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
帕子上绣了一对鸳鸯,水波荡漾,栩栩如生,好一个缠绵悱恻。
孟冬盯了帕子一瞬,随后视线从帕子上移到她脸上,白皙娇嫩的脸颊此刻透着红晕,比落日红霞还好看。
盈盈水眸凝睇他时羞怯可人,欲语还休的样子让他喉间一紧,飞快挪开眼。他无声喘息,如墨的眸子越发深沉,额头的汗似擦不完似的,一直往外冒。
孟冬悄无声息的挪开脚,刚喘口气,淡淡地香味又往鼻尖钻,好似她在眼前晃一般,他轻提喉结,结实的小腹一紧,忍不住怒骂自己一声。
他面色凝重,转头平静淡然道:“收好,别耽误做买卖。”
孟采笑意的脸,敛了敛,将帕子收了回来,放好,“哦,好。”
她弯腰把豆腐拿了出来,专注忙手中的事,身旁孟冬如释重负的神情没瞧见。
孟冬心知,欲/念越克制,滋生的越绵长,早晚一天,他会控制不住的爆发出来。只是真到了那天,该如何是好?
“姑娘来斤豆腐。”
“好咧,一文钱。”
孟采拿着银钱喜滋滋的,小心翼翼的放在钱袋里。这感觉就是好,都是自己的辛苦所得。
早市人潮拥挤,是最好做买卖的时辰,孟采精神十足,笑容晏晏的招呼往来的人,怀里的钱袋也渐渐鼓了起来。
孟冬侧在一旁,对于热闹拥挤的街市无动于衷,眼中只有她一人。瞧着她赚了几个小钱高兴的模样,他也跟着高兴,觉得这样简单平淡的日子不错。
有滋有味。
他微微挑起眉梢,低首浅笑,而后帮她一起卖豆腐。
…
忙了一早晨,终于卖完了。两人挑着空担子回去,路上看见卖油饼的,便买了两个油饼填肚子。
回到家中已是巳时,孟采歇会,喝了一口凉茶,又去忙了。
她拿着木盆出门,抬眸便看见孟冬也往外走,她喊道:“阿冬哥,你去哪?”
孟冬停下脚步,回首睨着她,“有事出去一趟,别等我。”
话音落,孟采微启着唇,想说的话没说出口,他便消失在院门处。她侧头想了想,孟冬能去哪?他可不认识几个人,平日出门也都是两人一起,可转念一想,他是活生生的人,有他的自由。
她便没有再想,抱着木盆去了河边。
艳阳高照,人流稀疏,早市的热闹已没有,街道也不拥挤。
孟冬步履缓慢,走过石桥后,去了对面的宏盛当铺。一进门,就有人迎上来。
笑着问他:“公子,当什么物件?”
他巡视一圈,挺拔的身子立在柜前,淡然道:“当玉佩。”
接着从怀里拿出用布包着的玉佩出来,轻轻放在柜面上,眼神示意那人看看。
那人瞧他穿着普通,没指望能当什么名贵的物件,可等他把玉佩拿出来时,才知晓,自己方才是狗眼看人低了。
他惊讶一瞬后,便拿起玉佩瞧了瞧,面色严肃认真,而后道:“公子请稍等。”说完进了里间。
少倾,从里间出来一位中年男子,中等身形,笑起来眯着一双眼睛,还算和善。他拿着玉佩看了片刻,笑问他:“公子见谅,我们做买卖要问清来路,不知公子这玉佩是如何来的?”
掌柜的上下扫了孟冬一眼,暗暗思忖,这公子虽气度不凡,但穿着普通,不像是能拥有此物之人,不免对玉佩的来历担忧起来。
东西是好,可也怕麻烦。
孟冬冷淡地瞥了一眼,已然知晓他们害怕什么,便道:“祖传之物,掌柜的不必担心。”
见他面色从容,不慌不忙,掌柜的就信了几分,他瞧瞧玉佩,又瞧瞧孟冬,心里对银子拿不定主意。他咬着牙,思忖良久,试探说道:“二十两?”
孟冬讥笑,一眼就看出他打得主意,他没说破,反问他:“掌柜确定不再看看?别看走眼了。”
他一说,掌柜的立马心虚起来,咳嗽一声,“那,我再看看。”
一双手摸着玉佩,来来回回,不舍得放手,余光时不时瞄向他,观察他的神情。
半响后,掌柜的抬眼睨他,“五,五十两,公子你看,我是真心诚意收的,这个价格,我敢说整个宁乡县没有更高的。”
孟冬伸手拿回,冷笑一声,道:“看来掌柜的眼神不好,无妨,我去别家。”
空荡荡的手还残留玉佩的余温,掌柜的神色一变,慌忙出去拉住他的胳膊,讨好道:“哎呀,公子公子,别着急,好说好说。”
孟冬了然笑笑,他就是做个样子罢了,早猜到掌柜的不舍得放他走。他敛起笑意,冷声道:“城里的当铺不止你一家,诚心做买卖的大有人在,掌柜的莫要错失良机。”
话说得如此明白,意思自然都清楚。
掌柜的此刻是真急了,瞬间挪到他身前,挡住他的去路。今日这玉佩,无论如何都要拿下。
似乎下了重大决心,他一咬牙,狠狠心,道:“说吧,公子说多少银子?”
孟冬牵起嘴角,达到了目的,“一百两,一分不能少。”
“好好,爽快,拿银子。”
掌柜兴奋喊了一声,别说一百两,就算是二百两他也要,说来还是赚了。不过他也很实在,没有说更多。
伙计拿银子的速度很快,一会的功夫就把一百两装好了,放在他面前,“公子点点。”
孟冬拎起看了看,颔首,“有劳了,告辞。”拿了银子就出了门。
利落的让两人没反应过来。
掌柜拿起玉佩在阳光底下,瞧了瞧,笑容尽显,“好好,好东西啊!”
“掌柜的,有多好,能值一百两?”
“何止一百两啊,方才做的不错。”
伙计弯腰笑笑,而后跟着掌柜一同进了里间。
…
孟冬拿着当来的一百两,去了孟采说的那间当铺,费了一番周折才把簪子赎回来。他细细包好,然后带着簪子和银子回去。
他到家时,孟采已从河边回来,正在院子里晾衣裳,白嫩的脸颊晒得通红,连耳尖都透着粉色。
她一转头,便看见孟冬进门,“阿冬哥你回来啦!饿不饿?方才李婶送了玉米糕,还热乎着。”
孟采撩下衣袂,转身将木盆放好,食盒里的糕点软糯清香,此刻吃正好。
她拿了一块自己吃,把碟子往他跟前推了推。
孟冬瞥了一眼糕点,没去拿,而是从怀里把簪子和银子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咚”,沉甸甸的响了一声。
孟采动作一顿,差点咬到唇,光是听声音她都知道里面是什么,这清脆的响声,不是银子是什么。
她盯着孟冬看,迟疑了一下,接着才伸手去拿袋子看。一打开,白花花的银子出现在眼前。她惊得张开唇,好半会说不出话来。
她咽下玉米糕,问道:“哪来的银子?这么多。”
从小到大,她不曾见过这么多银子,忽然见着这么多银子,跟做梦似的。
阳光刺眼的睁不开,孟冬侧过身,掀起眼皮来,气定神闲道:“玉佩当了,这是你的簪子。”
孟采瞳孔睁大,惊讶地凝视他,他把自己的玉佩当了,就为了赎回她的簪子?
此刻孟采心情复杂,既高兴,又觉得可惜,可惜了那么好的玉佩,而且那是他随身的东西,定是比簪子贵重的。
她伸手拿起簪子,垂下眼睑,长长的眼睫上瞬间起了一层雾,她缓缓情绪,抬眸感激的凝睇他,“阿冬哥,谢谢你!”
谢谢他把母亲的簪子赎回来。
孟冬不在意的吃起糕点来,“剩下的银子你收好。”
这话倒是提醒她了,这些银子该怎么办?
“等攒够了银子,将你的玉佩也赎回来。”她看向桌上的银子,犯了难,“要不,你自己收着,毕竟是你自个的玉佩。”
“玉佩而已,当就当了,留着也没用。”
孟冬说完,便起身去收拾书案。先前做完,还没搬进去,正好现在空闲,就一块收拾了。
他回头,看见孟采还愣在那里,轻笑一声,“青青,想什么呢?”
“哦,没事。”她在想,那块玉佩值多少银子,要想赎回来是不是比赎回簪子还难?
她得卖多少豆腐呀?努力卖半年豆腐能赎回来吗?
孟采深吸一下,拿着钱袋进了屋。沉甸甸的银子抱在怀里,总觉得没有安全感,她瞅了一眼门外,空无一人,可她就是觉得凉飕飕的。
破旧的屋子,就这么点地方,能藏在哪里。孟采在自己房内转了一圈,没找着合适的地,又去了书房瞧瞧,都是些旧书,更不行。
屋内屋前,来来回回打了几个转,硬是没藏银子的地。
孟冬从书房探个脑袋来,瞧着她焦急的样,瞬间笑出了声,“有了银子还着急?”
“阿冬哥,银子太多,我晚上睡不着。”她孟采低头,又往门外瞥了眼,倾身靠近,“你回来的时候,有人看见吗?我怕有人来偷银子。”
“呵呵…”孟冬侧过脸,再也忍不住。以往没银子,她一副努力赚钱的模样,现在有了,倒睡不着了。
他双手抱胸的盯了她一会,浅笑道:“不如,现在去买绫罗绸缎,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