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大哥
“咦！还有这种炼炁法？”赵峥听闻，也是大为惊讶。
虎皮猫小姨却理所当然道：“所谓灵机，汇生于天地之间，存在于一切芸芸众生之中的喵。”
“你修魔功，炼的煞炁，既源于人死之后残存的气息，汇于某处积压不散。那活着的人，为何不能生出灵机，以供修行喵？”
赵峥感慨道：“既有如此法门，那为何在红尘之中，真修难得一见？”
“修行者只需采集诸人生老病死、喜乐悲欢，便能修行，何必避世？”
虎皮猫小姨道：“借灵机修行，便是欠因果。”
“大多数炼炁法门，借的是天地灵机，此灵诞生于山川湖泊、草木生灵之间，都浑浑噩噩，蒙昧无知、无求，前因不明，后果便也不显，除了少数的倒霉蛋，大多数借天地灵机修炼者，都能善始善终，甚至是有望飞升成仙。”
“然而如若借人道诸气所化灵机修行，便如立下宏愿，是需要偿还的喵。”
“就像你小姨我，虽促成了不少姻缘，但若是有由我促成的姻缘生变，则我也是要受到反噬的喵。”
这么一说，赵峥就懂了。
也就是说，虎皮猫小姨这个姻缘喵，不仅仅要保媒拉纤，还要为别人的爱情保驾护航，否则今日取走多少，明日还回来的更多。
当然宋朝不是现代，虽然也有夫妻和离，但大多数人，即便是生活中有些小摩擦，还是都会相伴一生。
牵丝炁的修炼法门，虽借了人道灵机，却算是相对安全、保险。
“不过，我这只能算是小借、小还，同赊刀、拴娃娃之类的手段，也都差不多，真正厉害的是扶龙庭、封天神、祭祀三皇、重开古天···。”虎皮猫小姨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嘴，不再往下说。
赵峥则是奇怪的看着虎皮猫小姨。
以前他只觉得，虎皮猫小姨交游广阔，有着很多的消息渠道。
现在看来，这小姨分明也还有着一些来历，否则他背靠僊人楼，虽然还远远谈不上读书破万卷，却也没理由见识远不如虎皮猫小姨。
车轮转动的声音，渐渐的停止。
赵峥推开车帘，弯腰走了出来。
“小姨要陪我一道进去吗？”
虎皮猫小姨没有回答。
赵峥往里一瞧，这猫儿已经不见了踪影。
猫是自由、自在的，它们即便是心放在了某处，也依旧很难在一处安生落脚。
但换个角度，如果虎皮猫小姨不是爱往外跑，当初东宫被查抄的时候，她又怎么可能幸免于难。
赵峥扭头，看向位于汴河边的一处宅院。
宅院幽静，门前有一排柳树，柳树上还贴着符，往柳枝茂密处看，还能看见悬挂在其中的青铜小剑。
宅院的门上，贴着门神。
两位门神，并非神荼与郁垒，而是大宋的开国名将石信与曹森。
此二人生前修为不凡，只是征战多年，身体损耗、亏空太大，开国没有多久，便纷纷转修了鬼神道，入了大宋阴庭，被封为门神。
门神、土地、城隍，这些看起来好像有点拉胯，不如什么地府阎君、鬼王的听起来有格调。
但前者是有着更高上限的。
阎君、鬼王，由王朝而生，也因王朝而消。
而门神、土地、城隍，因有一半存于阳世，虽不能随意干涉人间事，却毕竟还能借得人道之力。
若是运道极佳，修行有成，则未必不能受天符入天庭，上天为神，至此摆脱与王朝同存亡的命数。
哐哐哐！
赵峥站在门口，敲击着门上兽口中的铜环。
“谁啊！”
“小王今日头痛，不便见客，还请回吧！”院内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赵峥开口喊道：“大哥！是我！赵峥！”
院内似乎传来一阵七零八碎的声响。
再然后，院门被拉开了。
一颗头发凌乱，还沾着木屑的脑袋探了出来，发现只有赵峥一人之后，他便一把抓住赵峥的胳膊，将他拽进了院子里。
不大的院子中，摆放着很多凌乱的木料。
两只木马，还有一只半成品的木鸟，放在院子的中央。
以赵峥的眼力，可以看出这木马和木鸟的内部结构之中，以稍微巧妙的手法，勾勒着一些奇异的符文、花纹。
显然，它们并不是普通的木雕玩偶，而是某种傀儡机关。
“二弟今日怎么得空，来哥哥这里？”头发凌乱，衣服也显得陈旧、粗糙，有些不修边幅的青年男子，对赵峥问道。
此人便是赵峥此身的大哥赵锦。
如果没有巫蛊之祸，大哥赵锦现在便应该是大宋的皇太子。
毕竟赵锦的母亲，是昔日的太子正妃。
新天子大赦天下之后，赵峥被封为符元侯，而赵锦却是封了郡王，唤作‘安乐王’，没有实际上的封地，但享有八百户实际食邑的俸禄，同时也可上早朝参与国政···不过最好是别这么干。
“峥！想念哥哥了！”
“今日正好得了些空闲，不知怎地···便走到了哥哥这里。”
“哎！是弟弟的错，不该这般冲动。”赵峥说着，以炁压迫眼球，让双眼泛出水光。
赵锦用力的拍了拍赵峥的肩膀：“无···无碍的！为兄自被赦免后至今，一直都闭门谢客，便是每日的饮食，也都是让扶云楼的‘闲汉’每日送来，几不与外面的人交流，你我兄弟短聚一日，想来陛下应当不会介意。”
“来来来！今日刚有闲汉送来果酒，为兄浅饮了两杯，滋味不差，你我兄弟二人，一同饮之！”
宋朝商业发达，汴京城里早就有了外卖业务。
约定好送餐的时间，以及每日的菜单，然后按时安排人送吃食上门，这在汴京城里相当常见。
赵峥被赵锦拉着，一并坐在一旁的圆桌上。
赵锦打开装外卖的食盒，取出里面的酒菜，分别摆放好，招呼赵峥一同吃。
赵峥打量了一下整体的环境，叹息道：“大哥！你这里怎连一两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赵锦道：“原本宫里是送了太监和宫女过来，不过都让为兄推辞了。”
“圈禁五年，大哥早自力更生，这院子不大，多放几人进来，反而不自在。”
“来来来！吃菜，扶云楼的烧鸡，是相当出名的，以前为兄时常躺在屋顶闻着扶云楼里飘过来的香气吞口水，现在好多了，每日都能吃到。”
“有此人生，为兄已经相当满足，再无它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