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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在她面前,总要做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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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亲,明微冷……别走……”

    白明微像是烧糊涂了,含含糊糊地嘟囔着。

    这时的她,不是那冷静从容的白家大姑娘,卸下一切武装后,只是个脆弱得需要寻求温暖的人。

    风轻尘握住了白明微的手:“我不走,你先把我放了,我给你拿药。”

    然而,白明微却听不见他的声音,口中依旧呢喃:“娘亲,别走……”

    喊着喊着,却像是要哭出来。

    风轻尘没有动,只是握住她的手,时而回应一句:“我不走,陪你。”

    他心里清楚,就算白家并未遭此一劫,小姑娘的人生,也不是没有缺憾。

    世家嫡女,拥有过人的天资,学识丰富,武艺高强,长得一副颠倒众生的好样貌,更是深受一家之主的器重,并且还有兄长溺爱。

    或许翻遍整个玉京城,也找不到比小姑娘更得意的人。

    然而,从出生起便没了母亲,与父亲的关系又十分微妙,这些如何算不上缺憾?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终于不再动弹,只是那虚汗一层又一层,怎么也止不住。

    风轻尘轻轻把手放在白明微的额头,却比先前更烫了。

    他忍住身上的剧痛,运功替白明微减轻痛苦,另一只手却在地上摸索。

    小白不在,他的世界一片黑暗,只能从充斥着山洞的潮湿霉味中,寻找那一缕淡淡的腥味。

    终于,他在附近找到了那只装着熊胆的小瓶子。

    他拔出塞子,倒出瓶中的熊胆。

    霎时间,一股腥苦味道四散溢开,冲散了洞中的腐味。

    他让白明微靠在他的腿上,捏住白明微的脸颊,把胆汁挤入白明微的口中。

    许是胆汁太过苦涩的缘故,在胆汁灌进白明微口中的瞬间,白明微连连作呕,似要将胆汁给吐出来。

    “忍一忍,这熊胆能退烧。”

    他柔声说了一句,把剩下的胆汁丢开,复又将白明微搂进怀里,手中捂住白明微的唇,不叫白明微吐出胆汁。

    “唔……”

    白明微发出痛苦的声音,但他还是没有放手,直到他听见白明微下咽的咕噜声,他才把手放开,心疼地搂紧怀里的人。

    一番折腾,白明微愈加难受。

    风轻尘想点了她的睡穴,却担心她情况危急而在睡梦中又无法表达,于是便打消了念头。

    他想了想,然后便学着记忆中母亲的模样,轻声细语地哄着:“别怕,很快就好了。”

    一遍一遍,他仿佛不知疲倦。

    身上的伤,他也不曾在意,任凭那血自己止住。

    他没有说谎,他的身子的确很暖,哪怕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刻,他依旧如一个小火炉,散发着暖人的炙/热。

    而这一份温暖,却是白明微所需要的。

    不省人事的白明微,紧紧挨着这温暖,往他怀里靠,往他怀里拱,直至找到舒适的位置,白明微才停止动作。

    风轻尘忍不住挑起唇角:“你这样,和小白有什么区别?”

    片刻过后,风轻尘敛住笑意。

    黑暗之中,他仿佛在“望着”怀里熟睡的人,万般柔情,也掺进了呢喃细语之中。

    “醒来过后,你怕是肠子都悔青了,懊悔自己适才的所作所为。”

    “你放心,大不了我担了那登徒子孟浪之名,也不叫你尴尬为难。”

    “我知你背负太多,所以自持克制,不会放任自己乱了心绪,更不会去触碰世间饮食男女该有的七情六欲。”

    “但我对你好,愿意为你舍了这条命,又岂是为了向你索要任何报酬或者关系?”

    “就算这辈子你都将我拒之门外,哪怕你永远封闭内心,我总会陪着你的。”

    “谁叫这一世我便是为你而来的呢?”

    她要这盛世,就算前路千难万难,尸山血海,白骨成堆,他也义无反顾相陪。

    她若要乱世,那为了她乱了这天下又如何?

    世人欺他辱他,无妨。

    世人若想欺她辱她,休想!

    风轻尘伸出手,细细描摹着那张脸,把那五官一笔一划、一点一滴刻在心底。

    他微微抬起手臂,枕在他臂弯的白明微,也因此与他靠得越来越近,他的下巴,就这样触到那滚热的额头。

    他情难自禁,把唇凑向近在咫尺的额角。

    然而,还是止在毫厘之外。

    “算了,不能趁人之危占你便宜。无论我是个怎样的人,在你面前,总要做君子的。”

    最后,他轻声叹息,将白明微搂得更紧,随即展开自己的披风,把怀里的人轻柔一裹。

    披风带着他的温度,带着他的气息。

    两人于这阴冷潮湿的洞里,互相依偎在一起,汲取对方身上的温暖。

    无孔不入且又熨帖的暖意,以及药物的作用,白明微的体温渐渐降了下来。

    她似不再难受,但早已精疲力尽的她,依旧靠在风轻尘怀里熟睡不曾醒来。

    睡梦中,她梦到很多事,也梦到了很多人。

    她还梦到了师父。

    多久没有赖在师父的怀抱中了?

    似乎从她回府过后,便不曾有过这么安心温暖的感觉了。

    祖父疼她,但祖父也相当严苛,所以她未曾与祖父十分亲近,相处之中带着些许距离。

    在祖父面前,她是祖父寄予厚望的人,为了回应祖父的期盼,她不允许自己表露软弱的一面。

    这样的坚强与懂事,就如同她与祖父之间竖起的高墙,她无法逾越过去,自然不能像个孩子一样与祖父撒娇。

    大哥/疼她,但大哥是端方君子,向来对她的疼爱与包容,都如那春风化雨一般,温柔得恰到好处。

    正因为大哥什么都给了她,所以她也不会苛求什么,只是让自己变得听话懂事,才不叫大哥担心。

    七哥更是宠她,只是母亲走的时候,七哥同样年幼,没有人教七哥应该怎么疼爱妹妹。

    以至于这份疼宠不知如何表达,总是用错了方式,令她只会张牙舞爪,与七哥斗得鸡飞狗跳。

    能让她搂着撒娇的,从来只有师父一人。

    而现在,她又感受到那久违的温暖。

    她只想沉溺其中,不愿意醒来。

    “啪!”

    脸上一阵生疼。

    白明微登时惊醒,双目倏然睁开,凌厉逼人。

    洞中有光,有人点了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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