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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我的妻子不会对我举枪(一章 四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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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靠近,保持基本的社交距离,但目光温和深沉,透过她,在看自己的爱人。

    苏眠皱眉,不喜欢他这种赤裸裸的眼神。

    用阴谋得来的婚姻,何必还要惺惺作态?

    她往后退,警惕看着压迫感极强的男人,“你知道我不是苏眠了。”

    “是,在你看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我的妻子不会对我这么冷漠,她温柔善良,我们一起经历这么多,对我只有满腔爱意。”

    薄宴沉漆黑的眸子藏着淡淡忧伤。

    “满腔爱意?薄先生你太自大了,你的爱太过卑劣,相信任何一位女性都不想被你禁锢。”附近都是保镖,苏眠也不怕,她径直走过去,闻到熟悉的气息。

    来自记忆深处,被压抑的本能让她停住脚步。

    薄宴沉伸手,拦住她,“厉寻这么跟你说的?呵,我不做争辩,只想争取最后一次机会,请蔺小姐成全。”

    苏眠打开他的手,满眼嫌恶,“滚开。”

    “我可以滚,滚之前,请答应我。”他语气虔诚,态度是不容置喙。

    也不知怎么,她想拒绝的话全部堵在嗓子眼,根本说不出来。

    ……

    从包厢后门离开,苏眠去见薄宴沉。

    她准备充分,改良枪,小型匕首,见血封喉的毒药,只要这个男人敢耍花招,她要他命。

    很奇怪,他从坐下后就什么都不说,拿出两本红艳艳的结婚证。

    一个小型摄录机,厚厚的特制结婚照。

    “什么东西?”苏眠不想看。

    真是浪费时间,不是要告别麽,吃顿饭好好说几句话就行。

    她推开结婚证,“别给我看这些。”

    薄宴沉笑了笑,眼底微红,“我对她是一见钟情,后来图谋很多才俘获芳心,若说混账,的确做过错事,但眠眠心善,包容我,接纳我,我连命都可以给她。”

    他不是个话多的男人。

    今晚,却说了很多很多,从第一次见面的心动不自知,到后来感情浓烈。

    他提起苏眠,眼里有光,细碎得动人。

    摄录机里播放着两人结婚时的视频,气质清丽的她笑得很甜蜜。

    仿佛摘获全世界的幸福。

    画面定格在两人拥抱,亲吻,他大手搂着她后腰,在鼓掌和鲜花里笑得眼角炸花。

    苏眠心抽着疼,她捂着心口,根本压制不住破开胸腔的跳动。

    “别说了,想用这种手段欺骗我,不可能,薄先生我给你机会了,你自己不珍惜。”再待下去,难保不会局势失控。

    苏眠赶紧起来,准备离开。

    薄宴沉却沉着脸,冷静地继续播放录制的视频。

    “老公,好爱你,你真是太可爱了……”清脆的声音,音浪似的传出来。

    苏眠脑子疼得要裂开,两个人格在身体里挣扎,彼此不分伯仲。

    她跌坐在座位里。

    ……

    厉寻五官僵硬,推开鉴定单,“黎先生,你搞错了吧,我是布莱恩的儿子,跟你可没半分关系,想认亲,也得找对人。”

    黎文锦原本不确信,在看到厉寻的刹那,就知道,他来对了。

    厉寻的模样,跟他设想的小黎分毫不差。

    他热泪盈眶,哽咽道,“没错,你就是小黎,你屁股上有个胎记,胸口有颗痣,四岁的时候调皮,拿开水浇你爷爷养的鱼苗,你爷爷吼一声,你就跑,脑袋磕了个小洞。”

    黎文锦起身,走到厉寻身后,强硬地去看他后脑勺。

    的确有块头皮没毛发。

    厉寻脸色铁青,他脑袋被黎文锦抱在怀里,姿势有些尴尬。

    “你够了,再动手动脚,我对你不客气!”

    厉寻是对谁客气的人吗?他在看到黎文锦时,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没有甩袖离开。

    反而任由他对自己做这种过分的举动。

    “我知道我知道,抱歉啊小黎,我太开心了,我能看看你屁股……”

    厉寻闭眼,咬牙道,“不能!我身上没胎记!”

    黎文锦见他忍无可忍的样子,笑笑,“那我不看了,你脾气还跟小时候一样犟,可惜你爷爷奶奶都去世了,你烫死了你爷爷十几万的鱼,他都没生气。”

    厉寻心里茫然,起身,推开黎文锦。

    包厢里极其安静,电话响了,黎文锦飞快接听,“怎么了,是不是我妻子哪里不舒服?”

    “黎先生,黎太太忽然吵着闹着要跟您打电话,我把手机按免提,您跟她说几句安抚一下。”

    厉寻视线不经意扫过去。

    黎文锦也按了免提,那边传来女性略带急切的声音,“阿锦,小小黎呢,我的孩子,我的……”

    女人颤抖着说出这句话,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哭声。

    厉寻心头一跳,原本想走,就顿住脚步。

    明明是陌生人,但他就是做不到心狠。

    “雯秀,别哭,我在申城呢,小黎在我身边,过段时间我把他带回去,你乖乖的啊听话。”

    男人安抚着,恨不得顺着电话线过去。

    说没几句,女人情绪稳定,应该是听懂,说话依旧不成调,“好,我听,听话。”

    黎文锦抹了把眼角的泪,“你妈妈受不住打击,你‘病逝’后就心智失常,现在像个三岁小孩,可她还记得你总是抱着你小时候的娃娃。”

    说完,播放一段哄睡音乐,轻柔的歌声直达心灵。

    厉寻再也待不下去,他受到重击,脑子里乱糟糟,被芯片压榨的稀碎记忆一块块地拼凑整齐。

    变成了完整的一副拼图。

    ……

    午后,骄阳正浓。

    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跑到后花园,捡了开的最大最艳的花摘下,笨手笨脚地包好,送给世上最优雅的妈妈。

    今天是母亲节,幼稚园的老师说,回家要给妈妈一个拥抱。

    小孙老师给了他一只棒棒糖,他藏起来没吃。

    特意让司机把车子停在品牌店,用零花钱给妈妈买了项链。

    男孩憧憬着妈妈看到,会很高兴。

    而当他把鲜花和糖果项链拿出来,妈妈热泪簌簌而下,抱着他,“小黎送的,妈妈都喜欢。”

    温婉清秀的笑脸,深深印在他脑海。

    后来,一场灾难彻底打碎了美好,他浑身烧得滚烫,蜷缩在后备箱,安静痛苦地等死。

    他眼前来来往往的人影看不清五官。

    那些人说话沙哑难听,都不如他妈妈的声音温柔。

    长久的昏睡和病痛折磨,记忆像腐烂的木头,被泡得发胀发麻,然后不再清清晰。

    直到有一天,他感染鼠疫,濒临死亡。

    “染上了?用上药死不了就行,给他植入那枚芯片,看看效果。”

    等他醒来,世界就变了。

    他变成了厉寻。

    厉寻耳膜鼓噪,睁开眼看到白色的病房。

    “别动,你刚昏过去了,医生给你做了全身检查,你身上这么多陈年旧伤,都是谁打的啊?”

    黎文锦握着他的手,儿子小小的手掌变大,掌心都是粗糙的茧子。

    这些年,小黎吃了太多苦。

    厉寻冷着脸,“我没时间陪你耗。”

    掀开被子起身,他走得决绝。

    病房外,保镖神色焦急,“先生,小姐不见了。”

    厉寻扬手给了他一巴掌,“没用的东西,看个人都看不住,赶紧去找。”

    黎文锦出来看到他暴戾的一面,只觉痛心疾首,这孩子小时候多聪慧善良,现在却误入歧途。

    “别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看我,我不是你儿子,”厉寻察觉目光,转头冷笑。

    无论他说什么,黎文锦都不会在意。

    ……

    苏眠被男人握住手腕,他掌心很烫,烫得她心间发抖。

    如果不加以控制,主人格会占据绝对的地位。

    “够了,薄宴沉,做戏给自己看就行,我没兴趣看你演戏。”她语言冰冷,狠狠甩开。

    但接触他哀哀目光,呼吸都变得艰涩。

    她决然离开,没有丝毫停留。

    薄宴沉看着空落落的手,心被撕扯得一片一片。

    带着凌乱的思绪,苏眠冲出去,四处找她的保镖,看到她,长舒口气。

    “小姐,您怎么在这儿,先生找您都快找疯了,”保镖过来将她围住。

    苏眠含糊说,“随便走走,他事情谈好了?”

    保镖护送她出去,“好了,先生在等您。”

    刚走到大厅,梁东晴迎上来。

    “我曾经跟在蔺老身边四年,不瞒你,我亲手搜集了他的罪证,他做的事罄竹难书,手上沾满鲜血,如果再来一次,我还会义无反顾地去逮捕他。”

    梁东晴说得直白。

    她趁乱把一枚u盘塞在苏眠手心。

    保镖都愣住,也不敢乱动,就担心附近埋伏警察。

    “小姐,她在胡扯,您别相信。”保镖护着苏眠离开。

    但苏眠内心无法淡定。

    最后几年,蔺季松给蔺成敏用了很多药,导致她脾气暴躁,但骨子里还是不想屈从药物控制。

    她攥紧手心,想起来生命倒计时最后一刻,自己亲手注射了一剂药,让心脏骤停。

    ……

    回了宅子里,苏眠看到精神不济的厉寻。

    她声音幽幽,“阿寻,其实我是自杀的,对不对?”

    厉寻震撼抬头,半晌才哑声道,“不是,姐姐是心脏衰竭,没办法挽救。”

    “不,我记起来了,药剂是我从爸爸实验室偷出来的,我亲手杀了自己,因为不想他变得疯魔,想解脱。”

    厉寻丢了拐杖,一瘸一拐走到她面前,伸手抱住她。

    “不要去想了姐姐,我们走,今晚就走,我也不要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了,我手里的钱足够养活你。”

    厉寻让人收拾东西,准备车,连夜要离开。

    苏眠看他忙忙碌碌,坐在沙发里,莫名觉得心酸。

    她上楼,将u盘插进电脑,数据读取出来后,看到了父亲的罪证。

    罗列出来的人命,让她浑身冰冷。

    “爸爸,我不能让你继续错下去,当年是我自己终止生命,今天我也要让你失望了。”

    苏眠默默关上电脑,将u盘塞在角落。

    厉寻仓促地带她离开。

    夜色下,几辆车飞速前进,浓雾弥漫,三岔口出现了强光。

    黑色豪车里,缓缓下来个颀长挺拔的身影,几十个保镖将厉寻的车子团团围住。

    “薄宴沉,你总是坏我好事。”厉寻咬牙切齿,“我已经什么都不要了,你为什么还要咄咄逼人。”

    他不要芯片,不会再跟布莱恩合作,只想过平静的日子。

    “你想死想活跟我没关系,可你要带走我的人。”薄宴沉打开车门,把厉寻拽下去,一脚踩在他瘸腿上。

    痛苦的低吼宛如中弹的猛兽,厉寻挣扎无果。

    苏眠也不知从哪里摸出改良枪,对准薄宴沉,“不准伤害他。”

    薄宴沉愣了下,嘴角扯出苦笑,他上车,关上车门,不断地逼近枪口。

    “退回去,我真的会开枪!”

    他不敢退,退了,就万劫不复。

    “我的妻子不会对我举枪,所以蔺小姐,你要走,除非从我的尸首上踏过去!”

    他嘴里说着狠话,动作却不停,直到胸膛抵着枪口。

    一旦擦枪走火,他不死也得没了半条命。

    苏眠脸色大变,即便她现在脑子里活跃的是蔺成敏,可她并不想真的杀人。

    “你疯了不成,下去。”她厉声呵斥。

    厉寻却火上浇油,“姐姐,开枪,照着他脑袋……”

    赵苛气得抬脚踹他,“闭嘴吧你,信不信我割了你舌头,太太您别冲动,冲动是魔鬼,这不是别人,是您领了证的老公。”

    说什么都没用,苏眠依旧冷着脸,“你真以为我不敢?”

    “那你来吧,”薄宴沉握住枪托,眼神坚定,没有半点惧怕。

    她眼底有挣扎不舍,跟冷漠犹豫推拉撕扯,一场无声的割据战,愈演愈烈。

    薄宴沉逼她,“杀我啊。”

    苏眠手抖,在他低吼的同时,枪口上移,砰地一声巨响,灼烫的子弹穿透他肩膀。

    热血顺着伤口往下滴落。

    她满脸血,睁大眼,无声的叫他的名字。

    “薄宴沉。”

    一阵白光闪过,苏眠心口冲进针扎的疼痛,鲜活的记忆如春天嫩芽,破土而出,疯狂的滋长。

    她受不住,身子虚软的往后倒。

    却被男人一双大手揽住,将她扣进怀里。

    未免血染脏她的脸,薄宴沉抽出手帕堵在血洞,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出去。

    厉寻狼狈地趴在地上,瘸腿受到重击,使不上丁点力气。

    他嘶吼着,“你松开她,不许碰她。”

    薄宴沉回身,在浓雾中居高临下睨着他,“她是我的女人,这辈子都是,厉寻,你真是找死!”

    把苏眠送到车上,仔细地用毯子盖好,他折回来,持枪对准厉寻的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黎文锦开车冲过来,疯狂地按喇叭。

    他抖着手解开安全带,向来儒雅的人此刻形象全无,几乎是扑在厉寻身上,用自己的后背替他挡住。

    “别,薄总,我们有话好好说,不要打打杀杀。”好不容易找到的儿子,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作死。

    厉寻瞳孔微缩。

    从小到大,在蔺季松身边受到无数打压,也就是后来他长大有能力帮忙打理公司才渐渐得了好脸色。

    他以为没人爱自己,完全没想到,黎文锦会拼死相护。

    薄宴沉冷眼睥睨,王者一样,转身离开。

    “黎先生,现在能救他的只有你,如果你不能说服他配合我,那抱歉,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让他生不如死。”

    (我女儿也痛苦,鹅子你是真的太爱了,厉寻你是真的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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