落下。
阿比盖尔眯起眼睛,试探性地问道:“是安提吗?是安塔雷斯吧。”
“是我。”男人蹲下身子,他穿着自己国家军人的衣服,“我来见你了。”
“真好看。”阿比盖尔真心实意地说道,她突然想起了,似乎对方还不知道自己是卧底的事情,于是女人突然起了念头,“你知道我是个罪大恶极的黑巫师吧。”
“我知道。”安塔雷斯点了点头。
“你也知道入侵你国家的巫师是我领头带进来的吧。”
“我知道。”
“那你也该知道,我杀死了不少人吧。”
“我知道,但你也是我的妻子。”
阿比盖尔笑了:“那是骗你的,蠢货。我早就看出来你是个卧底,只想抓住你邀功。”
安塔雷斯没说话,只是认真地看着她,雪花飘下来,远处传来的声响小了些。男人的声音在雪花中闷闷传来:“我向你求婚,只是想要和你结婚,我喜欢你。”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阿比盖尔看向那边的战场,该死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了。
“阿比盖尔。”安塔雷斯认真地看着她,说,“我都知道,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所以……”
我恳求你活下来,我求求你活下来。
“是吗……”阿比盖尔低下头,随后露出最后一个笑容,“但是我已经撑不下去了。”
“没关系。”安塔雷斯坐在她身边,左手握住她仅存的那只手,“你看,不会太冷的。”
“是吗……真的……太好了……最后……真的太好了……”
女人失去了最后的声音,闭着眼睛,脸上还留着微笑,睡得安详。
安塔雷斯没说话,只是紧紧靠住那具快速失温的身体,没关系。安塔雷斯在心里想,我还没告诉你,虽然这里的冬天很长,但是只要彼此握着手,就不会被严寒击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